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瑾瑜的臉色瞬間變得有點凝重。
葉歌瞅着莫瑾瑜那神色，心一下子提起來了。
“究竟……怎麼了？”
莫瑾瑜拿出手機，翻出一張照片，將手機遞到了葉歌的面前。
“你看，是他嗎？”
葉歌拿過手機一看，照片上的人……果然是許飛揚。
“對，是他！你怎麼有他的照片？”
莫瑾瑜看了葉歌一眼，“前段時間，一位醫學界朋友打電話找我，說他的一位學生生病了，情況很不好，讓我過去幫着瞧瞧。”
葉歌瞬間愣住了，楚西祠也愣住了。
“你說的那個學生，就是許飛揚嗎？”
莫瑾瑜點點頭，“沒錯，就是他。當時也算是個專家會診，他的情況……很糟糕……手術真的很兇險。很多後續的情況，都是無法預料的。就算是手術成功了，也不排除未來會產生其他的後遺症。”
莫瑾瑜都說了這樣的話，無異於直接判了死刑，葉歌覺得自己的腦袋嗡的一下大了。
“那要是不做手術呢？保守治療行不行？”葉歌着急了。
莫瑾瑜搖搖頭，“那樣的話，就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葉歌頹然地坐在了沙發上。
“這麼說……許飛揚，時日無多？難道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莫瑾瑜說道：“我已經把他的資料發給我老師了，他也正在分析研究情況……這樣的情況真的不多見，所以，風險真的很大。”
葉歌的鼻子一酸，眼圈就紅了。
“瑾瑜哥哥，拜託你們一定要治好他！拜託！”
莫瑾瑜說道：“不用你說，我也想要治好他。我是醫生，救人是我應該做的事情。”
她萬萬沒有想到許飛揚會生這麼嚴重的病，所以……這纔是他跟杜歡分手的原因，不是嗎？
他是怕自己萬一出了什麼意外，杜歡會傷心，所以，寧可用這樣的方式跟她分開……
看到葉歌的情緒變得那麼低沉，楚西祠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葉歌擡起頭來，“哥，怎麼辦！許飛揚該怎麼辦啊！還有杜歡……她還不知道許飛揚生病的事情！不行，我得告訴杜歡！”
楚西祠握住了葉歌的手，“葉歌，你冷靜一下。許飛揚那麼努力的去隱瞞，你現在就拆穿一切，你這樣做的話，豈不是讓許飛揚白費力氣？”
“……”
楚西祠深吸一口氣，“你知道不知道，許飛揚這樣做，就是在爲杜歡考慮，如果萬一真的出了什麼意外……當然，只是如果。他這樣做是爲了能讓杜歡不那麼傷心痛苦，不然的話……”
楚西祠都不知道該怎麼去說了。
如果換成生病的那個人是自己，如果自己處在許飛揚的那個位置上，設身處地去換位思考一下，那麼，恐怕他也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分手，然後一別兩寬。
那樣的話，是不是就不會那麼痛呢？
他就是想要用這樣的方式讓杜歡開始新的生活。
但是葉歌卻搖搖頭。
“哥，我知道許飛揚是爲了杜歡好，我也知道許飛揚是不想杜歡太傷心，他已經將最壞的結果預料到了，所以做了最壞的準備。可是他都沒有想過，萬一手術成功了呢？那樣的話，怎麼辦？”
楚西祠：“……”
莫瑾瑜：“……”
就是因爲手術風險太大，許飛揚自己又是學醫的，所以纔會將風險值估算到最大，也就此斬斷了所有的一切。
“因爲手術之後的其他症狀，也可能會很兇險。退一步說，就算是手術成功了，許飛揚的視力也可能受損，也說不定……命保住了，但是眼睛……”
莫瑾瑜說話的語調有點沉重。
葉歌又是一愣，“你是說，許飛揚就算是能活下來，以後……也可能雙目失明變成瞎子嗎？”
莫瑾瑜：“這些都不好說，畢竟都只是猜測。也許，事情會有轉機呢？”
葉歌的眼淚落下來，她知道莫瑾瑜要是有十足把握的話，肯定不會跟她說這樣的話，那就意味着許飛揚的情況真的很不好……
“可是越是這樣，就越是應該讓杜歡知道啊，許飛揚這樣隱瞞着，對杜歡來說是不公平的！他憑什麼以爲自己這樣做很偉大？他憑什麼要幫着杜歡做出選擇啊？要是真的有什麼萬一，讓杜歡怎麼辦？她知道了事情的真像，肯定會後悔一輩子的！許飛揚這樣做不是在幫杜歡，而是會讓杜歡更痛苦，一輩子都會生活在痛苦之中。”
楚西祠看到葉歌哭，他的心裡也不好受。他輕輕抱着葉歌說道：“好了好了，不要這麼激動，小心嚇到孩子們。”
葉歌擦了一把眼淚，“哥，我心裡難受。要是瑾瑜哥哥不來的話，我們都被許飛揚瞞在鼓裡，什麼都不知道……”
