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那驚慌失措的表情,裘慕陽的眼神中閃過了一抹疼惜之色,但是很快又換上了那一貫的冰冷。
“不再裝睡了?”
那薄涼的聲音一出口,她立刻明白過來,敢情他知道她在裝睡,所以用這樣的方式讓她醒過來。
“無恥!”
裘慕陽下牀,“既然睡醒了,那就去吃點東西!”
“我不吃,什麼都不吃!”她抗議着。
現如今,她一點都不想吃東西,最好是餓死算了。
“想要當個餓死鬼?還真是沒出息呢!”
裘慕陽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她揮手就要去他,但是這一次根本就沒有碰到他,手臂就被他給握住了。
“還沒有人在打了我之後全身而退的!”
他的聲音中透着危險的訊號,而那雙黑眸也越發漆黑深邃。
“那你就殺了我好了!”
她看到了他臉上的巴掌印還在,而他的脖頸處,還有被人撓過得紅痕。
那也是那天晚上她留下的痕跡。
裘慕陽凝着她的眼睛,頓了幾秒鐘沒有作聲。
很快,他鬆開了她的下巴,深吸一口氣,想要努力將心頭的怒火壓下去。
手邊上沒有什麼可以讓她用來當武器的東西了,她只覺得渾身疲憊,身心都已經麻木了,宛如行屍走肉一般。
而裘慕陽呢,直接叫蘇媽送了晚飯上來。
這一次,蘇媽也是膽戰心驚,手都有些發抖了。
她知道,之前自己揮手打裘慕陽的那一巴掌,着實把蘇媽給嚇到了,而裘慕陽的那一聲暴喝,簡直能讓人嚇得魂飛魄散啊。
托盤放在了牀頭櫃上,裡面是一碗紅薯粥,還有清淡的小菜和一盤奶油小饅頭。
那些都是……她喜歡吃的。
她喜歡喝紅薯粥,吃不慣那種帶點鹹口的粥,這一點,蘇媽是知道的。
原本她自己也有點納悶,爲什麼自己就吃不慣南方的那種食物呢,卻原來……她根本就不是南方人,而是北方人。
而真相……卻是那般殘酷。
“裘爺……”
蘇媽遲疑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留下來看着她吃飯。
之前她要是有個頭疼腦熱的話,一般情況下都是蘇媽哄她吃飯,當然,有時候會是裘慕陽,但是很顯然,他不是哄孩子的高手,所以往往適得其反。
但是裘慕陽開口道:
“下去吧!有需要我再叫你來!”
“是!”
蘇媽離開了,臨走的時候看着她的那眼神,似乎包含了千言萬語。
她垂眸,沒有再去看蘇媽。
從她被裘慕陽帶到這個陌生的城市開始,就是蘇媽在照顧她的飲食起居,對她來說,蘇媽就像是個媽媽一樣的存在,給了她很多的溫暖。
而現在……
她跟裘慕陽之間發生的事情,蘇媽肯定也都明白了吧。
多麼打臉!
原本她的身份是他的義女,現在呢,卻被他給睡了!變得這麼狼狽!
呵呵,也是,現如今,乾爹和乾女兒這樣的稱呼早就已經脫離了以前的那種純粹的情意,變得曖昧而又骯髒不堪。
她覺得自己也髒了……
那是永生永世都洗不掉的污點。
“吃飯!我餵你!”
裘慕陽的聲音裡終究還是帶上了一抹柔軟的腔調。
但是換來的,是她直接揮手將碗碟什麼的全都掃落在地上。
嘩啦啦一陣作響,然後,世界安靜了。
她別過臉,不想理睬裘慕陽,直接拽過被子蒙上自己的臉,挺屍一樣躺在牀上。
真的好恨!
可偏偏她又沒有那個能力跟他抗衡……
她聽到了裘慕陽離開的聲音,不多時,門又被推開,裘慕陽重新走進來。
然後,有什麼東西放在了牀頭櫃上。
被子被裘慕陽掀開,她還是對上了他的眼睛。
“起來吃飯!”
“不吃!”
她憤恨不已,可是下一秒,裘慕陽已經將她從牀上抱起來,放在他的腿上,然後開始解她的扣子,她驚慌失措。
“混蛋,你放開我……”
他的目光是那樣陰鷙,“你不是不吃飯嗎?那就接着做!”
