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是這時候的南十夜,從王府出來到點翠山,南十夜始終陪在她身邊,慢慢走進她心中,在她認爲自己有可能時,上天居然將一個南十夜會喜歡的完美類型給呈現在他眼前,更重要的是那個完美類型也對他芳心暗許。
她忽然覺得很悲哀,爲自己傾心愛慕卻又都對她無意的兩個男人,也爲自己所擁有的這種不平的命運,這雙重的悲哀和嫉妒,讓她不禁攥緊了拳頭。
爲什麼?爲什麼上天要給她這樣的命運?
丁正廷不是她的命運,她已接受了這個現實,但是南十夜呢?
難道……
連南十夜也不是她的命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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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十夜的傷,總算在金瓔瓔翹首仰盼中好起來。
金瓔瓔自然是巴不得快點將柳映雪這個強勁的情敵送走,雖然,照她所言,她和南十夜沒可能,但是,她的存在會讓金瓔瓔有種南十夜會被她搶走的危機感。
當然,她也是不會流露出來的,畢竟,她現在的身份就是南十夜的弟弟,其實,面對這樣的局面,她開始後悔自己幹什麼要去扮個男裝,裝成他的弟弟,到現在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卿卿我我的,又不能發脾氣。
眼瞅着南十夜的傷好起來,最雀躍的就數她,而柳映雪自然是一副很依依不捨的樣子,卻抵不過始終要來臨的分別的腳步。
馬車奔馳在田野裡,正踏上返程的路。
車廂內金瓔瓔睜着眼睛,看着那一對談得很熱烈的男女。
南十夜也用少有的溫柔目光瞧着柳映雪,柳映雪低聲柔婉的道:“南公子,你也知道我家住在城南,若是以後你再遇到小動物生病了,可以到我家裡來找我。”
柳映雪這是話裡藏話,金瓔瓔一下就察覺出這裡面隱藏的意思。柳映雪是希望南十夜日後一有空就去府上看她,這只不過是一種很含蓄的藉口而已。
金瓔瓔假裝不在意的偏過頭,去看窗外的風景,實則耳朵早就豎起來。十二分專心的聽着,她聽到南十夜在說道:“好的,到時候恐怕又要麻煩小姐了。”
什麼?南十夜以後還要打算去找柳小姐?他難道不知道這位柳小姐已經有了未婚夫嗎?
金瓔瓔心裡嫉妒到沒法形容了,她一生氣,就開始用手指掰着窗紙旁的裝飾品,發出噠噠的響聲。
柳映雪自然也聽到了這聲音,轉目看她笑道:“天星,歡迎你也一起來玩。”
金瓔瓔還沒回答,南十夜忽然道:“你都稱呼我弟弟叫天星了,以後你就別叫我南公子。直接叫我十夜吧。”
金瓔瓔一聽這話,險些要從位子上跳起來。
南十夜居然說出這種話,難道他就這麼喜歡這個柳映雪,她心裡更不滿了,不斷地看着窗外。見四周還是一片曠野,心裡暗自咒罵着這路怎麼這麼長,怎麼走了半天都還沒進城。
她嘴裡不滿的小聲嘟嚷着,南十夜他們雖然聽得到她似乎在說什麼,卻又完全聽不出她嘴裡是在說什麼。
馬車載着三人就這樣進了城,隨後停在柳府門前,柳映雪下車後。轉過身走向府門,在府門邊她回過頭,朝着坐在馬車裡,從車窗里正在凝望她的南十夜嫣然一笑,這才敲開門,風姿綽約的進去了。
門在那曼妙的背影之前。輕輕合攏。
金瓔瓔撇撇嘴,很不滿的瞧着望着窗外的南十夜,酸不溜丟的扔了句,“還看什麼,人家都走了。連衣袖都沒留下一片,再看也不能看出朵花來。”
南十夜轉過頭,盯着她看了一眼,忽然道:“你不滿個什麼?”
金瓔瓔氣死了,怎麼他方纔對那個柳映雪就那般的溫柔,對自己就只會惡言相向,她於是委屈的朝着他嚷起來,“你就這麼討厭我嗎?”
南十夜沒有回答,只是默不作聲地看着她。
她更怒了,索性半探出身子,對趕車的孫元修道:“元修,你知道去宮裡怎麼走吧,駕車送我去宮裡。”
“你要去宮裡?”南十夜終於說話了。
“是呀,我要去救人!”金瓔瓔硬邦邦的道:“如果你不願意讓元修送我去,我就自己去。”
南十夜無奈的搖搖頭,對元修道:“元修,直接去宮裡吧。”
金瓔瓔瞧見南十夜沒有下車的意思,又吃驚了,“你也要去嗎?”
