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爲錢?那就是因爲……孩子了?範敬誠看着司徒景涼離開,一臉的心事。
錢的事倒還好解決,可是若是孩子……
範敬誠正發着愣,走了一段距離的司徒景涼又回過頭來,“依依聯繫你的話告訴我,還有,告訴她,我不會離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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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
機場裡,範依依一身春裝,戴着墨鏡,頭髮披散在肩後。她手裡拖着拉桿箱。
廣播裡剛響起前往馬來西亞的旅客請登機的話,其實去馬來西亞,她並不需從香港這邊轉機,但是……
如果她在別的城市前往,但是這個時間差,就足夠司徒景涼追上來了,而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這會,他已經醒了吧?
看到那紙離婚協議書了吧?事情來得這麼的突然,他是震驚還是惱怒?
很抱歉,她選擇了這樣的方式來結束她和他之間的婚姻。
但是,她不想看到他以後後悔,她也不願意他愛她愛到這樣什麼都不要的地步。
她無法去承受這樣的愛。
她朝着通道走去,頭也不回。
司徒景涼到達香港的時候,查到範依依是登機了,而目的地卻是馬來西亞。
她去馬來西亞做什麼?去馬來西亞哪裡需要從香港轉機,看來跟他猜測的一樣,她是真的不想他追到她。
下一班去馬來西亞的班機是三小時後,又是數小時的時間差。
加上他從a市飛來的時間和等待時間,他這邊還沒有上飛機,她估計就已經到馬來西亞了。馬來西亞離國內並不遠。
vip室裡,他一直不吭聲地等着。
時間在消逝,但是,眼看登機時間已到,卻被告知航班延遲了,更驚人的惡耗傳來,前一班的香港飛往馬來西亞的飛機出事了。
出事了……
當聽到這個消息時,司徒景涼整個人都呆住了。
他抓着前來通知的人員,“你在跟我開玩笑是不是?”出事了,怎麼會出事。
“這位先生,你冷靜一下,是前一班航班出事了,如果你趕時間的話,可以乘坐別的航班……”
“你讓我怎麼冷靜?我妻子就在那班航班上面!”司徒景涼怒吼,地勤人員呆了呆,不敢接話了。實在是他的表情太嚇人了。
世界突然間沒有了任何的色彩,司徒景涼站在那裡,忘了自己該去做什麼。
他的腦海只剩地勤人員的通知,航班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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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依依從來沒有想過,人生黑起來會黑到這樣一個程度。
飛機失事的機率是所有交通工具中最少的,但是,卻是傷亡最重的。
當她感覺到機身在劇烈的晃動時,她還天真的想,應該又是碰上什麼氣流了吧。所以說,她最討厭坐飛機了,從起飛到落地前,她都沒有辦法讓自己冷靜下來的。
但是,越來越劇烈的晃動,然後機後聽到有人尖叫,“冒煙了,飛機着火了。”
範依依坐在頭等艙,離後面還有段距離,她只聽到機艙裡一陣陣尖叫。
她也很害怕,她的手緊緊地抓住扶手,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
“做好。”耳邊突然響起男人的聲音。
範依依看向說話的人,是一個男人,從上機也跟她一樣,墨鏡沒有離開過他的臉,此時,她理智漸失,男人卻還算很淡定。
廣播裡開始還傳來空姐的安撫聲,但是,接下來的卻是機長的聲音。
飛機出事故,大家拿好座位下的傘包,飛機會下降到適合跳傘的高度……
時間太緊急,範依依整個人都傻了,在生死麪前,還有人淡定嗎?沒有人,機艙裡陣尖聲不停,坐在頭等艙的她此時還看不到後面機艙的嚴重。
只是感覺到本就不平穩的機身,突然間又是一個失重。
“啊……”範依依終於再也忍不住的尖叫出聲。
“拿傘包,穿上。”男人冷靜的聲音還在她的耳朵裡響起,範依依這纔回過神來,對,拿出座位下的傘包。
傘包。
她強裝鎮定的拿出傘包,可是……怎麼穿?
而此時,她身邊的男人已經穿好降落傘,見她這個樣子,只能幫着她穿上,“飛機估計無法平穩下降了,安全通道已開,你會跳傘嗎?”
跳傘?no,這種危險運動,她根本不會好麼。
之前司徒景涼還跟她說要帶她玩這種運動的,她想都沒有想就拒絕了。
她搖頭,“我不會。”
此時科普知識也來不及了,飛機嚴重失重,看得出來機長也在努力的控制失事的飛機,但是,依舊沒有什麼用。
“一會牽着我的手,我說拉的時候,你拉這裡。”男人看着範依依。
範依依點頭,“嗯。”
“啊。”耳邊全是尖叫聲,此時飛機裡就像電影裡演的那一般,在死亡面前,一個個懼怕,卻又一個個想要活下去。
“來不及了,請穿好跳傘的乘客跳機……”有人這樣說,但是已經分不出是空姐還是誰。
範依依聞到了濃濃的煙味,飛機的後尾已經斷了。
此時,外面的世界是一片漆黑,這是夜航。
跳,也許一樣會死,因爲你完全不知道跳出飛機後,你落在哪裡,如果是海上……
這會冰冷的海水就足夠冷死人。
不跳,飛機已經撐不了多久,被甩出去,還是與飛機一同變得跟殘賅一般?
