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溢一咬牙,大聲說道:“我楊溢言出必行,只是這官印,不在楊某手中,還望驕子殿下明鑑。”
驕子一愣,這沒有官印如何明鑑?驕子轉過頭看着正要說話的劉先生。劉先生笑道:“殿下,此也是當地一傳聞,屬下那日潛入城中打探,便查出了一些有關楊溢其人之事。”
驕子笑了笑,看這劉先生的表情便知道是好事,這楊溢沒有官印,估摸着必有蹊蹺,驕子玩味的笑了笑:“劉先生且說來聽聽。”
“這楊溢自己本身也是來路不正,其父楊綱,乃是真正的播州土司,只因好色無厭,處處留情。偏偏私生子中出了這麼個出類拔萃的兒子,反而把正室的一羣草包打的無地自容。楊綱無奈之下,只得將官印和兵符一分爲二,其兄楊輝纔是真的土司,只是這兵符卻在楊溢手裡,楊輝有名無權,楊溢有兵無名,互相牽制。今日殿下攻取了楊溢的播州城,想必楊輝聞風喪膽,不久播州廣袤土地,必然歸於殿下手中。”劉先生語出輕鬆,不過此事確實令人開心。
驕子撫掌笑道:“劉先生不愧爲劉氏子嗣。“轉而神色有暗淡了下來:“只可惜令尊大人,忠言逆耳,竟然落得那個下場。”
劉先生臉色一黯,冷冷的說道:“我劉氏與朱棣一脈,仇深似海。我祖劉基,輔佐太祖皇帝,成就帝業,建立萬世功勳。不想竟被朱棣篡去建文帝之位。”劉先生轉念一想,心道不好,立刻跪地喊道:“驕子殿下,罪臣該死,不該隨意說話,請驕子殿下責罰。”
驕子卻笑着拉起了劉先生,給他撣去長袍上的灰塵,柔聲細語的說道:“劉先生嚴重了,當初若沒有古先生相救,劉先生相佐,家父如何能逃得昇天,如何能創下這般基業!天不絕人,家父有兩位當世高人輔佐,風生水起。而他朱棣一脈人丁黯淡,如今這朱棣一脈已然風雨漂搖,支體鱗皴。”
“老朽不明,殿下爲何從北部灣水土豐茂之地,深入不毛,來這四川都司?”古老人戰鬥數值極高,屬性點全加在了武力上,所以對這些謀略之事,一向不怎麼開口。此次驕子深入不毛,令他大爲頭疼,自己卻又不知此事緣由,只能靜待其變,如今見打下播州,驕子心情舒暢,這才發問。
驕子擡頭望着天空,朗聲念道:“燕反之心,迫朕遜國。叛逆殘忍,金川門破。殘酷殺害,致屍橫、死亡、白骨累累,罄竹難書。使大明日月無光,變成囚殺地獄。須降伏燕魔做階下囚。丙戌甲天下之鳳皇。”
劉先生一驚,雙眼中閃着激動的神情:“殿下所說的可是普定衛紅巖天書?莫非這天書中有何秘密?”
“家父留下的此石壁,其中玄奧難懂,說難聽點,家父的能力,只怕無法完成,若驕子沒有猜錯,此事雖與家父有關,卻非家父所作。”驕子搖搖頭苦笑道,他雖是庶出,智商遠遠超過他那個建文帝的父親。只可惜建文帝的兩個兒子朱文奎,死於非命,朱文奎囚於深宮之中。只剩下這個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數倍的朱文驕。驕子深嘆一聲大聲喊道:“楊溢,交出兵符,楊輝手中的土司大印歸你所有,本座再賜封你一座府邸,可自養甲士,再與你播州禁衛兵符,你看可否?”
驕子這一聲喊出,楊溢心潮澎湃,自己想要奪得大印,名正言順,幾乎完全不可能,倘若有這驕子相助,所說在他麾下,自己卻依然是播州之主,且自己還能招兵買馬,護衛播州之安全。若此事屬實的話,那這播州雖失實收。楊輝手中的大印,自己可是垂涎許久。投效明朝也是投效,投效這個神秘的驕子也是投效,如若這個驕子真的能顛覆明朝,那自己作爲開國功臣。這土司之名恐怕也要改變了,他日裂土封王,我楊溢也要名垂青史。
想到此處楊溢便下定決心,先輔佐這個驕子,倘若他無法顛覆大明,那自己依然是播州土司。待明朝清除了驕子叛逆,自己再上書說是楊輝受降,那便可以繼續做這播州之主。
楊溢走上前去,手捧虎符,跪地高喊:“罪將洋溢,叩見殿下。”
驕子大笑着走了出來,拉起楊溢說道:“楊土司,識時務者爲俊傑,驕子必然不會讓楊土司對今日之決定後悔。”
“罪將謝過殿下。”
“楊土司何罪之有,你依然是播州之主,速速安排兄弟們清掃戰場,犒賞三軍,撫慰烈屬,備下酒席。我與楊土司痛飲幾杯。”
楊溢轉身大聲下着命令,卻連同驕子的兵馬,也一同受命,楊溢驚到:“殿下,這是爲何?”