南十夜用理所當然的眼光看着她,似乎在說那是當然的。
他說完又不理她,直接閉目養神。
馬車開始向皇宮的方向走去。
車廂內,靜得可以聽到街市上嘈雜的各種聲音,什麼小販的叫賣聲,什麼花市中女孩子清脆的歡笑聲,以及馬車顛簸在路上的咯吱聲。
而她和南十夜卻靜得無話可說,和之前南十夜和柳映雪在一起的情形完全相反,金瓔瓔煩鬱的低下頭,用指尖絞着膝蓋上的衣角,一層一層,捲起又放下。
“你打算進宮去找誰?你打算找誰幫你?”南十夜忽然打破沉默問道。
去找誰?
金瓔瓔一時被問愣住了,雖然她成天嚷着要進宮去救王爺,但是進宮後找誰幫忙呢?在宮裡她並不認識任何人,總不能像無頭蒼蠅一般去亂撞吧。
她想了想,回答道:“自然是去見皇上。”
“皇上可不是那麼好見的,你想想就算是宮裡的宮女也不見得能見到皇上的,更何況你這個什麼也不是的人。”南十夜停頓一下,又道:“王爺聽說原本是被關禁閉的,後來皇上給了他戴罪立功的機會去剿匪,結果王爺給剿匪失敗了,這次是被下獄了,你認爲僅憑一隻白鹿就可以救他出來嗎?”
“那怎麼辦?”
“你在宮裡可有相熟的人?那種是在皇帝面前比較有分量,而且能見到皇上的人?如果有那樣的人幫着在皇上面前給王爺說點好話,或許事情會出現轉機也說不定。”
相熟的人?還要有分量……
她想了一會,忽地眼睛一亮,“我想起來了,宮裡有位貴妃娘娘,我以前幫她梳過頭,我去找她幫忙。”
南十夜思索了一下,“她會幫你的可能性很低。”
“爲什麼?”
“慶王的風評很不好,貴妃娘娘要是給他去求情,別人會怎麼想?”
金瓔瓔一楞,“可是宮裡我實在是不認識其他人了。”
她咬牙道:“現在也沒別的辦法了,死馬也要當活馬醫,不管怎樣我都要去試下,也許那個貴妃娘娘願意幫這個忙呢?”
南十夜見金瓔瓔打定主意,知道再多說也無益,也就又閉嘴不言了。
金瓔瓔這麼想着,忽地低下頭,看了自己身上一眼,“我這個打扮可不行,糟了,這次出門都沒帶女裝,得先弄件女裝換上才行,因爲那次去見那位娘娘,我是用的女裝去的。”
南十夜立刻又吩咐車外的孫元修,“元修,我們還是先回家裡吧。”
金瓔瓔沒再反對,看着南十夜這般的爲她着想,她心裡的怒氣也消散了很多。
兩人回到南十夜的宅子,金瓔瓔立刻進了屋去換了件翠色的女裝出來。
進入之前自己住過的那個房間,她有些吃驚,因爲,裡面的東西都保持着她之前住過的模樣,只是房間裡依舊很乾淨,看起來是每天都有人在收撿這裡。
南十夜當時追上點翠山,就是要把自己帶回這裡吧。
這個傢伙,到底喜不喜歡她呢?他會追上點翠山,真的只是爲了那兩萬兩銀子嗎?真的會有人爲了兩萬兩銀子,連命都不要嗎?
她想起自己被毒蜂蟄到昏迷,他在牀邊守了自己一夜,她想起自己在爲江鬆翎的死慟哭之時,他是那般溫柔的抱住她,她更想起不久之前,他爲她醫治白鹿的藥材去殺那巨蟒,幾乎變成血人之時的義無反顧,在這些時刻,她是真的很清晰地感受到他對她的愛意,可是爲何他從來不告訴她呢?
以前在點翠山面對祁玉之時,她一點都不慌,因爲她深知祁玉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但是,這個柳映雪不一樣,他對柳映雪的態度確實很曖昧,曖昧到連她都覺得心慌慌,難以把握他的想法。
她和柳映雪之間,南十夜到底喜歡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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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來到宮裡,離上次入宮已隔了半年之久。
她依舊是用的玉如的化名,至於入宮的理由自然是爲了幫那位淑妃娘娘梳頭,淑妃聽說後很是高興,命人立刻帶她入殿。
金碧輝煌的永壽宮,對她而言並不算陌生。
她穿行在狹長的走廊中,心怦怦的跳動着。
這見淑妃她心裡還是很忐忑不安的,雖然南十夜說淑妃會幫忙的可能性很低,可她還是不願放棄這唯一的一根稻草。
隨着宮女入了房間,淑妃正坐在青銅鏡前等着她,金瓔瓔很規矩的行了禮,就開始爲她梳髮盤發。
淑妃見了她很是興奮,對她上次留下的烏髮膏和美顏藥方讚不絕口,直說經過這般的調養,自己恢復了往日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