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然坐在急診室門口,她的衣服被鮮血沾滿了,她一臉茫然地盯着那亮着的燈。
聞訊趕來的乾明和乾月匆匆跑過來,陪着江婉清坐在一起,乾月看到阿姨這副表情,心裡頓時不安起來,“阿姨,您別這樣,叔叔一定會沒事的,您不能把自己嚇倒了!”
乾明拉祜族蘇晴然的胳膊,觀察了一番,發現她身上沒有傷痕,才放開她,“我去找一下醫生!”
十分鐘不到,手術室的門打開了,一個醫生走出來,拿過來一份表遞給江婉清,“蘇夫人,很抱歉,病人的肋骨插進心肺,腦部也受到重擊,這個需要你們簽署一下。”
江婉清看到那張病危通知單,身體一軟就往地上倒,幸好乾月和蘇晴然一左一右扶住她,蘇晴然的心在滴血,可是她知道這個東西不能不籤,不然那些醫生就不敢再繼續手術了。
蘇晴然顫抖着拿過單子,抓着筆的手不停地顫抖,那個字她去怎麼都籤不下去。
突然一夥人風風火火趕來,走到那個醫生面前,交涉了幾句,就齊刷刷進了手術室裡。
蘇晴然手裡還抓着病危通知單,可是那個醫生卻已經進去了。
又過了幾分鐘,那個醫生衝出來,欣喜地開口,“國際頂級的團隊,你們放心,保得住命。”
這句話像定心丸一般,蘇晴然眼前一黑,倒在乾明懷裡,卻沒徹底昏過去,她只是覺得好累,緊緊抓住乾明的手,似乎只有這樣她才能多一份勇氣等到手術結束。
手術做了五個小時還沒有結束,他們也就跟在這裡待了五個小時,沒有人說話,全部都沉默地等着最後的結果。
沉穩的腳步聲緩緩走近,直到一抹身影擋在蘇晴然面前,形成了一片陰影,她才緩緩擡起頭。
顧川銘低頭望着她的臉,才五個小時沒見,她竟然如此虛弱了,剛要伸出手,就被顧蘇晴然推開,一巴掌送上去卻被他擋住,“夠了,我對你的容忍度是有限的!”
“哈哈!顧川銘,你還是個人嗎?你要怎麼樣就怎麼樣?如今你害得我爸爸這樣子,你還能光明正待地走過來嘲笑我嗎?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我哪裡得罪你了,你爲什麼不對付我?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家人?爲什麼!”蘇晴然緊緊抓住顧川銘的衣服,眼裡的恨意讓她眼眶裡充滿血絲,她咬牙狠狠地把每個字砸進他心裡,“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分鐘,我都覺得無比噁心。你能用我家人威脅,現在要不要再試試?你來啊?你強迫我簽下結婚協議,你逼我待在你身邊,你還想要做什麼?”
顧川銘渾身繃緊,眼裡的黝黑深眸緊緊盯着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
每一分鐘都是噁心
每一分鐘都是噁心
“咳咳!”顧川銘身體突然開始狂咳,拳頭攥緊,手心的紗布迅速被鮮血染紅,他卻感覺不到一絲疼痛,身體都麻木了,像是被被扔進冰天雪地的冰窖裡,渾身上下沒有一絲溫暖。
蘇晴然的眼睛被他手上的鮮血刺痛,腦海中慢慢被爸爸躺在草坪上,被鮮血覆蓋的樣子,那鮮紅永遠不會從她腦海中散去,永遠都不會!
陸鵬飛走過來,旁邊還有蘇晴然之前警局的上司穆青,穆青走到蘇晴然身邊,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小蘇,你冷靜一點,伯父會沒事的。”
“他是兇手,你爲什麼不抓他?”蘇晴然炸毛地躲開穆青的手,這些人都是官官相護,他們會把顧川銘抓起來嗎?
“我們調查過了,顧川銘的嫌疑已經被洗脫了,不是他推你爸爸下樓的,而且現在有很大的可能是你爸爸自己不小心掉落下去的!”
蘇晴然瘋狂地後退一步,一點都不相信穆青的話,“哈哈!你這麼厲害能把黑的變成白的,是不是全世界都能爲你說話。不管你做什麼都能有辦法躲開?顧川銘,你是兇手,我永遠不會放過你!”
“我沒有推你爸爸下樓。”
“你強迫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跟你結婚,你用我家的公司逼迫我在你身邊,這些事呢?這下你還能用什麼來威脅我?說啊,你能用多少把柄去威脅一個女人在你身邊?顧川銘,我在你身邊已經裝得夠久了。你覺得我找不到證據去對付你嗎?你覺得所有人都要你面子嗎?如果我爸爸出一點事,我用這條命發誓,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蘇晴然從手上摘下那枚戒指,充滿恨意的砸向顧川銘。
“你的戒指,總有萬金價值,對於我,卻連一分錢都不值!”