驕子搭上了楊溢的肩膀:“你乃播州土司,而我驕子以播州爲根本,我所帥軍馬併入播州軍,亦受楊土司統領。”
楊溢喜出望外,本以爲兩千殘軍,如何是楊輝的對手,不想驕子手下數千生力軍,盡數撥至自己麾下,如今放眼川貴,恐怕無一府之兵能與楊溢手中的播州軍相比了。楊溢剛剛投效驕子麾下,便受到如此豐厚之賞,心中感激之情無以復加。只大聲唸叨:“楊溢誓死效忠殿下,粉身碎骨,無往不前。”
席間,驕子和楊溢把酒甚歡,古老人湊到劉先生旁邊,小聲的問道:“老書生,你說殿下來這播州之地到底爲何?”
劉先生笑道:“你真以爲萬沙羣島那麼好過?當初先帝在萬沙羣島躲避十數年,千難萬險,纔在大越後黎創下了一方基業,如今又是十數年,兩代心血,這才創下了在升龍的那一份大大的基業,如今黎,莫南北對抗,國內動盪不安,倘若心中大明朝派遣一上將,領虎狼之師,南進後黎,則大事必定。只可惜大明朝英宗闇弱無能,如何能高瞻遠矚。驕子殿下深知後黎局勢,須得先入爲主,進軍大明。自古以來,這播州楊氏一族七百餘年立於政權之外,便是歸屬也是名義之屬。故此驕子殿下不遠千里而來,攻克播州,播州一定,則重慶府,貴州司,指日可待。”
古老人撓撓腦袋:“老朽不懂兵法謀略,但是如果大明朝下旨讓貴州司,重慶府,兩面夾擊攻取播州,我們豈不是死無葬身之地?”
劉先生捂嘴輕笑道:“那便是驕子殿下所願的,不論紅巖天書是上天的吉兆,還是先帝手筆,或是他人矯詔。只要振臂一呼,反了大明,這川貴兩地羣匪迭起,瓜分土地,勢必亂上加亂。那便是攻取大明的最好時機。何況驕子殿下北方的那些朋友呢?”
古老人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我還是不懂這些,此來許多時日了,也不知我那徒兒怎麼樣了。”
“殿下,京師飛馬來報。”一名士兵急速的跑了進來,跪地喊道。
“念!”
“楊榮以死,鼎足以亂,太監王振,獨掌大權,不出十年,大明自滅。”
“楊榮死了?”楊溢聽着這個消息,對着低頭沉思的驕子問道。只見驕子點點頭:“此消息必然是真,只是楊榮秘不發喪,事情實在有問題。你們如何發現楊榮以死?”
“回殿下,那日奉小姐之命,跟蹤那幾人,不想在武林驛中見到楊榮以死,之後卻被那幾人甩了。小人無能。”那士兵答道。
“若是甩不掉你,他們也沒有價值了。哈哈,你去領賞吧,劉先生,此十年你如何看?若要你加速,須得幾年?”
“老夫無能,最多隻能縮短大明一年的壽命。”劉先生謙虛道。
“只能一年?不知這幾人能縮短几年。今日數喜臨門,不醉不歸。”驕子今日是自離開萬沙羣島以來最開心的一次,不但一舉拿下了播州屬地,大明支柱,竟然轟然倒塌一根,更加劇了大明王朝的沉沒。
驕子犒賞三軍之時,卻未曾發現古靈精怪的童瞳去向。那條嬌俏的身影,早已快馬加鞭的往那海濱而去。
“有事早奏,無事退朝!”太和殿上,一位太監扯着嗓子高聲喊道。
殿下百官都無奈的搖搖頭,每日如此,無事早奏,便要退朝。本來以爲會平淡無奇的一日,不想卻傳來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啓稟皇上,內閣大學士,楊榮楊大人,月前已在杭州武林驛病逝。”
此話一出,一石激起千層Lang。龍椅之上,一個身穿黃袍,頭戴金翼善冠的白麪少年產起身來,柔弱的聲音中帶着顫動:“你說楊大人病逝了?”
那士兵低頭跪地,不敢擡頭而望:“小人是楊大人的貼身護衛,那日楊大人病逝在武林驛的客房之中,衆人皆見。”、“病逝?楊大人身體健碩,如何會病逝?”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不是那大太監王振,又會是誰?“只怕楊大人位高權重,有人想要洋大人病逝吧?”王振怪笑着說道。
“王先生,你言下之意,楊大人是受奸人所害?楊大人乃是我大明肱骨之臣,如何能被人加害?王先生,此事交與你去查辦。”小皇帝朱祁鎮雖說已經二十多歲,多年來被王振這個老先生玩弄於股掌之間,事事都需問問這位草包老先生。
王振正要低頭領旨,卻聽見殿下響起一聲蒼老剛勁的聲音:“啓稟皇上,此事萬萬不可,這杭州指揮僉事,乃是王公公的侄子王山,若要王公公前去查探,只怕瓜田李下,毀了王公公的名譽。”王振兩眼噴火,卻看見殿下說話之人乃是與楊榮並稱的三楊的其中之一的楊士奇。王振雖然牙齒咬碎,但是卻奈何不了他,雖說楊榮以死,卻死而不僵,這三揚尚有二揚,若不除去。自己則難以大權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