做什麼,不言而喻……
她的身子顫抖着,眼圈瞬間紅了,眼淚又落下來。
“裘慕陽,我恨你!”
“這話你已經說過了很多遍了,我的耳朵裡也起繭子了。兩個選擇,一,你乖乖吃飯。二,你不吃,我吃!”
裘慕陽的胸膛起伏着,但是摟在她腰上的大手卻絲毫沒有放鬆。
她哭着,“我吃!我吃飯!”
裘慕陽將她重新放回到牀上,讓她靠着牀頭坐着,然後將被子蓋在了她的腿上,
她泣不成聲,眼淚刷刷流着,裘慕陽伸手去幫她擦眼淚,但是被她給甩開。
“你別碰我。”
她沒有看到眼前的裘慕陽臉色已經黑了,只是依舊強忍着。
“不碰你?你身上哪一處我沒有碰過?現在再說這話,已經晚了。”
那冰冷的聲音將她的心再度撕裂。
是啊,那天晚上,她全身上下都被他碰了個遍!
她恨恨地擦了一把眼淚,瞪着眼前的男人,“裘慕陽,你就是個魔鬼!”
“生活在地獄裡面的不是魔鬼,難道還是天使?”
“……”
她已經無話可說,只能憤憤地瞪着他。
牀頭櫃上放着的是裘慕陽重新取來的相同的實物。
儘管那些食物都是她平常喜歡吃的,但是現在,她怎麼能吃得下去呢?
裘慕陽端起碗,拿起了勺子,舀了一勺粥,稍微吹了一下,送到了她的脣邊。
她別開臉,不想要接受他的餵食。
這個男人,是想要變着法兒的讓她不好過是嗎?
原本就是一隻兇猛的獅子,現在卻對她露出這樣的溫柔,呵呵,真是虛情假意呢!
“這樣做有意思嗎?還是說你覺得對我好一點,這樣討好我,就能打動我?”
她嘴裡說出來的話也是那般的冰冷無情。
裘慕陽凝着她的眼睛,“我不會討好任何人。”
只是想要這麼做,就這麼做而已。
“用不着你假惺惺,我自己有手!”
她說着,就想要將飯碗端過來,但是裘慕陽沒有將飯碗遞給她,而是堅持道:“你張嘴就好!”
兩個人就這樣僵持着,而最後,裘慕陽贏了。
終究,她的心中對他還是害怕的,不是害怕別的,而是害怕他再對她做那樣的事情。
這頓飯吃得很彆扭。
裘慕陽沒有喂別人吃飯的經驗,可偏偏要堅持,所以動作顯得有些笨拙。
而她呢,吃飯的時候,不得不去面對他的臉,他的眼神……
儘管她垂着眸子不去看他,可是兩個人的距離那麼近,她又如何能避開他的眼神和呼吸?
終究,還是食不知味,這對她來說,無異於是一種痛苦的折磨。
這是裘慕陽第一次喂他吃飯,卻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而她……也早已經是當初那個懵懂無知的小丫頭了。
她跟她最憎恨的這個男人,有了肌膚之親,而那一切的痛苦,都是他強加給她的,可是現在的她……沒有能力去抗拒!
更不知道該怎樣做,才能解脫。
其實經歷了那一晚之後,她除了憎恨裘慕陽,還憎恨自己。
連帶着這裡的所有一切,都讓她厭惡,但是,她根本就沒有力氣離開。
等到吃完飯之後,她說累了,想要休息,裘慕陽這才離開,但是他離開的時候,傭人走了進來,將地上的狼藉收拾乾淨。
緊接着,蘇媽進來了。
她低聲問道:“蘇媽,今天幾號?”
“二十三號了。”
她怔住了。
當初她跟那個男生約好了要逃走的那天是五月二十號,而她的生日是在第二天,也就是五月二十一號,如今……都已經五月二十三號了?
她竟然在牀上渾渾噩噩的病了三天。
她自嘲地笑笑,爲什麼自己沒有病死呢?
