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舒同嚇壞了:“喂……米寶……米寶……你怎麼了?”
米寶這一昏睡,就是整整兩天。她睜開眼睛時,首先聽到風吹在玻璃上的聲音,縱然是睡夢裡,也覺得冷嗖嗖的。
身子不由自主就往暖處依偎,卻覺得陌生,彷彿屋子裡的暖氣忽然開得很高,整個人都被灼熱了,但覺一雙大手,鬆鬆地抱着自己。
生平第一次遭遇這種奇怪的感覺。
身邊居然有個男人。
他還在熟睡中,面上神情十分輕鬆,嘴角甚至含着一絲笑意。
不看則已,一看,整個人幾乎跳起來,“喂……你怎麼在我牀上?”
歐舒同睡眼惺忪,“怎麼了?吵什麼吵?”
她大驚失色,立即坐起來,發現自己睡衣整齊,毫髮無損,這才微微鬆一口氣,立即就起身下牀。
他一把拉住她,笑嘻嘻的:“外面在下大雪,冷得要命,還是別出去了,再睡一會吧。”
米寶一看,天色昏昏的,也不知道這是中午還是傍晚,只見呼嘯着的北風一陣一陣,攜着什麼妖魔鬼怪似的就往窗戶邊*。
回頭看歐舒同,但見他也穿着睡衣,暗忖,應該沒什麼事情發生吧?
歐舒同見她警惕的目光,笑道:“你在想什麼?”
“你有事沒事到我牀上幹什麼?”
歐舒同坐起來:“米寶,你已經昏睡兩天了。”
她狐疑:“這麼久?是不是你給我下藥了?”
他沒好氣:“你倒想得美。你那天忽然吐血,把我嚇壞了,這不,一昏睡就是兩三天,我怕你死了,所以哪裡都不敢去,一直在家裡陪着你。就連晚上都不敢離開半步。米寶,你好不謝謝你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
她立即想起來,氣咻咻的:“你還敢說?你都把我氣吐血了,你還說?”
“我這不在彌補嗎?請了醫生到家裡看,說你太虛弱了,所以,我只好陪着你。我哪知道你那麼不經刺激?米寶,我看你是惱羞成怒。”
她恨恨的:“你分明是想佔我便宜。”
“便宜?”
他上下打量她:“米寶,你不照照鏡子嗎?你自己去看看現在是什麼德行,這樣子,別說佔便宜了,恐怕要倒貼。”
米寶衝到梳妝檯前,只見自己蓬頭垢面,臉色蠟黃,連眼窩都深深陷下去了。
她頹然坐在椅子上,沮喪得要命。
光腳踩在地板上,感覺到熱量一陣一陣地傳來,十分舒服。本想去梳妝打扮,可是,她懶得動,反正自己在歐舒同眼裡也沒什麼想象可言。女爲悅己者容,既然不在乎他的看法,哪裡還有心思打扮呢?
歐舒同走過來,推開窗戶,鵝毛般的大雪鋪天蓋地就衝進來。
她跳起來:“好冷。”
他大笑:“米寶,起來我們去打雪仗。”
“這麼幼稚的遊戲,不玩。”
“幼稚嗎?天氣預報說了,這是本市20年來最大的一場雪,機會難得,我們快去玩一會兒。”
米寶渾身有氣無力,癱坐在椅子上,根本一動就不想動。
歐舒同卻將她生生拖起來:“都睡成豬了,再不動一下,你都要僵硬了。”
那是二樓上一個寬大的花臺。臺上全玻璃花房,裝修雅緻,地暖開着,十分溫暖。米寶懶洋洋地坐在榻榻米上,看四周懸掛的吊蘭。外面冰天雪地,但玻璃花房裡十來種蘭花開得十分茂盛。
桌上擺滿了各種新鮮糕點、咖啡、奶茶和冰糖燕窩,甚至還有一大盤滷味,什麼雞爪爪、鴨翅膀、滷排骨等應有盡有。
歐舒同遞給她一大杯滾燙的奶茶:“小時候,我最喜歡喝熱奶茶了,尤其是寒冷的冬天,一杯熱奶茶下去,整個人都暖和了。米寶,你也喝一杯。”
她端起茶杯,喝一口,又放下。
“來來來,啃點鴨腳板,嗯,味道真不錯,對了,滷排骨味道也非常好……”歐舒同據案大嚼,談笑風生:“米寶,快吃。”
她看着他,忽然覺得很好奇。
這男人,明明輸得那麼慘,卻一直沒事人樣。難道,真的一點也不懊惱?
“米寶,以前我最怕下雪天,你知道我曾經在英國呆過很長一段時間吧?”
她不答。
他自問自答:“倫敦隨時都會下雨,我常常在那些陰雨連綿的日子裡,覺得非常寂寞。那時候,就想,既然這麼寂寞,還是找個女朋友吧。可是,一直沒有找,還是單身……”
她淡淡的:“因爲不僅自己丑,還嫌別人長得醜。”
他哈哈大笑,打個響指:“真是對極了。沒錯,正是這樣。我不想找洋妞,但身邊的華裔女孩,真心沒有什麼國色天香的,我一個也看不上,所以,就一直單着。”
“直到遇上崔蓮心?”