“蘇晴然,你過分了!”陸鵬飛對好友很瞭解,蘇晴然如此貶低顧川銘,她怎麼能如此殘忍!連他都忍不住對蘇晴然怨恨起來,“你以爲你什麼都知道,你知不知道——”
“夠了,你們要說的話說完了就可以滾了!”
乾明把情緒太過激動的蘇晴然按在懷裡,緊緊摟住不然她動彈,冷漠地掃過顧川銘,他正式向顧川銘宣戰了。
顧川銘渾身都覺得難受,他轉身狼狽地往外走,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起來,僵硬地拿出手機,放到耳邊。
“顧先生,你昨天留言要的婚宴場地,我們已經找到了,請問您什麼時候有時間來看看那!”
顧川銘抓緊手機,猛地用力砸到牆上。
顧川銘強撐着自己的驕傲走出醫院,一拳打到牆上,骨頭裂開的聲音,還是感覺不到一絲痛意。
他想好的不辦婚禮,他想好的未來生活,他以爲的幸福愛情。
原來都是一場作戲,她的心自始至終不在他身上……
“顧川銘,你瘋了,這麼折騰自己?”陸鵬飛過來拉住他的胳膊,臉色難看,他知道蘇晴然說的太過分了,卻也不知道該怪誰?
這兩個人在互相折磨,騙騙自己還不清楚!
蘇南郭被推出來,所有人都用上去,蘇媽媽想要拉住他的手,卻不敢下手,只能焦急地守在一邊,邊抹眼淚,邊慶幸,“沒事了就好,沒事了就好。”
醫生欲言又止,最後還是硬着心腸開口道:“命是保住了,只是能不能醒來,現在還不能下結論。病人受到強烈撞擊,腦部皮層的組織細胞大量受損,再加上送到醫院之間的時間,大腦長時間供血不足,導致病人只能進入深度昏迷。”
“你說什麼?”蘇晴然臉色血色盡褪,嘴脣咬出血珠,她只能無能地聽着醫生的結論。
“植物人,現在能不能甦醒都是個問題,這已經是萬幸,還能保住命,都是專家綜合救治,否則,專靠醫院的先有力量,我們能做的只有讓你們簽下病危通知單。”
蘇晴然推開乾明,扶着媽媽,聲音顫抖地安慰,“媽,沒事,我們請全世界最好的醫生,爸爸一定會醒來的!”
江婉清茫然地點點頭,伸手忍不住幫蘇南郭整理了一下被子。
醫生忍不住再提醒一句,“但是也許明天就醒了。生命體的神奇就是我們無法控制。”
“什麼時候能幫我老公辦理轉院,我們帶他出國去。”
“蘇太太,我可以說這次幫蘇先生做手術的人都是全世界一流的醫生。你們再也找不到這麼齊全的隊伍,蘇先生如今不適合移動,他的命是撿回來的,你們最好三思。”
乾月抓住一個重點,“爲什麼會突然有那麼多專家出現在這裡?”
“這些人都是顧家特聘的專家,來給顧老先生檢查身體,這次也是幸運了,否則一切都很難說。”
乾月看了蘇晴然一眼,她從頭到尾都沒有反應,乾月心裡更加擔心了,小然這是故意壓迫自己的心情,還是她沒聽到?
“我去陪陪你爸爸!”江婉清推開蘇晴然,跟着護士一起往前走。
蘇晴然伸手捂住自己的口鼻,眼淚順着手滑落,媽媽在責怪她,媽媽心裡肯定很恨她!
乾月摸摸她的頭,“別擔心,我會一直陪着阿姨的,你放心!”
“不要多想!”乾明伸手抱住她,把她的頭按在自己懷裡,“阿姨是嚇着了,跟你無關!”
“我真的好恨,我以爲我只要一直容忍,就會相安無事。我真的好後悔……”
方巖看着她的頭頂,心裡開始思考另外一件事,一件他早就該做卻沒有做的事情,也許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蘇蘇!”方巖一身狼狽地跑出電梯,看到遠處的蘇晴然,鬆了一口氣,衝過來,連乾明都顧不上,剛要靠近她,就被乾明擋住了他的胳膊。
“別碰她!”乾明冷漠地盯着他,顧川銘不是個東西,方巖也不是什麼好人!
蘇晴然身體僵硬一下,聲音裡壓抑着一絲痛苦,“方巖,我不想見你,請你離開好嗎?”
她知道方巖是無辜的,可是隻要看到方巖,就會想到那個人,她恨,好恨……
“小明,我好累,帶我走!”
乾明抱起蘇晴然,從方巖身邊走過去。
方巖站在原地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眼裡的陰鬱更加濃重,這一切纔剛剛開始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