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以爲，此生，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聽到這樣的字眼。即便是在桑寒昕喝醉的時候。
是因爲知道了慕凌其實是他骨肉的緣故麼？
沒有一絲欣喜的感覺，夏洛只覺着心發涼。
而在她怔愣的時間裡，桑寒昕一大步上前，再也沒有任何猶豫地，將夏洛擁進了自己的懷裡。用的很大的力道，幾乎是想要將整個人都揉進自己的骨血中去。
夏洛幾乎聽到了自己骨頭髮出的”咯吱“聲響。
“你做什麼？”惱怒涌上心頭，夏洛一口咬上了桑寒昕的肩頭。只穿了一件襯衣的他，被夏洛根本不惜力的撕咬下只悶哼一聲，並未鬆開。
“唔……”
夏洛嚐到了鮮血的味道。也突然就反應過來，貌似從那個時候開始，只要是他們之間的相處，就總是伴着這樣的血腥了。
鬆開嘴，在潔白的襯衫上，添上了刺目的鮮紅。
夏洛視而不見，忽略了心底的異樣。
“桑寒昕，你放開。”
“不放，我再也不會放開了。洛洛，我後悔了。我發誓，這輩子，再也不會放開你的手，不會！洛洛……我……錯了！對不起！”
夏洛身體僵住，繼而笑開。
大概是真的醉了吧？不然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呢？猶記得他曾經說過，就算是全世界的人都錯了，他也是不會錯的。
如今，怎麼就突然承認他錯了呢？“對不起”三個字何其沉重，是盼了那麼多年都沒有等到的東西。如今，她都已經完全不奢望了呢！
壓掉所有的情緒，夏洛擡頭，定定地看着桑寒昕。這一次輪到後者愣住，有些反應不過來夏洛眼中濃郁到足以淹沒一切的悲哀是從哪裡來。
連臂上的勁道送了些，也不曾察覺。
“桑總裁，你還是醉了。”夏洛笑開，笑靨如花。只是空洞的讓人心裡發疼。不過話說的非常冷靜，雙手用力，掰開桑寒昕的雙手，離開了他的懷抱。也很難
得地，在聽到桑寒昕這樣的話時，沒有放聲大笑。
“洛洛……”懷抱突然空了，就像是心空了一樣。桑寒昕滿眼哀痛，只是他急於想要說出來的話，被夏洛給打斷了。
“這個名字，桑總裁還是忘了的好。難道您不記得了？洛洛這個人，早就在那年死了……”
這樣的事實，是夏洛當着桑寒昕的面，第二次講出來。第一次的時候，桑寒昕還能感覺到心被刀捅了一樣，這一次，卻沉悶了很多。
但是他也知道，這次的痛，只怕維持的時間，會比上次久的多。
“既然當初欠了一條命，那我現在就還給你。”眼睛有些紅，桑寒昕失控咆哮。擡腳就向着川流不息的馬路上闖過去。
夏洛轉身，不看他。
“你想死是你的事，可別連累我跟着你欠下人命。桑寒昕，你憑什麼就自作多情地認爲，你這樣的補償會是我所需要的？死是解脫，活着纔是痛苦。所以我不會要你死，而是想讓你……好好地活着，活着感受你當年造就的一切今日所賦予你的痛苦。”
止住腳步，在很沉靜地聽完夏洛這一番話以後，桑寒昕扯動脣角苦笑。
“我欠你的，實在是太多了。僅僅只是我這一條命，又怎麼能夠還的清？其實，我只是私心地想要看看，若是我死了，你會心疼麼？”
當年，他的確是錯了。明明心疼的要死，卻偏偏要故意裝作是不在乎。傷了她，也更傷了他自己。
心疼？這個詞在夏洛聽來，簡直就是笑話了。
“呵呵，真是可笑。桑寒昕，我只能說，你想多了。你現在與我而言，也不過只是個熟悉的陌生人，我憑什麼爲你付出不必要的感情？”扯起脣角，夏洛笑的很空洞。話說的也狠，讓背對着她的桑寒昕面色青白。
可是，在聽到刺耳的剎車聲響起的時候，夏洛的心差一點就跳出胸膛。完全是靠着強忍，纔沒有回頭去查看。
“我無比後悔，當年你衝出馬路的時候沒有
攔着。我也無比後悔，當年沒有聽你的解釋，就將你送進了手術室。如果可以，我也想嚐嚐那種絕望的感覺。”
這是桑寒昕在再次擡起腳步的時候說的。很平淡的語氣，沒有一貫的霸道在裡頭，平和的就像是……在他父親還沒有出事的時候一樣。
身後很快就有罵罵咧咧的聲音傳來。在眼角的餘光捕捉到桑寒昕的司機及時出來扶住那個搖搖欲墜的身子的時候，夏洛才微微閉着眼喘息。也……真的就不曾回頭，大步離開。
桑寒昕的目光，由充滿希望到逐漸暗淡，望着夏洛走出了自己的視線。這並不是她第一次這樣義無反顧地離開，甚至是一次比一次決絕。那樣的背影，在桑寒昕的心上，成了殤。
華燈初上，映襯着整個世界色彩斑斕地美麗着。夏洛棄車步行，踩着昏黃的燈光，漫無目的地走。
有晚風忽至，微涼。夏洛伸手，抹了一手的溼潤。她並沒有哭，只是流淚了。淚流滿面的場景，就這樣，在獨自品嚐寂寞的時候，突入而至。
“怎麼樣？喜歡麼？”託在易晨峰手中的，是一個很精緻的小盒子。隨着他的話語，盒子被打開。
一枚戒指靜靜地躺在其中，嵌鑲在頂端耀眼到誇張的鑽石，足以令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女人所尖叫。
“夏洛，相處了這麼長的時間，我發現，其實你纔是最適合我的。怎麼樣？考慮一下，給我個機會吧？”
不是最愛，甚至都不是最喜歡。
而是……最合適。
摩天大廈的樓頂，夏洛沒想到易晨峰慎重其事地叫自己上來，居然是爲了這麼搞笑的事情？求婚？呵呵……
視線所及，是萬家燈火。眼前的男人風度翩翩，進退有度。求婚語氣中的款款深情，沉穩醇厚。
可是，夏洛只想冷笑。一下一下地搖頭。
“不喜歡。”
“嗯？”易晨峰淡然，沒有任何詫異。“那你喜歡什麼樣式的，我讓人去訂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