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水洗不清的境地(2)

孫筱筱不可思議地朝陸祁昊右手邊桌上平放着的那臺筆記本望去,被他壓在手下的那臺電腦不是別人的,正是她孫筱筱的筆記本!

“你爲什麼要拿我的筆記本!”

話音還未落地,孫筱筱只覺得眼前一片凌亂,無數張雪花片一般的照片,毫無徵兆,便朝她劈頭蓋臉而來。

呆呆懵在原地站着,孫筱筱只覺得腦子裡嗡的一聲,整個思緒一片空白,而餘光,卻不小心從地上一張張飄落的照片上掠過,整個人從頭到腳僵在了那裡。

孫筱筱彎下腰,難以置信地從地上撿起幾張照片,而那雙捧着照片的手幾乎湊到了眼睛近前。

所有的照片上,無一例外的,都拍進去了兩個人,一個是徐士勳,另一個則是她自己。黑米公司門口公交站臺上徐士勳和她相談甚歡,飯店裡徐士勳與她共進晚餐,甚至包括昨晚在公司門口偶遇,乃至徐士勳送她去酒店。所有兩人爲數不多的交集,已然完全被這些照片一一記錄。

“你……你跟蹤我?”

孫筱筱狠狠甩過手裡的照片,死死攥在手心,擡頭迎向陸祁昊,近乎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你配麼?”

陸祁昊喉間不啻,驀地冷笑一聲,陰騭的目光狠狠從孫筱筱面龐上剜了過去。

簡簡單單三個字,竟是將孫筱筱堵的氣急,毫不掩飾的嘲諷硬生生讓孫筱筱的半邊面龐羞得通紅。

“孫筱筱,今天把你交過來的原因,相信不用我們多說了吧?”

冷不丁,始終站在角落裡的陸祁楓,低沉厚鬱的嗓音,緩緩開了腔。

“就爲了這些照片?總經理,我實在是不明白。”

孫筱筱別過臉,朝陸祁楓揮了揮手裡的照片。難道一個無緣無故被公司大boss跟蹤的小職員,就不能有個人生活了麼?

“孫筱筱,我說你是真傻呢還是以爲我們大家都和你一樣傻?今天的午間新聞沒看麼?‘鐫刻時光‘新品發佈會看了麼?知道他們的新品叫什麼麼?知道他們的新品長什麼樣麼?”

方約翰挑起尖銳的嗓音,雙手叉腰,斜着眼睛朝孫筱筱鄙夷着說道。

“‘鐫刻時光‘的新品發佈會?這和我有什麼關係?他們的新品叫眷戀,我在電視上見到過啊。”

孫筱筱已然被眼前這三個人搞得一頭霧水,她完全都不明白,“鐫刻時光”一個小小的新品發佈會,怎麼就和自己扯上關係了。

“麗娜,你進來。”

陸祁昊擡手按下桌上電話答錄機對話按鈕,把董事長辦公室門口的麗娜叫了進來。

“打開郵件收發記錄,給我拿給她看清楚了!”

陸祁昊一把把右手邊的筆記本重重朝孫筱筱的方向推了出去,麗娜趕緊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接住。待陸祁昊微微頷首示意,麗娜便輕輕點開了孫筱筱的電子郵件,再小心翼翼將手中的筆記本遞到了孫筱筱的面前。

“自己長大眼睛好好看清楚發件箱!

陸祁昊陰騭的嗓音彷彿猶如從地獄裡傳來一般,聽在孫筱筱耳朵裡,只覺得不寒而慄。

目光快速掃過一條又一條公司內網的收發記錄,然而在一行又一行後綴相同的收件郵箱名稱裡,明顯摻雜着一封發到公司內部網絡以外的郵件,署名卻正是“徐士勳”三個字。

“徐……徐士勳?”

孫筱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難以置信地大聲叫出了這個名字。

“你這反應,不讓你去做演員,可真是可惜了你……”

略帶嘲諷的蔑笑肆意在陸祁昊面龐上瀰漫開來,雙手交叉胸前,陸祁昊將後背倚靠在轉椅上,有意無意上下打量起孫筱筱來。

“孫筱筱,你故意將公司機密透露給競爭對手,如今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一旁方約翰顯然早已經沒了耐心,不再拐彎抹角,直接進入主題。

聞言,孫筱筱彷彿醍醐灌頂一般,這才完全搞清楚了此時在自己面前發生的如此這般,究竟都是些什麼幺蛾子。所有的線索迅速連成一條線。

“方總監,我並不知道這封郵件到底是誰發的,又爲什麼會在我的郵箱裡,但有一點我完全可以向你們保證,我是從來沒有發過這樣的郵件的!”