死了,也就徹底解脫了。
蘇媽看着她,嘆息一聲。
“夢夢,你就不要再跟裘爺置氣了好不好?他對你是真的很用心,這些年來我在裘家工作,從來都沒有見他對哪個女人這樣費盡心思。
裘爺這麼多年來從來都不會下廚,而你今天吃的紅薯粥還有小菜,都是裘爺親手做的。”
她躺在牀上看着天花板,眼珠一轉不轉,卻又沒有焦距。
她放空了自己的心,放空了自己的腦子,什麼都不想去思考,什麼都不想去聽。
但是蘇媽還在旁邊說着。
“我知道,你現在的年紀還小,這樣的事情對你來說……一時間接收不了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裘爺對你真的不一樣,你成了她的女人,以後他肯定會好好待你的。
你看看裘幫裡面的那些馬仔,他們的女朋友其實年齡也都不大,甚至好多都懷孕生孩子了。裘爺呢……都二十七了,身邊連個的女人也沒有……
之前我也不太明白,但是現在,我算是看懂了,其實他的心……都在你身上。只是他這個人從來都不善於表達,一貫是冷冰冰的行事作風,所以,難免會傷到你……
那天晚上的事兒……的確是太突然了。我想這也不是他的本意,那天他的確是被你給氣到了,你說說你,明明知道他對你不一樣,可怎麼就偏偏非要去動他的逆鱗呢?
還有,今天你打他那一巴掌……我真是要被你嚇死了。要是換成別人,敢這樣打他,那手早就被剁下來了,只有你不一樣。你難道真的不明白嗎?”
蘇媽絮絮叨叨的說着。
“往年你生日,裘爺總是會提前幫你準備生日禮物,以前每次都會問我,從我這裡打探你最近的喜好,而今年,他沒有問我,而是早早地就已經準備好了的禮物,是一條帶着粉鑽的項鍊,真是很漂亮。他還問我,你會不會喜歡。那個時候,裘爺……看起來,神色是那麼認真。
結果沒想到,你們倆的關係……後來越來越僵。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啊,這原本不是好好的嗎?還有,你怎麼會揹着裘爺,要跟別的男人私奔呢?聽說那個男生的手差點殘廢了!裘爺會放出藏獒去咬人,那也是……氣壞了。”
她聽着蘇媽說着這樣的話,眼睛微微眨了眨。
送她生日禮物嗎?
這幾年來,每年她生日,裘慕陽總會送她禮物。
有芭蕾舞女孩的音樂盒,有能錄音會說話的洋娃娃,還有她喜歡的偶像明星的簽名照,以及遊樂場的門票,他總是能知道她最想要的是什麼。
但是今年……鑽石項鍊啊!
呵呵,她對那些根本就沒有興趣……
早早地就準備上了嗎?有什麼意義呢?
蘇媽又在旁邊說道:“夢夢啊,我知道你還小,你是不是介意裘爺比你大12歲呢?其實吧,男人成熟的比較晚,就算歲數到了,可心智有時候跟不上歲數。這男人比女人大了才更成熟,更懂得照顧女人,心疼女人。
但是裘爺不一樣,他打小就扛下了裘幫的擔子,要帶着兄弟們過活,所以……他真的很不容易,也比常人多了一份睿智。其實只要裘爺願意,外面很多女人巴不得貼上來呢……”
“那就讓她們貼上來好了!何樂而不爲呢?反正關了燈脫了衣服都一樣,不是嗎?”
她冷冷出聲,蘇媽被她的話給噎住了。
門口有一抹黑色的身影,正是去而復返的裘慕陽,聽到她說這樣的話,裘慕陽的臉色更是陰沉無比。
她冷笑一聲。
她早就看到了裘慕陽站在門口,所以剛纔的話是她故意這樣說的。
蘇媽不知道她跟裘慕陽之間隔着深仇大恨,但是她……能忘記嗎?
不能!
蘇媽也看到了裘慕陽站在門口,於是乾脆住嘴,不再說什麼了。
“你們倆好好說說話,我先出去了!”
蘇媽離開了,裘慕陽走進來。
她將頭蒙在被子裡面,不理不睬。
忽然間,裘慕陽掀開了被子鑽了進來。
“你出去!這是我的房間!”
她沉聲命令着,但是她的命令對裘慕陽來說,沒有任何的力道。
裘慕陽凝着她,沉默了片刻,忽然間,他將她抱起來就朝外走。
轉眼間,她被他抱到了另一個房間裡。
那是他的房間,裝潢很是沉穩內斂,而風格……也透着那麼一股子的壓抑和黑暗。
她被他放在了牀上。
而一身黑衣的他,宛如暗夜之中的撒旦。
“這是我的房間,這一次,你還想命令我出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