範依依還沒有勇氣做選擇,就感覺到手被人拉住了,她擡起頭看向男人。
“我的業餘愛好是跳傘,拉着我的手,別怕。”男人摘下她的墨鏡,“把眼鏡摘下。”同時他也摘了他自己的墨鏡,範依依與眼前這位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對視。
他一頭碎短髮,眼窩有些深,五官很立體,眼珠子是黑色的,但是他卻不像是中國人。
“轟。”又不知道什麼東西掉了下來。範依依下定決心,“謝謝,我叫……依依。”
“席皓澤。”男人吐出三個字,然後腳步艱難的拉着她到了安全通道,此時空姐已經完全控制不了現場,現在的狀況已經嚴重到了聽天由命的地步。
有的乘客已經果斷的跳出了機艙,伴隨着尖叫。
範依依慶幸她出門不是穿裙子。
寒風逼來,她很害怕。
席皓澤拉着她的手,“我數到三,跟我跳。”
“好。”不是死在外面,就是死在裡面,跳了還有一線生機,她必須得跳。
“一,二……三。”三個從席皓澤的嘴裡吐出,範依依赴生死約一般的跟着他跳出機艙。
風很冷很冷。
整個人飄浮在空中,範依依無法言喻此時的害怕,而席皓澤的確是個業餘跳傘愛好者,此時他比範依依淡定多了,他緊緊的拉着她的手,告訴她怎麼保持身體的平衡。
身體在飛,世界一片黑暗。
看不到任何的光亮,範依依感覺到有眼淚從眼眶裡冒出,不知道是嚇的,還是因爲空氣太冷。
地面的溫度還好,但此時是高度的溫度。
“放鬆,沒事的。”席皓澤對着她說道。
是的,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過了沒有多久,她聽到席皓澤說,“這些都是單人跳傘,你記住,我教你怎麼控制方向,不要怕,現在我數三下,你拉開跳傘。”
風太大,範依依很辛苦才能聽明白他說的是什麼。
拼命的點頭。
“一,二,三。拉。”
範依依閉上眼,手拉開跳傘,一下子往後面飛去,她尖叫。
同一時間,席皓澤也拉開了跳傘,兩人相隔並不遠。
但是眼中一片漆黑,他只能靠她的聲音依稀辯別她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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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依依完全不知道現在在哪裡,她聽到海潮聲,“完了。”她這是要落入在海里?那不是跟尋死差不多?
她讓自己拼命的冷靜下來,按着席皓澤教她的方法,控制着方向。
只是最後,她也只能讓自己落得離岸邊近一點而已,她最終還是落到了海上。
“依依。”她身體落在冰冷的海水裡,她看不到方向,這裡沒有燈。
慶幸的是,烏雲散去,有些許的月光落了出來,她似乎看到遠處有陸地?
脫了傘具,她朝着那疑似的陸地游去,她的游泳技術並不好,但是,此時求生意念強念,而且她聽到了席皓澤的聲音,“我在這裡。”範依依用盡她最大的聲音,“席皓澤,我在這裡。”
席皓澤看到海里不明顯的人影,一頭扎進海水裡。
從小的教育,讓他對生命格外的在乎。別說今日他救的是一條人命,就算是一條小狗,他也會這樣去救的。
當初爲了躲避馬路中間的一隻小動物,他硬生生的打轉方向盤,車子撞到了樹幹上。
範依依的力氣快要用盡了,怎麼會這麼遠,明明她有聽到席皓對喊她的聲音,明明陸地疑似近在眼前。
好累,好累。
“依依。”身體被人托起,範依依看着眼前的男人,“皓澤……”
她與他完全就是一個陌生人,他卻這樣冒險的救她。
“再加把勁,這裡離岸邊不遠。”
“嗯。”
好不容易游到岸邊,範依依整個人都虛脫了,她從來不知道原來游泳會這麼累。
而身邊的席皓澤,卻像個沒事人一樣,連呼息都不帶喘一下。
“這裡是哪裡?”範依依環顧四周,卻是什麼也看不到,只看到漆黑一團。這不會是座島嶼吧?
“不知道。”席皓澤搖頭,“一切等天亮再說吧。”
是啊,大晚上的,這陌生的地上,如果是海島,肯定會有動物襲擊,還不如就這樣的呆在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