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烏衣彷彿讓他走到了一個死衚衕,怎麼走也走不出去。
“陳默,你怎麼了?”廷南苑注意到陳默的臉色非常的沉重,看着那男女彷彿是敵人一樣。
“心即理,致良知,知行合一!”
陳默再次說完這句話,果不其然,烏衣表情一變,雙瞳一盯,這一次陳默刻意避開了女人的視線,但是一團無盡的黑暗仍舊籠罩了他。
等到陳默睜開眼,聽見的對話依舊熟悉。
“陳默,你不覺得很不對勁嗎?”秦少虛說。
陳默心中無力,媽蛋,這到底是夢還是幻覺啊。
隨便敷衍了幾聲,接下來的劇本按照軌道上演,血炭蛛,掘墓劍和心學名言,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的發生。
這一次屍手蜈蚣再次偷襲烏衣時,陳默沒有出手,不管是夢還是什麼,他自己改變情節就是了。不過屍手蜈蚣的偷襲被烏衣用神念給控制住。
“你們是厄陰星域的人?”廷南苑問。
劇情再次重複。
趁着二人回答,陳默拿出北斗,使出天賦,毫無預兆對烏衣發難。“陳默!”廷南苑和秦少虛都驚住了。
“崩山式!”
陳默北斗一砸,罡風如山洪而瀉,端的是一股悍天的霸道。
烏衣也沒料到這個少年驟然對自己起了敵意,不過女人早有準備,面對陳默一擊,面不改色,雙瞳如淵,便見一道黑幕罩下。
“我靠。”
陳默咒罵一聲,視野被黑暗取代,等到再睜眼時,不出意料再次回到了和秦少虛結伴同行的一幕。
“不覺得很不對勁嗎?”
秦少虛發問。
聽到這個問題陳默頭痛。
沒完沒了了。
接下來的事情對陳默來說彷彿是一段卡帶的老電影,情節重複,陳默也做過各種改變,比如說突然發難,攻擊,自己去殺血炭蛛等等,甚至趁火打劫也做了。
可無論怎麼做,一切都像註定的,逃不過這個圈。
最後。
女孩雙瞳一瞪,一切就再次輪迴。
夠了!
再次睜開眼,聽到秦少虛‘不覺得很不對勁嗎’的問題,耳朵要生繭的陳默已經快失去耐性了。
“怎麼不走了?”
廷南苑奇怪的問。
陳默一屁股坐在地上,撐着下巴,乾脆不走了,索性先想個明白,再這麼重複下去,他早晚要崩潰。
見到陳默不走,秦少虛和廷南苑也陪他坐下。
這裡面一定有什麼玄機纔對。
陳默使勁思考。
他第一想到的是烏衣那句‘心即理,致良知,知行合一’,有關心學的話。陳默記得這是王陽明四句教‘心學’的經典。大意是無善無噁心之體,即是說我們原本對某一物或人本來沒有意識和感覺的。當我們對物或人有意識和感覺,其實就是我們對人或物有了善惡之感,這即是我們心對人或物的賦予,而我們不可能不對人或物賦予意識和感覺。
道理是明白的,心學但這和現在有什麼關係?
陳默怎麼也不明白。
“這個地方不覺得安靜過頭了嗎?”秦少虛再次說着之前那句對白。
安靜?
陳默這次留了心,注視着幽深的洞窟,安靜有些異常,裡面的黑暗深不可測,沒有一點活着的氣息。
心學。
心外無物,心外無理!
陳默腦子也靈活,他想到了心學最關鍵的核心。
“少虛,南苑,你們留在這,接下來的路程我自己一個人走。”陳默起身,對兩位夥伴說道。
“什麼?你一個人要走這幽冥洞窟?”廷南苑張着嘴,這膽子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剛纔那屍手蜈蚣地獄難道還不恐怖嗎?