手持筆記本電腦的麗娜默默退到了一般,用同情的目光盯着孫筱筱因爲分辨而漲的通紅的臉,輕輕嘆了口氣。

“事到如今,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早知道你沒那麼容易認罪,我早就按着郵件發出去的時間調取了辦公區的監控攝像,那個時候監控裡明明拍到的就是你在用電腦!監控錄像我都已經交給安保部了!你還有什麼好撒謊的!”

方約翰顯然對孫筱筱的強硬抵抗極爲不滿,死到臨頭還嘴硬,不拿出點真傢伙來還真以爲他方約翰是病貓。

聞言,孫筱筱從頭到腳,完完全全愣住在了那裡。她心裡不是不明白,監控是不會說謊的,能交到安保部的監控錄像,更不可能會被做手腳,可是,她確實千真萬確,從來都沒有給什麼徐士勳發過郵件,甚至於徐士勳這個人,自己也不過僅有幾面之緣,一起巧遇過吃過飯而已,除此之外,再無交集,更別提會因爲他,還和“鐫刻時光”新發布的產品牽扯到了關係。

“孫筱筱,哪怕沒有監控,我也能斷定郵件是你發的。”

長久以來,一直沉默着的陸祁楓終於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你不妨打開那封郵件看一下,你發給他的可是露娜離開黑米之前的最後一件成品——‘暗香‘,我記得在讓你負責下一季新品的時候我給過你一些電子資料,由於露娜的突然離職,’暗香‘這份作品也並沒面過世,一直被我收藏在那些資料裡,而那份資料,除了你和我,沒有第三個人再看過。你既然在電視上已經見到了’鐫刻時光‘的新品,自然不難發現’眷戀‘無論是從外型設計還是到燒製手法,幾乎和’暗香‘如出一轍,如此看來,你卻是唯一一個能把資料透露出去的人。”

孫筱筱整個人僵直在了原地,腦子裡一片空白,雙眼空洞無光,視線漸漸隨着垂落的腦袋,直直落在了地上。

“所……所以……這些照片……”

孫筱筱的聲音近乎顫抖,努力剋制住瑟瑟的身軀,將近乎崩潰的哭腔鎖在喉間。

“我也是今天一早收到的這些照片,幾乎和‘鐫刻時光‘的新品發佈會同步。”

陸祁楓掰玩着指尖,在衣袖上輕柔着來回摩擦,很明顯,該說的都已經說完,整件事的原委已然無比清楚。

“我……我是真的沒……沒有發過這些郵件……我……”

孫筱筱近乎哽咽,努力鎖住眼眶裡已然不停打轉的淚水,倔強地重新擡頭,朝陸祁昊倔強望去。

“既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孫筱筱,傍上個鑽石王老五,還不阿彌陀佛人神共喜都對不起你自己!你在這百般爭辯想要脫身,那裡你的情郎可是早就迫不及待默認了你這個神秘女友的身份了啊!”

陸祁昊早已經從轉椅上緩緩起身,朝孫筱筱一步步靠近,雙眸自上而下,凌厲無比。

“神……神秘女友?”

“孫筱筱,可真是難爲你還來這裡受氣喲,人家徐士勳都已經默認了這些照片上的那個女主啊,就是他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秘女友了,我看你啊,還不如早點辭職回家當少奶奶吧,呵呵……”

方約翰半捂着嘴,輕聲咯咯笑着。

“可……可是……我……沒有……”

不知是因爲下顎被面前站着的陸祁昊捏得太過於生疼,還是整個人情緒崩潰,孫筱筱終於再忍不住,完全地崩盤爆發,眼淚無聲地,從雙頰滑落。

陸祁昊原本黝黑深邃,死死覷着孫筱筱面龐的眸子,驀地微微一怔,食指指尖,不小心被墜上了一顆從孫筱筱面龐上滑落的淚珠,猶如被燙傷一般,陸祁昊原本緊緊抵住孫筱筱在下顎的右掌,條件反射般,下意識抽回了手。

心頭,一絲悸動,莫名而過,陸祁昊暗自倒吸了一口氣。

“既然事情弄清楚了,你們就各自回去吧,後面的事情,等我通知。”

陸祁昊默默轉身走向轉椅,重新落座在辦公桌前。

“董事長,這件事……”

陸祁楓仍舊不依不饒,半點沒有想要結束的意思,當時孫筱筱是陸祁昊力保才能留在黑米至今,他又豈會願意錯過這樣一個能夠除掉孫筱筱的大好機會呢。

“我的人我自會處理,還是要我派保安請你出去?”

陸祁楓尚未出口的言語,直直便被陸祁昊狠狠打斷。言語間,他不耐煩的口氣已然越來越重,陸祁楓是明白人,這整件事,人證物證俱在,自己是完全佔了上風的,實在是沒必要在這個時候與他硬碰硬。

跟隨在陸祁楓和方約翰身後,孫筱筱盯着一雙紅腫的大眼睛,慢慢挪着步子從董事長辦公室挪了出去。

“麗娜,你留一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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