蘇晴然從睡夢中醒來,看到顧川銘坐在牀邊,他連在休息的時候都緊緊皺着眉頭,他怎麼了?蘇晴然疑惑地望着他的側臉,突然調皮地伸了一下舌頭,然後偷偷地伸出手去碰顧川銘的臉。
手剛伸到一半,突然被顧川銘伸手握住她的手,“啊!”i蘇晴然嚇了一跳,目光看向他,看到顧川銘默默地望着她不說話,他眼裡同樣帶着一股愁悶。
“你怎麼了,不開心?”害羞地抽回自己的手,在被子裡盤腿坐下,手指無聊地攪動,看看門口,怎麼還沒有來?
“我沒事,想喝水嗎?”顧川銘起身給她倒了一杯溫水,走回來送到蘇晴然手裡,“喝吧。”
“謝謝學長!”心裡砰砰亂跳,天吶,她竟然這麼近距離地跟男神靠近,是不是在做夢啊?
顧川銘身體僵了,詫異地看着蘇晴然,見她低頭一臉羞澀地喝水。
學長?他跟她之間從來沒有這個稱呼,她把他當成誰了?
心裡有個名字呼之欲出,顧川銘連呼吸都變得異常小心,“你爲什麼叫我學長?”
“學長,我是附中的蘇晴然,我明年也要考本部大學,跟你就算是同校生了啊!再說……她們都叫你學長,我……我不可以叫嗎?”蘇晴然委屈地要這嘴脣,偷偷地擡起眼眸,小心翼翼又帶着一絲期待地看向他。
顧川銘沉默了。
蘇晴然害怕學長討厭她,也不敢再說話。
病房門開了,蘇秦,乾明和乾月,身後還跟着顧曉晨,四個人都進來了。
蘇晴然一看到乾月,委屈立刻變成特別委屈,揭開被子跑下牀,直接撲進乾月懷裡,“月姐……你怎麼纔來啊?”
大家都呆了,蘇晴然從失去記憶之後就不跟她親近了,今天怎麼會這樣?
“呃……怎麼了?”
“都是竹馬放我鴿子,你幫我教訓他!”蘇晴然擡起頭狠狠瞪了乾明一眼,然後眼淚嘩嘩地看着乾月,“要不是他放我鴿子,我就不會被籃球砸到,現在頭還……誒,我不疼了。”
蘇晴然摸摸額頭,發現自己頭不疼了,看到蘇秦,走過去拉住他的手,“哥哥,你什麼時候從法國回來的?”
“法國?”蘇秦震驚地盯着她,“小然,大哥什麼時候去過希臘啊?”
“你前幾天不是說要去希臘出差……誒,我好像記錯了,你現在應該在公司實習,可是不對啊……我記得……我記得……”蘇晴然突然放開他,一臉糾結地往後退,伸手敲敲太陽穴,蘇晴然心裡很亂,她感覺自己好像記錯了什麼事,快要想起來的時候,又被遺忘了。
“別敲自己的頭!”顧川銘伸手拉住她的手,“別想了,不舒服就
躺着休息一下!”
看了一眼顧川銘,蘇晴然一把推開他,一臉陌生地表情看着他,“你是誰?我怎麼會在這裡?穆隊長在哪裡?我的隊友在哪裡?”蘇晴然看着滿病房裡陌生的人臉,聽到空氣裡傳來滴滴答答的聲音,寂靜的時間,空蕩的房間,怎麼都無法裝滿。
“我不是在金碧輝煌嗎?你們到底是誰?麻煩叫護士過來!”這些人是誰,蘇晴然警惕地後退。穆隊說過,金碧輝煌裡的人都不死一般人,要時刻繃起神經,別一大意就把什麼都曝光了。
“不要想這麼多,蘇晴然,你需要深呼吸。”顧曉晨過來一點。
蘇晴然看到顧曉晨的醫生銘牌,警惕稍微降低一些,坐在牀邊,瞥了一眼顧川銘,“能不能讓這些人出去,麻煩醫生通知一下我家人!”
蘇秦還要開口,被顧曉晨一個眼神制止了。
低頭盯着牀單,蘇晴然感覺眼前的東西都在晃動,周圍的空間緩慢地向四周拉,感覺她這裡越來越空蕩,四面八法看不到盡頭。
不要這麼空,她不要這麼空!
“小然!”
“該死!”
顧川銘上前擡起蘇晴然的下巴,滿心的恐慌再也壓抑不住,看着她眼裡的驚恐和茫然,顧川銘幾乎祈求一般地捂住她的眼睛,“別再想了!”
“打鎮定劑,快!”顧曉晨立刻下令,兩個在外面待命的醫生急忙走進來,給蘇晴然打上一針。
顧川銘把她抱上牀,滿心後悔地拉着蘇晴然的手喃喃,“如果知道你會變成這樣,我寧願跟你綁一輩子!”
