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許慕茹在心裡面爆了句粗,沒好氣地說:“滾開,姐姐有事,沒空陪你玩。”“哼。”蒙面男人發出冷笑聲,“我要的是財,不是你們的性命,識相點把身上值錢的東西和車鑰匙留下,人走。還有,不準報警,否則,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們的忌日!”
“我呸!”許慕茹忍住把這個歹徒一腳踢飛的衝動,“我們的東西憑什麼拱手讓給你?還識相點把值錢的東西和車鑰匙留下呢?本小姐不識相怎麼了?”
唐寧夏極度無語地看着許慕茹和歹徒對罵,心想許大小姐還真是瞭解自己,她真的很不識相,哪有人在這種時候還敢和搶劫犯對罵的?應該看看自己能不能打得過這個亡命之徒,打得過的話把他剝光牽到大街上遛一遛,打不過的話趕緊丟下東西走人嘛!
而搶劫犯大概也從來沒有遇見過這麼彪悍的主,愣了愣,直接就去搶許慕茹的包。許慕茹也是個硬骨頭,很快就反應過來,用雙手死死拽住自己的包,就是不然歹徒搶了去。歹徒一手拿着刀,只有一隻手跟許慕茹爭搶,當然搶不過許慕茹。更何況,許慕茹視死如歸般根本不怕他手中的明晃晃的刀。
而坐在駕駛座上的唐寧夏則是目瞪口呆地看着一秒鐘變女漢子的許慕茹,直到聽見許慕茹喊“寧夏,快下車!”的時候才反應過來。這種時候,唐寧夏怎麼可能下車呢?是,她下車了就安全了,可是留下許慕茹一個人扛着這個局面,她不會安心。
見唐寧夏沒有動作,許慕茹偏頭看過來,語氣急促地催促唐寧夏:“還愣着幹什麼?快下車啊!”
這一次,唐寧夏再沒有一秒鐘的猶豫,果斷地……發動了車子。
那個搶劫犯只是半個身子在車上,唐寧覺得如果發動了車子,說不定還能把他甩下去。
可是搶劫犯不知道是比唐寧夏聰明還是已經熟能生巧了,一聽見唐寧夏發動車子的聲音就毫無顧忌地鑽上車,同時扔了手中的刀子,用雙手毫不費勁地鉗制住許慕茹。
唐寧夏知道,如果此刻自己不下車,那麼歹徒的下一個目標就是自己,到時候,她和許慕茹都會遭殃。
想到這裡,唐寧夏毫不猶豫地踩下剎車,慌忙打開車門逃下車。
但是唐寧夏沒有逃走。
一下車唐寧夏就繞過車頭來到副駕座上,看見許慕茹還在和歹徒纏鬥。
歹徒大概是想綁住許慕茹的雙手,可是許慕茹劇烈地掙扎,歹徒怎麼也無法得逞。
唐寧夏知道,許慕茹撐不了多久了。畢竟在體力上,男人比女人佔了太多的優勢,而且是不可逆轉的。所以,她要儘快找到什麼東西,趁着歹徒不注意把他敲暈了,或者讓歹徒把目標轉移到自己身上,這樣才能救得了許慕茹。
可是這裡是停車場,哪裡能找到能把人敲暈的東西?更何況,太重的東西她也無法拿動。
“啊……”許慕茹忽然發出一聲痛苦的叫聲,唐寧夏看過去,看見許慕茹的雙手被歹徒用一隻手緊緊捏住,她感覺下一秒許慕茹的手就會斷掉。
唐寧夏在極度的慌亂中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不要自亂陣腳,時間已經不多,她應該把這些時間花來想辦法,而不是在慌亂無措中浪費了。
就在不斷的自我暗示中,唐寧夏看見了副駕座的座椅下那把明晃晃的刀子,是歹徒剛剛扔下來的。
把刀子拿起來,刺到歹徒的身體裡,許慕茹就會得救了。
無論是聽起來還是做起來都是簡單到極點的事情,唐寧夏卻遲遲下不去手,撿起根本沒有重量可言的刀子時,她的手甚至是顫抖的。
“啊,放手!”——許慕茹倏地又叫了一聲,應該是已經痛到極點了,否則她不會求饒。
聽着許慕茹的聲音,唐寧夏如遭雷殛,再沒有一秒鐘的猶豫,舉起手,對準了歹徒的後腰……
歹徒只顧着和許慕茹纏鬥,並沒有注意到他身後的唐寧夏,許慕茹倒是注意到了,只是她選擇了視若無睹,不動聲色,以免驚動歹徒,只不過自己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
唐寧夏閉了閉眼,正打算把刀子扎進歹徒的後腰時,手被人握住了……
寬大的手掌,有輕微的涼意。
唐寧夏下意識地往後看,看到了一個絕對在意料之外的人。
這個人,唐寧夏其實恨到了極點,因爲是他打亂她生活和事業的節奏。從見他的第一面開始,他給她的,除了羞辱就是掠奪。她曾發誓要恨這個人一輩子。然而此刻他出現,不知道爲什麼,她高高懸起的心臟忽然回到了原位,瞬間安定。