他一瞪眼:“不要神補刀好麼?”
她又喝一大口奶茶。
他將一根鴨翅膀已經啃得光禿禿的,扔在垃圾盤裡,喝一大口熱咖啡,又看看玻璃窗外肆無忌憚的漫天雪花:“米寶,你不覺得這日子很愜意嗎?”
“原來,歐少的理想果真已經墮落到老婆孩子熱炕頭了?”
“哈哈,你也終於承認是我老婆了?就差一個孩子了……”他目光炯炯,“米寶,我們趕緊醞釀個孩子唄。有個孩子,一定非常有趣。不過,必須是小女孩,我很討厭小男孩,總覺得他們一生下來就野心勃勃,面目可憎。”
“這天下有兩種人最想生兒子,一種是最窮的,希望生兒子改變命運;一種是最有錢的,希望生兒子把財富傳承下去。歐少,你居然不想生兒子?”
他不屑一顧:“這年頭,生女兒照樣能傳承財富,而且,還不擔心女兒會弒父。至於傳承香火什麼的,反正百年之後,人人都要死。人死如燈滅,我管什麼香火不香火?”
也許是雞爪爪稍微有點鹹,米寶覺得口渴,一口氣喝乾了杯中的奶茶,歐舒同眼明手快,又倒一杯熱咖啡給她:“米寶,我倆乾脆生個孩子吧?你看,要是現在多一個孩子在我們中間,一定非常有趣好玩……”
米寶根本就不想搭理他的瘋言瘋語。
可是,歐舒同一提到這話題,渾身的熱量嗖嗖地就往上冒,彷彿七八隻爪子同時在身上撓來撓去,奇癢無比。本來,這兩天抱着一個女人入睡,就足夠心猿意馬,僅僅是因爲她昏睡不醒,沒法對一個病人下手,才強行忍住,可現在,又怎麼忍得了?
他從對面站起來,走到她身邊坐下,挽着她的肩頭,嘴脣幾乎貼着她的耳朵:“米寶,生個唄……我倆生一個唄……”
就在他的雙手將她摟住時,她劇烈咳嗽起來。
歐舒同急忙放開她。
她淡淡的:“歐少,你還真想死一戶口本?”
他一怔。
忽然覺得這句話真的是很不好玩。
他悻悻的鬆開手,恨恨的:“你這女人,就喜歡令人掃興。”
她還是淡淡的:“歐少,咱倆還是彼此坦率點吧。我說實話,你的美男計對我毫無用處。你整這麼多幺蛾子,不就是想我死心塌地爲你效命嗎?”
他笑嘻嘻的,居然有點面紅:“我不否認這一點。當我知道強森和老頭子有勾結時,我就一直預感到會有今天了。”
米寶很好奇:“你是怎麼發現強森和你家老頭子勾結的?”
歐舒同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神情非常凝重:“老頭子和強森之間到底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勾當我現在還不清楚。不過,你被綁架那次,我就察覺強森和老頭子私相授受。那時候起,我就知道,強森靠不住了。”
“可是,你憑什麼認爲我就靠得住?”
他不以爲然:“夫榮妻貴。我倆是個利益共同體。米寶,那時候起,我就只把精力放在你一個人身上了。”
她笑了:“所以,才輸得這麼慘!歐舒同,你是活該。”
他笑嘻嘻的:“你認爲這一次一敗塗地,我們就沒有任何機會了嗎?”
她反問:“你認爲還有機會?可能嗎?”
他笑得高深莫測:“歐氏集團不還是姓歐嗎?只要姓歐,我就不能說一點機會也沒有了。”
“你以爲老爺子還會給你機會?就算他只剩下你這唯一一個兒子,他也不見得會交給你。再說,你要想在強森手裡虎口奪食,那是根本沒可能的。”
歐舒同滿不在乎:“我當然沒指望他交給我。就算沒有之前的鬥爭,他也不會交給我。而且,他現在已經選好了繼承人……”
“你說強森?”
歐舒同哈哈大笑:“強森做他的繼承人?米寶,你確信自己不是在開玩笑?強森的地下王國可比他強大多了。現在,完全是他倚靠着強森這棵大樹。”
“那他還能有什麼繼承人?”
歐舒同轉移了話題:“強森倒真是個能人。他居然利用地下的勢力向當地政府施壓,很輕易就擺平了歐洲各地的罷工浪潮。”
米寶還要追問繼承人的事情,可是,她想了想,作罷。但是,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難道歐舒同知道了歐家老大在外有私生子的事情?按理說,這麼機密的事情,他怎麼會知道?而且,自從歐家幾位少主陸續暴斃之後,老爺子特意委託強森對那個孩子做了極其機密的保護,歐舒同怎麼會找到他?就算他知道那孩子,也動不了那孩子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