楚西祠點點頭，沒有再作聲，莫瑾瑜連忙說道：“事情沒到最後一步，誰也不知道未來會怎麼樣，沒準許飛揚吉人自有天相呢。這兩天我老師就應該會給我回話了。”
莫瑾瑜想說，如果他老師能認同他的手術方案，或者親自來這裡主刀，那麼成功的機率又會提升一些。
*
這天傍晚吃過了晚飯，杜歡幫着爸媽去洗碗。
杜歡覺得家裡的氣氛也是那麼不和諧，難道就是因爲她跟許飛揚分手的原因嗎？爸媽這幾天真的很不對勁，之前也不是這個樣子。
從廚房出來之後，杜歡看見自己爸媽坐在沙發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歡歡，你過來，媽媽……有話要跟你說。”
杜歡詫異，不過還是坐下來，“爸，媽，你們倆……是怎麼了？別嚇我啊，你們這樣嚴肅，我的心臟受不了。”
杜歡笑着，努力想要讓氣氛變得更輕鬆一點，但是這樣擠出來的笑她自己都覺得很假，而爸媽臉上絲毫都沒有笑容，那模樣，讓杜歡的心更是揪起來了。
“爸媽，你們究竟想說什麼？”
杜歡媽媽看了杜歡爸爸一眼，目光落在了杜歡的身上。
“歡歡，媽媽想要跟你說一件事情，是關於……飛揚的。”
瞬間，杜歡眯起了眼睛，關於許飛揚的事情嗎？
“我跟他都已經分手了，你們還希望……我跟許飛揚在一起嗎？讓我回去找他，兩個人複合？爸媽，我做不到。”
杜歡知道自己爸媽都非常喜歡許飛揚，但是，已經結束了。
杜歡說完就站起身來，想要回自己的房間。
“杜歡！”
這個時候，杜歡爸爸開口了，語調是那麼嚴肅，臉上也帶着深深的痛楚的神色。
“你給我坐下來！”
杜歡一怔，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而就在這個時候，杜歡的手機響了，是葉歌打過來的。
“我先接個電話！”
杜歡說着，接通了手機。
“葉歌，怎麼了，找我什麼事兒？”
那邊，葉歌的聲音傳來，“杜歡，有件事情，我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告訴你。你做好心理準備。”
杜歡一愣，“葉歌，你不要嚇我好不好？”
杜歡的心都提起來了。
剛剛爸媽用那樣的態度跟她說話，而現在，葉歌也突然說有事情要告訴她。
怎麼這麼巧全都撞到一起來了呢？
電話那邊，葉歌深吸一口氣，“我沒有嚇你，真的沒有，我是認真的。我想跟你說的是，許飛揚之所以跟你分手，是因爲他生病了，病得很嚴重……”
杜歡只覺得耳朵嗡的一聲，什麼都聽不到了。
那邊葉歌在說什麼，杜歡都聽不進去了，整個人就像是傻了一樣。
“杜歡，你有沒有在聽？我說的是真的，今天瑾瑜哥哥來我們家，他是醫生，他和其他醫生還針對許飛揚的病情開展了會診……杜歡，許飛揚的情況真的很不好……可是他不想讓你知道……可是我覺得，還是要告訴你……”
“葉歌，我知道了！”
杜歡渾身一片冰冷，就像是在酷熱的大夏天忽然被人丟到了冰窖之中，渾身冰冷，沒有一點的熱乎氣。
“葉歌，謝謝你告訴我這一切。謝謝。”
說這句話的時候，杜歡的眼淚驟然間落下。
掛斷了電話，杜歡轉頭望向自己的爸媽。
“爸，媽，許飛揚生病了，病得……很嚴重，是不是？”
杜歡的嘴脣都在顫抖着，身子也抖得厲害。
她萬萬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是這樣子。
而剛剛爸媽的語調是那麼凝重，他們想要跟她說許飛揚的情況，所以，他們想要說的就是這個嗎？
杜歡的爸媽看着自己的女兒，眼圈也都紅了。
“是。”
杜歡的手緊緊握着，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來。
“你們早就知道了，卻一直瞞着我？”
杜歡媽媽垂眸，眼圈也紅了。
“你跟飛揚分手之後，我有一天上街碰到了飛揚的媽媽，忍不住上前追問一番，後來才知道飛揚病了，他是不想拖累你，也不想讓你傷心難過……長痛不如短痛。
飛揚媽媽說了，他們家飛揚沒有那個福氣娶你當老婆，所以，只要你以後過得幸福就好……飛揚媽媽讓我保密，這事兒，誰都不想讓你知道。可是我實在是忍不住……憋了好些天了……”
杜歡閉上了眼睛，心抽痛着，每呼吸一下，都痛入心扉。
深吸一口氣，杜歡轉身就往外走。
“歡歡，你去哪兒？”
杜歡含淚笑着，“我要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