天知道下面還有沒有傳說中牛頭馬面呢。
“你確定嗎?”秦少虛簡短的問。
“是的。我想好了。”陳默已經用了各種辦法,但有一種辦法還沒試過。
心學說。
心外無物,心外無理即是心即理。陳默腦海裡已經有了一些念頭,他必須嘗試一下,否則困死在心境中,那真有點死不瞑目了。
秦少虛點頭:“你小心點。”
陳默深吸口氣,便獨自朝洞窟裡深入。
“真的讓他一個人去嗎?”廷南苑很擔心。
“讓他去吧,有些事需要他親自體驗。”秦少虛默然的回答。
“親自體驗,恐怖嗎?”廷南苑愁容滿面,這種體驗她寧願不要。
一個人上路,幽冥洞窟裡更爲陰森,幽暗燭火下,映照巖壁上的影子反射出各種猙獰如鬼的形狀,張牙舞爪。陳默乾脆滅了火把,讓自己的五感陷入了死寂中,他甚至收斂住了自己的氣息,鎖鼻術發揮到極致,當真如幽靈鬼魅毫無生氣。
慢慢前行,陳默此時唯一還能跳動的就是那顆心臟。
即使如此,心臟跳動的頻率也極爲緩慢,違背常人。
百步。
死寂。
五十步。
死寂化爲虛無。
很快洞窟出現了一個口子,遠遠就感受到一股腥風迎面,風中伴着蜘蛛的嚎叫和男人的喊聲。
陳默不爲所動,繼續前行。
十步。
沉默的空間被墓和掘墓劍和烏衣的‘心學咒語’所打破,當陳默出現在他們視線裡時,兩個人也都愣住了。
可是陳默就像沒有看見他們,沒有感覺到任何異常,兀自,從容不迫穿過了血炭蛛的殺戮戰場。
殺氣,吐息在陳默臉頰毫釐掠過,但陳默如同死寂的湖水,沒有被掀起一點波瀾。
心外無物,心外無理。
陳默的心跳的越來越慢,隨時都要停頓。
在烏衣錯愕的雙瞳下,陳默就這樣擦肩而過穿過了這個洞窟,迎面走到下一層。
“哼。”
烏衣突然一聲輕哼,雙瞳一瞪,凝重如鉛的黑暗再次降臨。
陳默的步伐如同被泥裹住,寸步難行,但陳默不動聲色,他的心臟跳動終於這一刻停止下來,全身的機能頓時到了完全消失的地步。
黑暗纏繞在他的眼前,突然間,一團更深邃的黑暗光芒在他面前凝聚成了一個窈窕婀娜的身影。
“小子,你的悟性倒很高,居然能過本座‘心外無物’。很好,不過你已經不能再走了,若你再敢踏前一步,本座必要你感受什麼叫真正的絕望。”那聲音優美婉轉,如歌喉。
每說的一個字都能穿進人的心臟。
陳默那顆停頓的心也被她每個字所刺激,重新恢復跳動。
“陳默,你終於醒了。”廷南苑激動的叫道。
陳默睜開眼一看,才發現身處的地方是剛纔暮殺血炭蛛的地方,只見秦少虛正和兩人冷冷對峙,劍拔弩張。
聽到廷南苑的呼聲,幾個人都驚的投過目光。
那名烏衣少女尤其震驚,美麗的瞳孔睜大如銅鈴。
“我這是睡了多久?”陳默徹底鬆了口氣,總算是清醒過來。
“沒多久。”
“剛纔你怎麼突然就發呆了。”廷南苑拍拍胸口,可沒給嚇死。從她那瞭解到那個少女一瞪,陳默就像變個木偶似的,失去了意識,和那隻血炭蛛一樣的症狀。
秦少虛正要動手,好在這時陳默是醒了。
陳默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在這個洞窟裡面有一個更加可怕的女人操縱了一切。
不過這次恢復意識,陳默從未有過覺得這個世界豁然開朗。
有一句話叫心有多大,舞臺就有多大,現在用來形容陳默的感受當真真切,心裡彷彿多了一點東西令他眼界開闊了很多。
“要是陳默出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廷南苑對烏衣和暮氣憤的說道。
“算了。”陳默揮揮手,事情也不能怪她,女人只是一個導火索,關鍵還是有一個更加可怕的人在從中作梗。想到她那句威脅的話,陳默眉頭緊皺着。
“對了,接下來的路程我要一個人走,南苑,少虛你們就留在這。”說完這句話,陳默一愣,想起在幻覺裡也曾如此說過,不由失笑,經歷幻覺太多都不知道真假了。
“你要自己去嗎?”
陳默點頭。
雖然對方發出威脅,但是小姨交待過必須深入到最後一個洞窟才能打開盒子,這點,陳默不能退縮。
看到陳默決心已定,秦少虛和廷南苑也就不再說什麼。
“你剛纔……”烏衣欲言又止望着陳默。
“也算是相識一場了。”陳默抱拳,現在也沒心思和他們爭鬥。縱身一起,就朝洞窟裡飛入,很快身影就被黑暗給吞噬。
秦少虛和廷南苑留在了外面。
這時,烏衣對暮低語了幾聲,留下暮後,女人也是一個縱身,進入了洞窟。
陳默倒不意外女人會跟隨過來。
“你剛纔在‘心’中看見了什麼?”烏衣問。
“你這個心又是什麼?”陳默反問。
“你不是心學之人,我無可奉告。”
“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你!!”烏衣眼一瞪。
“你又來?”陳默眼睛一沉,女人再敢玩什麼把戲,他可要辣手摧花了。
“你這次來洞窟難道也是來找我們祖師的嗎?”烏衣問。
“什麼祖師?”陳默一頭霧水。
烏衣正要說話,就在此時,突然,前方的一條洞窟周圍昏暗光景被一團陰影給寸寸吞噬,彷彿有一頭巨大凶獸踩着黑暗本襲過來。
強大的壓迫感讓兩人如臨大敵,氣都不敢喘一個,一種跌入萬丈深淵的絕望緊緊抓住了他們的心臟。
“你們祖師是誰?!”陳默艱難說出一句話,敏感感覺到洞窟裡那個女人真的可能是那個可怕無常的祖師。“難道是王守仁?”
“你怎麼知道?”烏衣一愣。
陳默暗罵一句我靠。
怎麼遇到這個變態了。
王守仁又名王陽明,百家之中‘心學’,超過心學始祖陸九淵的頂級星將。
傳說他的心學可以控制天下本心,因此星界裡他有一個響噹噹的綽號。
“萬象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