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遠處的傳來陣陣水聲,正是那李磊駕着誓約號過來了,海風咧咧,風帆呼呼作響,那巨大的傳樓之上,李磊遠遠的望着這裡。不僅沉聲大聲吼道:“妹妹,妹夫,你們可好。”遠遠的那一聲巨大的爆炸。李磊知道事情不好,便帶着一些士兵過來了。這主島前門水寨早已經成爲了一片廢墟。
李磊帶人下船,趕緊扶着兄弟幾人,和那些士兵,他們的身上早已血肉模糊,縱然是李磊這樣的鐵血漢子,眼中也不僅滲出了絲絲淚光,身後的那些將士看着這些好兒郎,他們至死也沒有退卻一步,至死也沒有辱沒自己的使命。李磊看着滿地的屍體,那一張張熟悉的臉龐,只怕以後再也不能見了,李磊撫上他們那至死都依然還在瞪大的眼睛,流着淚悽聲道:“你們都是好樣的,李家軍沒有一個孬種。”衆將士也跟着李磊翻開層層疊疊的屍體,把那些好兒郎的屍體翻了出來,小心的放在了一旁,有的人早已經殘缺,便是失去了雙臂,他們也沒有離開戰場。
便是失去了雙腿,也依然緊握着長刀。
月光慘白,漸漸的被烏雲籠罩。海風呼嘯,聲音越來越來響,悽悽瀝瀝如泣如訴,直教人膽顫心驚。天空漸漸的黑暗起來,無邊的黑暗籠罩了下來。直壓的人喘不過氣來,天空一道犀利的閃電撕破了無邊的黑暗,彷彿要照亮這個渾濁的世界一般,映照着。直照的這漆黑的夜裡如同晴天白日一般。映照着這一張張緊閉雙目的剛毅臉龐,彷彿要讓衆人再看清最後一眼,他們將要永遠的離去。雷聲轟鳴着,祭奠着這些英魂。許多將士看着這血,這火,忍不住的失聲痛哭起來,便是那剛經歷生死的兄弟數人也已經淚流滿面。啪啪啪,豆大的雨點落了下來,沖刷着滿地的血污。李磊終於忍不住了,失聲痛哭起來:“安息吧,我大明的好兒郎。這是老天爺在爲你們哭泣,爲你們自豪。你們便是去了,也留在了我們的心裡!”
方勉只緩緩的走過去,走到華戟身邊,用僅有的力氣,搭上了華戟的肩膀,兄弟幾人也掛着淚水笑着打上了肩膀。贏了,賭贏了。誰都沒有離去。縈繞華夏子孫數百年的夢想,竟然在這明朝時代,完成了。兄弟幾人相互一視。我們贏了。這聲音洪亮,直在這夜空之中響徹天氣,蓋過那隆隆的雷聲。驚起了鷗鳥四處亂飛。李磊走過來,也搭在兄弟數人的肩膀。說道:“謝謝,如若不是你們,我李磊便是窮今生之力,也不可能站在這裡。”華戟拍拍了正在擦拭自己的眼睛的李磊,用虛弱卻不是剛強的聲音說道:“何謝之有,這本就是華夏男兒分內之事。在這萬里海域,我們都有着同一個姓氏,華夏。在那萬里疆土,我們都有着同樣的血液,炎黃!”
李磊點點頭轉身對着衆將士們喊道:“兄弟們,男人有淚不輕彈,今天我們的淚水,爲我們的勇士而灑,現在他們離我們去了,我們將要守護他們用生命換來的疆土。用我們的歡呼爲他們送行!”數百將士,跟隨着李磊一起歡呼起來。“兄弟們,你們一路走好!我們將爲你們守護疆域,誓死也決不讓倭寇再踏上此島!我們勝利了!”那種喜悅,那種起風。感染着每一個人。經歷了生死了幾個兄弟也笑着用虛弱的聲音歡呼着。這纔是戰爭,這纔是血性,那種熱血沸騰的感覺,直叫忘卻人生死。戰場纔是男兒的歸宿,馬革裹屍把家還,纔是男兒的榮耀。爲了疆土,爲了信仰,爲了還能見到自己年邁的不分晝夜爲自己勞苦的爹孃,爲了還能見到襁褓中的牽掛着自己血脈的嬰兒,爲了那日日牽掛,夜夜念想的妻子。拿上那長刀,讓敵人的血,讓敵人的軀體鋪就成爲自己成長的勝利之路。
遠遠的,一個嬌小的聲音,揹着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拭去了早已經浸溼那嬌俏臉龐的淚水。她遠遠的看着那戰場,看着華戟身先士卒,看着兄弟數人視死如歸。那樣的生死與共,那樣的熱血沸騰,那樣的忘卻生死。也早已感染了她。包峰要李華梅開炮的那個神情,映照在她的眼裡那麼的決絕。方勉,閔嶽,等人雖然沒有武功,只知道一味的砍殺,那憤怒的神情。卻也不曾退卻一步。如若不是陣營不同,她多麼想和他們並肩作戰。如果不是她是女兒之身,她多麼想和他們結義金蘭,她盯着正和方勉偎依在一起的李華梅,輕聲自言自語道:“李小姐,你卻幸福了,這樣的男兒,又有哪個女兒不想嫁?”她盯着遠處那正在休息的閔嶽,對着自己說道:“便就是他,醫術絕倫,懸壺濟世。宛若仙人一般的慈愛。但是對待敵人卻又如同九幽閻羅一般殘忍非常麼?”又看看華戟,包峰,唐元。輕聲呢喃着:“哥哥看來你選對人了。”轉而又露出一個別樣的笑容:“今天暫且放過你們吧,我童瞳不做這等乘人之危的事。”
海風吹拂,吹動着方勉那月牙白的長袍,這許多月下來,方勉的頭髮早已可以挽成髮髻,李華梅便給方勉挽了個小巧的髮髻。那月牙白的袍子,便是李華梅做的新衣。方勉只靠在李華梅的身上,那身上的血跡早已洗淨,那傷也早已包紮了。兄弟數人雖然沒死,但是身上大大小小數十次傷,又在海水中浸了許久,叫人如何能忍受。真不知他們是如何忍受這劇痛。
李華梅緩緩撫弄着方勉新挽的髮髻。也不知怎地,忽地淚珠簌簌落了下來,緊緊抱住他,輕泣道:“夫君,謝謝你,妾身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