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通宵達旦,守歲的人甚多,整條街道張燈結綵,亮如白晝。街道兩邊小商販也不願歸去,放棄這個撈錢的大好時機。平日裡足不出戶的小姐,夫人也都紛紛出來賞這西湖夜景。只是那西湖上選婿的畫舫,早已不知去向。
而那中立酒館中一層和二層燈火通明,人生鼎沸。觥籌交錯,推杯換盞。酒令喝彩之聲不絕於耳。兩名歌女正在演奏着唐元所教的後世流行歌曲《傳奇》。
“只是因爲在人羣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不能忘記你的臉……”那悽楚的旋律,幽怨的歌喉,迷離的眼神。讓衆多賓客欲罷不能。年輕的女子與男子更是含情脈脈,眉目傳情。不少青年男女在此私定了終身。一側的牆壁邊,卻是文人雅士在此相繼吟詩作對,舞文弄墨。這便是包峰吸引顧客的另一法,在一塊特製的牆壁上提上了一句詩句,凡是能接上下句的便能提上一句,久而久之,便就成了文人騷客鬥文賭字的擂臺。更有兩個男子同時愛上一個女子的三角戀,便在此決一勝負,勝者便能抱得美人歸,負者不但得不到美人的青睞,還得付上今日酒錢,卻是人財兩空,回去之後更是加倍苦讀,來日報這屈辱之仇。
這酒館的三樓,除夕夜,大人物都在家中陪同妻妾子女吃年夜飯,故而今日並未有大人物前來,偌大的三樓僅有一間屋子中亮着燈光,便是在籌劃未來的衆兄弟的“董事長室”了。便是他們也都未曾想到,來這大明之後竟然能做上老闆。而每日在嬉鬧之中,卻又深思熟慮,將在數百年後,那些名人發家之時,所想到的一系列的經營方式借鑑而來,再配合這時的國情,民情,加以修改。如今他們在杭州一地也算是知名人士。再加上王爺這個大靠山。自然是如魚得水。如今王爺快要離去,他們必須要在杭州的制衡被打破之前,讓自己站穩腳跟。手裡沒有一股強大的力氣,如何坳得過別人?
“嗖!”一道紫色的光芒衝上了雲霄。在空中濺出的絢麗多彩的花瓣。花瓣只綻開了一瞬間,便如同流星墜落一般,劃出一道閃亮的軌跡,消失在夜幕中。
“快看!好美的煙花!”大街上一個女子擡頭望見那絢麗的煙花,滿臉激動的叫道。只是那一瞬間的絢麗,轉眼便消散了。那些沒看到的女子懊惱萬分,突然間,又是一道紅色的火球劃開夜幕,照亮了黑夜。“砰!”爆出一團錦簇的菊花。火紅的光芒照耀在西湖上空。
“好美啊!”李華梅轉頭望着那天空,失神的說道,彷彿想到的當日在那主島之上,浴血奮戰在敵羣中的方勉等人等待自己的那一束火光。那炮彈流星一般墮落在倭寇的火藥庫中。如同流星墜落撞上大地一般,激起了震天的聲響,耀眼的火光。淚水模糊的雙眼,再也看不清世界的黑白。
“那似乎是從我們家發出來的。”項雲嬌看着那軌跡,柔聲說道。
“是不是那幾個壞胚子正在弄煙花?”融子也笑着說道,“不如我們回去看看,他們在幹什麼。”融子來了不久便也與他們打成一片,偶爾出場表演高麗的歌舞,讓那些賓客一飽眼福,足不出戶便能欣賞到異域風情。更有甚者想要來給融子贖身,當然此種想法,是完全不可行的。奸商包峰尚未開口,融子便斷然拒絕了。這中立酒館就是個大泥沼,凡是來的男男女女都被吸入其中,不能自拔。且不說中立酒館豐厚的收入,什麼全勤獎,傑出貢獻獎,加班獎,逢年過節的福利。就每月的收入,也比其他的酒樓高出許多。而且凡是來這裡工作的大多都是年輕的俊男靚女,這也是包峰強烈要求的,不問出生,只限制年齡,與相貌。在富人家做丫鬟時常受到主子的欺辱,而在這中立酒館中一切自由,想走便能走,想來,卻不容易了。來到這裡工作的大多都是普通百姓家的兒女,在這裡不但安全,且收入頗豐。所以來了便不想走了。有時還可能在這裡遇到心儀的男子,或者女子。中立酒館便會以孃家之禮,將女子風光大嫁。如若女子心儀的也是貧苦百姓家的公子,那便收納到一起,只要他們簽下合約,在此幹上十餘年,不背主求榮,便會爲他們購置一套房子,供他們居住。男子迎娶新人過門,便會給他一個名額,好讓其夫人也來酒館之中,雙宿雙棲。