等到蘇晴然睡下之後,所有人走進心理醫生的辦公室裡,dc手裡拿着檢查報告,一臉嚴肅地掃過在場的所有人。
“我想說情況很糟糕,導火索應該是顧先生搬家,這樣說可能對你不公平,但是記憶被盜竊,不管改變她記憶的人有多厲害,大腦記憶不會這麼輕易就接受新進入的記憶。你是蘇小姐之前深愛的男人,她的潛意識一定會對你會有特別的反應。犯罪心理學中有一個名詞叫做,依賴犯罪心裡,嫌疑人什麼都不怕,甚至是死亡,但是他內心的支柱一旦塌方,他自己就會崩潰,這種依賴也許到死亡都不會被人發現。”dc把報告放下,雙手插在口袋裡,他悠閒地走到窗口,然後被靠着窗臺回頭看向大家。
“顧先生的離開,讓她徹底崩潰了。”
顧川銘握緊拳頭,臉色繃得死死的,那雙眼睛像鷹隼一般直直望着dc,“你憑什麼這麼說?”
“心理學研究,本身就是沒有根據的,這世上被思威的‘反向大腦記憶修正論’改變記憶的人不多,蘇晴然的問題會是業界很嚮往的研究課題。我不是真正的心理醫生,她沒有犯罪,只是迷失了自我而已,我幫不了你們太多。蘇晴然的問題,我愛莫能助!”
“怎麼會愛莫能助?你不是喚醒了很多精神病人嗎?”蘇秦焦急地追問。
“蘇晴然並沒有迷失自我,她被現實和虛幻搞混亂了,又沒有一個強有力的指向燈。如果一個找不到方向的人,唯一的燈塔又滅了,她就會迷亂。或許她並沒有病,只是用這個手段來保護自己。”
蘇秦還想要繼續追問,顧川銘已經站起來走出辦公室了。
他步伐沉重地往蘇晴然的病房走過去,不敢相信這一切的導火索竟然是他,難道他真的錯了?
腦海中浮現那天晚上蘇晴然的順從,她真的很乖巧,不管他要她怎麼做,她一定都一臉羞澀地完成。
心突然被什麼東西捏住,痛得他只能扶着牆壁大喘氣,那晚上不就是她服軟的表現嗎?
可是第二天一大早,他就無情地搬走了,蘇晴然望着他離開的表情,他不是沒有看到,可是那不是她的手段嗎?留在他身邊,偷走更多的機密,顧川銘累了,每次想要相信她,卻又不得不在背後防着她,這種日子他過夠了!
“顧川銘!”
田陽站在他身邊,伸手安撫地按在她肩上。
顧川銘突然轉過身一把抱住田陽,他渾身緊繃,就像剛從第一線戰場走下來的將士,雖然身體還活着,靈魂卻已經又接受了一次洗禮。
“事情還沒有更糟,她的病還可以看好,別這樣,看着讓人真不舒服!”
“田陽,我們結婚吧!”顧川銘咬着牙把這句話說完。
田陽愣了一下,眼裡劃過詫異,她想要推開顧川銘,看看他此刻的神情,卻推不開,“爲什麼現在提?等她身體好些吧!你不用顧及我,就算不能結婚,我們還是朋友。你這樣會讓我以爲你是想抓住一根浮木……顧川銘可是錚錚鐵骨,不會像女人一樣做這種事吧?哈哈!”
田陽笑了,拍拍顧川銘的肩膀。
顧川銘放開她,目光復雜地看着田陽,眼眸劃過一絲感動,“謝謝!”
或許他真的變了,竟然會突然拿田陽來當救生船,其實說完那句話,他就後悔了。
何必再把另外一個無辜的人扯進來,他又何必再去傷害另一個人。
“你怎麼來了?”
“我早就來了,不過你剛纔從我身邊走過去了都沒看到我。”田陽風情萬種地撥了一下頭髮,才收斂笑意問,“蘇小姐情況怎麼樣?”
顧川銘想到蘇晴然的病情,心裡又一次沉重起來,“很複雜!”
“方便去看看她嗎?”
“嗯,她現在也許都不認識你,走吧!”
匆匆跑進病房裡,蘇晴然滿臉茫然無辜地四處尋找,抱過被子,衝進浴室,躺在沒有水的浴缸裡,身體緊緊縮成一團,咬着嘴脣身體不停地顫抖。
過了一會,安靜的浴室裡傳來痛苦的哭聲。
顧川銘已經不愛她了,他的心走向了另外一個女人,他要跟她結婚了。
蘇晴然不停地咬手指,指甲蓋陷進肉裡,身體傳來的痛感讓她渾身舒展了一分。
痛,讓她感受到了一絲放鬆。
顧川銘和田陽走進病房,看到病牀上沒有人,連被子都不見了,走到浴室,要開門就發現裡面反鎖了,“晴然,開門,你在裡面嗎?”
蘇晴然緊緊閉上眼睛,雙手抓住被子,蜷縮成一團。
“她在裡面嗎?”
“在,我聽到裡面有呼吸!”顧川銘一臉嚴肅地盯着門。
“我去找人來開門!”田陽準備去找人,剛要轉身,就被顧川銘阻止,“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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