可是,顧子寒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在唐寧夏還沒想通的時候,顧子寒忽然攥住她的肩膀把她往後一拽,她還沒來得及站定,顧子寒又攥住歹徒的衣領,把歹徒狠狠摔下車。
一整個過程,顧子寒毫不費力,甚至連眉頭都不皺一下,風輕雲淡得好像在做最平常不過的事情一樣。
唐寧夏想,果然不近人情。
歹徒本來已經快要得逞,被半路殺出來的顧子寒攪了局,當然不甘心,爬起來就要朝着顧子寒撲過去……
顧子寒的眉頭微微蹙起,似乎十分不悅的樣子,冷冽凌厲的目光射向歹徒,活生生地歹徒前進的腳步嚇成了後退,最後落荒而逃。
偌大的停車場,頓時就只剩下顧子寒和唐寧夏,還有在車上驚魂未定的許慕茹。
唐寧夏正想着該如何面對顧子寒,該不該和他道謝的時候,許慕茹用事實證明了她真的是個彪悍女漢子。
三秒鐘後,許慕茹的驚魂就已經定下,她從車子裡面跳下來,疾步走到顧子寒面前狠狠推了顧子寒一把,罵道:“顧子寒!你他媽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其實許慕茹對顧子寒的評價,唐寧夏也深表認同,但是許大小姐也真的是太不客氣了,顧子寒好歹纔剛剛救過她,這個時候就罵人家不是好東西……不太適合吧?
然而事實證明唐寧夏多慮了,因爲……顧子寒好像壓根就沒有聽見許慕茹的話一樣,漠然轉過身,往着自己的車子走去,完全就是一副理所當然的姿態。
“顧子寒!你站住!”許慕茹本來就打算去找顧子寒的,現在他出現了,她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疾步走到了顧子寒的前方,傲然抄着手把顧子寒的路攔住,一臉誓要做成什麼的表情。
顧子寒不悅地蹙了蹙眉頭,冷然拋出兩個字:“讓開。”
“不讓!”許慕茹的語氣都是驕傲不可一世的,“顧子寒,我要是沒事也不屑攔住你。我只是想問問你,是不是覺得刁難唐寧夏很有意思?她摔了你的狗一瓶藥水而已,就罪該萬死了嗎?你爲什麼不想想她爲什麼會摔了那瓶藥水?你有沒有想過是因爲她根本拿不住那瓶藥水?”
顧子寒目光一冷,“你什麼意思?”
許慕茹故作輕鬆地聳肩,“意思很明顯啊。七年前,唐寧夏一刀劃過自己的動脈,順手把一根神經線也切斷了,她這條命撿了回來,可是她的左手……永久殘廢。”
說出最後四個字的時候,許慕茹的心底忽然涌上來一股難言的酸澀,七年前那個讓她瘋狂的畫面又浮上腦海——
小小的公寓,所有的窗簾都被拉上,偶爾有風從外面吹進來,掀起窗簾的一角,見縫插針的陽光短暫地把窗邊那個角落照亮。
許慕茹一輩子都感謝那一天是個有風的日子,因爲如果不是因爲風把窗簾掀起來,她永遠不會發現坐在角落裡的唐寧夏。
那個時候,被各種流言蜚語圍攻凌虐的唐寧夏一身素白的衣裳,閉着眼睛歪着頭坐在角落裡,黑色的髮絲從額角垂下來,爬過臉頰,襯得她的臉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也應該是沒有血色纔對,因爲……她的血都已經在地板上了。
米黃色的地磚上,鮮紅的血液蔓延了一地,這些血液,理所當然都是從唐寧夏割破的動脈血管裡流出來的,染紅了她雪白的裙子……
那天的空氣裡有濃濃的血腥味,從那以後,許慕茹只要看見誰血流不止都會有種暈眩感。
後來,她把唐寧夏送到醫院,一番搶救後醫生告訴她,高興的是人救回來了,遺憾的是……就和她現在告訴顧子寒的一樣——唐寧夏的左手,永久殘廢。
“你說什麼?”向來風輕雲淡的顧子寒難得地出現了不可置信的表情,語氣卻依舊是平靜的,“許慕茹,你再說一遍。”
“重複有意義嗎?顧子寒,你明明聽得清清楚楚。不管你信不信,寧夏的左手確實形同虛設。至於原因……”許慕茹忽然揚起脣角笑了起來,“是因爲你。你比誰都清楚吧?”
顧子寒眯了眯眼睛,看着許慕茹的臉,想從她的臉上找出說謊的痕跡,可是絲毫都找不到,只能相信這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