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碰得琴絃只有蘇綿和身邊的兩個婢女,與這位柳公子,猜出雖然有些僥倖,但是這份縝密的心思,卻不是人人都能有的。方勉心中忌憚,生怕又出什麼漏子,這段日子裡,只要他遇到女人就必然要出事。難道真的是命中註定的桃花劫?
方勉笑了笑:“蘇小姐,這場鬧劇就這麼結束吧,爲了不改變蘇小姐的規矩,我與柳公子,就此離去。讓他們二人晉級吧。”
“晉級的須得是三人,那位柳公子姐姐身爲女兒身,自然不得過關,而你也得過關吧?小女子這畫舫停靠,非誠勿擾。你們真當小女子的終身如此兒戲麼?”蘇綿的聲音中帶有些許的慍怒。
方勉不以爲意的笑道:“蘇小姐乃是天之驕女,只怕蘇小姐想要找的夫婿斷然不會出現在畫舫之中,又何必執着?”
“往日裡或許沒有,但是今日卻未必。”蘇綿的聲音中帶着一絲絲的嚴厲。
方勉見這個小妞苦苦的糾纏的要倒貼,便氣呼呼地說道:“一個連相貌都未曾見過的女子,便要享受此生,未免也很兒戲吧?”方勉突然壞笑一聲:“呵,蘇小姐不敢以貌示人,難道很醜?慘不忍睹?或者很美?讓人慾罷不能?”
憐香嘟着小嘴說道:“方公子,只怕你見到我家小姐,也會欲罷不能的。”
蘇綿怒道:“休要多嘴。”
憐香一吐舌頭,低聲說道:“是,小姐。”方勉,閔嶽,唐元三人猥瑣的一笑,看來這激將法還是見效了,至少知道了這個蘇綿不是慘不忍睹的母豬,而是禍國殃民的紅顏。於是兄弟三人相互對視一眼,便如同心靈感應一般。
去不去?去!幹嘛不去!
能拖回來暖牀最好,不能的話,就罷,當二十兩銀子白花了。
屁,哪裡是二十兩,連上女眷的錢,都能買個上好的丫鬟了。
“過關就過關,誰怕誰?”方勉說道。柳雪兒輕拉了一把方勉,方勉回頭笑着掙脫了。柳雪兒眉頭緊鎖,湊在老四的耳邊低聲說道:“老四,你別去,你身體不便,這女子氣息穩健,呼吸均勻。絕非一般女子。”
方勉低聲道:“老二和老六在,而且我身上有這個。”方勉一指胸前,便是指的唐元的半成品貼身寶甲。
柳雪兒依舊不放心的說道:“李妹妹千叮萬囑要我保護你,如果出了差池,你要我怎麼對她交代,況且你的命是我的,在完成我的事之前,你不能死。”
方勉被柳雪兒一番話說的哭笑不得,話是好話,怎得聽起來這麼彆扭呢。方勉笑了笑:“我感覺這個蘇綿並不知道我們一定會來,而且從丁煜口中得知,這個蘇綿擇婿,每年一次,依然有了三五年。三五年前我們還不知在哪裡窩着呢。我只想進去看看她的容貌,並不打算奪魁,想來我們三個都會落敗的。”
柳雪兒拗不過方勉,只得點頭說道:“萬事小心,一旦有事,便跳入水中。”
方勉張大嘴巴:“不是吧!那我不得冷死?”
“李妹妹在寒風中守着你!難道就暖和了?”柳雪兒怒道。
方勉心中一動,彷彿看到了那凜冽的寒風中,雙手緊抱,眉頭緊鎖的李華梅,正翹首望向這艘畫舫。卻聽得蘇綿叫道:”既然三位已經做好了決定,那便隨蘇綿上最後的一艘畫舫吧。”
方勉神色凝重,對着柳雪兒說道:“柳姐姐獨自下船,千萬小心。照顧好我夫人,讓她莫要再守候。”
“她心中便是聽你的不再寒風中守候,你如此不安分守己,她的心裡如何能安寧?”柳雪兒的聲音在方勉的耳邊迴盪,重重的撞擊着他的心坎。
閔嶽回頭笑道:“柳姐姐,老四與我們一起,也無妨的。”柳雪兒點頭目送他三人往後走去。
不多時一船伕進船喊道:“柳公子,該下船了。柳公子?柳公子!”船伕連呼數聲無人應答,進船一看,哪裡還有柳公子的蹤跡。船伕搖搖頭:“這天下之大,才子數不勝數,一山更比一山高。柳公子何必害羞,竟然自行離去。”說罷搖搖頭上了小船,劃到最後一船,賦船之後。
方勉剛上船,只見一個大大的賦字掛在船頭上,咋一看像個賊字。這一瞥之下本來文雅之極的賦之船頓時成了賊船。方勉笑道:“看來我們上了賊船。”惹來憐香惜玉的白眼合擊。
掀開羅帳。裡面依舊還是一層羅帳,再掀開一層羅帳,依舊還是一層羅帳,方勉大呼鬱悶,這小妞住的地方,怎麼比跟衛生巾一樣,層層疊疊還不帶測漏的。
憐香惜玉看到方勉面露不快,便笑着說道:“方公子莫要見怪,只是這小姐的船回去乃是往北,若沒有這層層羅帳,只怕小姐會受寒。”
靠,這麼薄的羅帳,你搞個四五層,難道不知道直接搞一層棉被麼?這門簾不需要講究什麼超薄,什麼透氣吧。不過這麼漂亮的船上,裝上一層棉被,卻是不太好看。總算掀完了羅帳,進入了廳中。
大廳中只有簡單的幾張座椅,卻是那遠處略顯幽深。透過淡紫的帳幔,環視了一週房間。屋子的左邊用一個屏風隔開了,可是還是隱約可以看到一張琴和一把琵琶。琴只露出個琴頭,那材質極具特色,色彩鮮豔,想來也不是凡品,全屋處處透露着精美富麗的風格。可是那一抹嫣紅卻將整間屋子的格調提升了幾個檔次,那一方嫣紅的輕薄的羅帳。
透過那抹嫣紅,竟能看到一架寬大的牙牀,牀的斜對面是一座玳瑁彩貝鑲嵌的梳妝檯,甚是華美無比,絢麗奪目。梳妝檯的兩邊的牆上分別掛着兩幅刺繡絲帛,一幅繡的是牡丹花,牡丹不愧是中國的國花,繡的嬌豔動人;另一幅繡的也是卻是鴛鴦戲水。想來是這小妞的閨房。這最後一場竟然在閨房中舉行的。太要人命了,是不是一旦奪魁,那便能就地修成正果?