這樣數月下來,不但爲中立酒館累計了大量的人氣和口碑,更把名聲遠遠的播了出去。包峰在收購周邊地皮時,毫無阻力。這些百姓只求安居,哪裡會有升值這些念想。卻叫包峰大大的省了一筆。只在城南建了一套聚集地,讓這些百姓在一起生活,並把地契奉上。這百姓就圖個人多熱鬧,那樣大莊園式的住房更讓他們欣喜若狂,不但是新房新傢俱。街坊鄰居還都緊緊靠在一起。以致許多百姓主動上來要求換房的,條件合格的自然歡喜的喬遷而去,而條件不合的,包峰則看其有那塊田地合格,與其交換。物盡其用,雙方互惠。
“鐺!”融子大力推開了董事長室的門,卻險些一個踉蹌,撲了下去。這門根本就是虛掩的。屋裡鬼影都沒一個。“這個奸商,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融資嘟着嘴說道。童瞳笑着推開窗戶,恰好一道火光沖天而起,正在西湖邊。
一條白色的人影,捂着耳朵竄了回來。不是那騷包的方勉又會是誰,方勉竄回來的同時,又是一道火光騰空而起,追星趕月。“喏,他們不是都在那麼?”隱約的燈火下,一羣男子帶着一羣小孩,歡笑着燃放煙花。恍若回到了多年以前。幾個女子癡癡的看着,看着他們的歡笑,蹦跳。每一次的綻放,照耀着他們的笑臉,便也深深的銘刻在她們心裡。
“小姐,你看,煙花,好漂亮。”杭州的一角,憐香指着天空拍手笑道。而旁邊卻是那面目憔悴的蘇綿。
蘇綿微微一笑:“那裡應該就是杭州最具特色的酒肆,中立酒館了。”
惜玉笑道:“不知是什麼樣的怪人,會取這樣的奇怪名字。”蘇綿卻笑道:“這必然是創建之人用心良苦,中立之名,是指處於兩個對立的政治力量之間;不傾向於任何一方的。這與杭州錦衣衛與藩王相互對立的形式不是很巧合麼?走吧,我們便去看看,這個中立酒館到底有何妙處。”蘇綿擡腳剛走一步,只覺得身子一軟,險些摔倒,幸好憐香惜玉伸手拉住了自家小姐,蘇小姐心中怒道:“這個該死的閔嶽,龍葵之毒便就罷了,臨走之時還在這屋中灑下了無色無味的狂蜂Lang蝶散。幸好那艙室不小,又兩邊通風,只吸入了少許。卻也害的姑奶奶臉紅心跳,一宿沒能睡着。看你正正經經,想不到身上卻藏有如此烈性春藥。”
“奸商,奸商,快把你的那個給我玩,快點。”按耐不住的幾個美人兒跑下樓去,像這羣男人索要煙花。融子瞅着包峰擁有的一個粗長的棍狀物體。立刻上前索要。包峰連忙做了個噤聲說道:“跟你說過很多次了,不要叫我奸商!”融子點點頭笑道:“知道了以後不叫你奸商了,老流氓。”
“你叫我啥?”包峰大眼一瞪,怒道。融子若無其事的說道:“老流氓啊,怎麼了?不滿意嗎?那叫老yin賊?”
包峰無奈的聳聳肩,一抹額頭飛流直下的冷汗,幽幽地說道:“那還是叫奸商吧。”融子笑着踮起腳尖,摸了摸包峰的腦袋,柔媚的微笑道:“真是個乖孩子,以後多聽姐姐話,姐姐給你買糖糖吃。”融子抱着那粗長的棍子,使勁的擼了幾下,問道:“這個怎麼才能射出來?”
“你多擼幾下,咳咳,說錯了,你點燃下面的引線。”包峰笑着說着。
融子跳着將那管管插入地上,點燃了引線。捂着耳朵跑了回來。一聲巨響之後。融子仰面笑道:“奸商,你這東西怎麼來的?又拿出來想拐騙誰家姑娘?”
我這麼正直的人,會去拐騙?你一個小小員工也敢這麼說我這董事長?突然感覺到頭上溫柔的手掌又撫摸了過來。包峰欲哭無淚,這哪裡是當老闆的啊,外人一看分明是個給富婆當小白的面首啊。不過也正是因爲這幾個董事會的人毫無架子,平易近人。才使得手下員工更是賣命工作。淳樸的百姓,哪裡懂得什麼偷懶,只求認真工作能夠獲得屬於自己的報酬,在中立酒館,不但從不拖欠,甚至急需錢的員工包峰也不惜慷慨解囊,閔嶽也時常去幫老人醫治。正是這樣的宅心仁厚換來了回報,便是他們在杭州所做的大事一點點都沒有受到牴觸。
“小姐,你看,是他們。”蘇媚順着憐香的手指望去,只見那一羣男男女女正在歡笑走向三樓,正是方勉他們。蘇媚眉頭緊鎖:“冤家路窄。他們怎麼也住這裡?”似乎是蘇媚的目光吸引到了包峰。包峰轉頭掃了一眼,小聲的說道:“兄弟們,美女,美女。”
方勉義正言辭的說道:“紅顏與枯骨無異,有什麼好看的。”順勢眼神瞄了過來,大聲叫道:“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