未婚女子的住所稱作“閨房”,是青春少女坐臥起居、修煉女紅、研習詩書禮儀的所在。閨閣生活是女子一生中極爲重要且最最溫馨、美好的階段,就象美麗的蝴蝶在鼓翼凌飛之前曾經慢慢蛻變、靜靜成長在一隻明絲纏繞着的玲瓏的繭。
而這小妞的閨房處處透露的思春,又是嬌豔欲滴,又是鴛鴦戲水。如若不明事理的人走進來。這哪裡會是未笄女子的香閨。分明是久曠待甘霖的怨婦私房,這本風雅高尚的以文求偶,頓時被方勉想象成了寡居多年的富婆求偶。方勉那腦海中傾國傾城的遐想頓時被捏爆了。
只見一隻白玉般的纖手掀開帷幕,走進一個少女來.一個約莫雙十年華的黃衣少女笑吟吟的站在門口,膚光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在各人臉上轉了幾轉.這少女容貌秀麗之極,當真如明珠生暈,美玉瑩光,眉目間隱然有一股書卷的清氣.
膚如凝脂,白裡透紅,溫婉如玉,晶瑩剔透。比最潔白的羊脂玉還要純白無暇;比最溫和的軟玉還要溫軟晶瑩;比最嬌美的玫瑰花瓣還要嬌嫩鮮豔;比最清澈的水晶還要秀美水靈。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嬌媚無骨入豔三分。她折纖腰以微步,呈皓腕於輕紗。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頭上倭墮髻斜插碧玉龍鳳釵。香嬌玉嫩秀靨豔比花嬌,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一顰一笑動人心魂。
只是那身上的一襲黃衣,卻似丫鬟所穿。方勉心道:“兩個丫鬟都這麼動人心魄?那憐香,惜玉口中的動人心魄又該是怎麼樣?”
那丫鬟走上前來,端起屏風前的書桌上的茶壺,爲三人奉茶。口中說道:“三位請慢用,這乃是新茶。”方勉定睛一瞧,那茶條索緊結,捲曲如螺,白毫畢露,銀綠隱翠,葉芽幼嫩,沖泡後茶味徐徐舒展,上下翻飛,茶水銀澄碧綠,清香襲人。輕撮一口,口味涼甜,鮮爽生津。雖然是現泡,那碧綠的茶葉早已沉入水底。分明是春染海底的碧螺春。這茶葉可是貢品,這小妞居然拿給這般粗人來喝,真是暴殄天物。方勉一看唐元與閔嶽的杯中早已只剩下幾根晾在杯底的茶葉了。
閔嶽喝完香茶笑道:“這小妞這麼漂亮,不會是僕美主醜吧。”
唐元笑道:“我要是找傭人肯定找比自己丑的,有成就感啊。”正說話間,卻見那黃衣婢女端端的坐在了書桌前。望着面面相覷,不住往閨房內張望的三人。
“這才片刻時分三位莫非記不得小女子的聲音了麼?當真讓蘇綿無地自容。”那婢女笑着說道。
噗!方勉一口香茶噴射出去。甩在了地板上。唐元也幾乎從凳子上跳了起來,閔嶽則一屁股滑落在地,茶几上的杯盞也被帶的滾落一地。這閨房裝的那麼豪華,居然女主人只是一個婢女打扮。蘇綿望着三人的動作,掩面而笑:“蘇綿這麼久了,第一次見到三位有如此動作的。”
方勉尷尬地說道:“讓小姐見笑了。”
“這一試,你們三人都已經通過了。”蘇綿笑道。
方勉大驚:“不是賦麼?這麼就直接通過了?”
蘇綿笑道:“蘇綿只作婢女打扮,出來奉茶,衆人都以爲我只是個婢女。歷年來走到這裡的才子大多望着我這個婢女目不轉睛,哪裡還記得是爲什麼而來。蘇綿觀察許久,只有三位翹首望着閨房內,顯然在等待蘇綿出現,不會多看我這個婢女一眼。”
方勉心中暗道,毛線啊,這樣也過關,明顯是我們免疫力強,好奇心更強,想要儘快得出結論,到底是婢女好看還是主人好看,想不到一樣好看。
“這三人同過只怕不妥吧,我們雖親如兄弟,但是三兄弟分一個女人似乎不太好,而且另外還有老大,老三,老五。只怕不分給他們也不太好。”唐元滿臉疑惑的說出自己心中的顧慮。
“呸。”蘇綿羞得滿臉通紅的啐了唐元一口:“我所謂的過關只是有資格參加賦之試,誰像你想象的那般齷齪。”
唐元愣了愣乾笑道:“理解錯誤,理解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