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
帶着一個重傷的妹子,以及兩個不會武功的妹子,李巖的行動速度顯然快不到哪裡去,但此地距離京城不遠,李巖要回黑木崖也不過就是回京罷了,倒是不需要走得太快,真正麻煩的事情是帶着燕狂徒回京說不定會被朝廷給盯上。
李巖只好帶着她先來到了京城南面的一個小鎮裡,打算買幾件新衣服給燕狂徒打扮一下,讓她變個模樣,這樣就比較方便進京。
這京城南面的小鎮,自然又是候監集。
李巖這是第三次來候監集了,不知道爲啥他和這地方就是有緣。
到了鎮子裡,找了間成衣店,李巖遠遠地就看到了一排漂亮颯爽的俠士服掛在店門口,有“華山論劍”牌的,還有“東邪西毒”牌的,當然也有“白髮魔女”牌的,總的,這些俠士服穿上身,男的英俊,女的漂亮,當真是行走江湖之必備良衣。
燕狂徒這時已經醒了,但她還是賴在李巖懷裡沒起來,遠遠地瞥了一眼這些俠士服,又看了看自己被撕破了一個洞,還染着血跡的衣服,道:“幫我買一件……嗯……我要那件暗青色的,白髮魔女牌女俠服。”
李巖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那件衣服,見那衣服很顯身姿,如果穿在燕狂徒身上,保準兒又是狂氣畢露,趕緊道:“不行!不能穿那件。”
“幹嘛不能穿那件?是太貴了你捨不得給我買麼?”燕狂徒的眼光向價碼牌上面一掃,哼道:“才五十兩,你不要告訴我你是個窮鬼。連五十兩都拿不出來。不過沒關係。姐姐會罩你的。你在我左邊袖子裡找找,那裡有一張五千兩的銀票,姐姐送你了。”
李巖懷裡的銀票厚得可以用來做千層紙練拳法,哪會買不起五十兩的衣服?又哪會看得上燕狂徒那五千兩?如果他個性張揚點,龍傲天一點,現在就要拿銀票出來打燕狂徒的臉了,但他不是那樣的人,他從不在自己的親朋好友面前故意顯擺。對自己懷中的銀票隻字未提,只是苦笑道:“燕姐姐,你才鬧騰了京城逃出來,轉眼又大搖大擺換了新衣服進京去,你說靠譜麼?我得給你買一身穿起來不像燕狂徒的衣服才行,所以不能讓你自己選。”
燕狂徒道:“我怕個屁,我就大搖大擺回去又咋了?誰敢和我羅嗦,通通殺了……”
李巖苦笑:“是是,你牛逼,你厲害。你不是人,你是怪物。但我可是人啊,你不想連累我吧?”
燕狂徒道:“我燕某人橫行天下,獨來獨往,從不連累別人,你現在就把我扔在這裡,不用管了!以後的事我自己來處理。”她這話一說口,心裡突然就沒來由的一陣後悔,其實這不是她的真心話,她並不想和李巖分開。在她短短的幾十年的前半生裡,殺伐果斷,桀驁不馴,幾乎就將天下英雄得罪了個遍,好不容易現在有個能說上幾句話的李巖,而且還挺看得順眼,結果她老毛病又發了,這話一說,還不把人給氣走啊?
她忍不住擔心起來,萬一李巖真的將她扔在地上就走了,她怎麼辦?是要認錯,還是不認錯了?哼……我燕狂徒當然絕不認錯……但是……怎麼感覺心裡空蕩蕩的?
她當然不知道,後世有一首歌是這樣唱的:“女人若沒人愛多可悲,就算是有人聽我的歌會流淚,我還是真的期待有人追,何必在乎我是誰……”
她雖然沒有聽過這首歌,但其實她一直以來的心境,便如這歌詞所敘。眼前好不容易隱隱要抓住點什麼的,但一直以來臭脾氣又在拒人於千里之外。她難免惶恐,難免不安,哪怕她武功再高,這一關也難以過去。
好在,李巖並沒有將她扔到地上就走,他的脾氣那還真是好,這都是被一羣不靠譜的妹子給鍛煉出來的,他只是聳了聳肩道:“無語,你這什麼人啊?要不是我算是好脾氣的人,現在早把你給扔了。不過看你重傷成這樣,我要是把你扔下,自己良心這關都過不去……總之,我不會扔下你。今天我要給你化個妝,你不答應也不行,實在不想答應,你就殺了我好了。”
燕狂徒哼了一聲,聽說他不會扔下自己走人,心裡着實高興,對於李巖後面說的要她殺掉他什麼的,她也完全沒往心裡去了,就這麼左顧右盼了一陣子,道:“呀,今天天氣真好。”
李巖看她這樣子就知道她妥協了,只是嘴巴還犟着不肯說出同意兩個字。便抱着她走進了成衣店內,掛在顯眼處的一大片俠士服,李巖全都無視了,而是故意走向了店中最不起眼的角落裡。
燕狂徒心叫不妙:“喂,你要給我選什麼衣服呢?”
李巖笑道:“有一種很漂亮,很好看的衣服,但是卻有點上不了檯面,不能放在最外面的櫃檯賣,咱們就買那種……”
燕狂徒道:“那是什麼衣服?”
後面跟着的麻花辮妹子韋小寶拍手笑道:“那還用問?當然是青樓姑娘們穿的那種……”
燕狂徒大驚。
只見李巖已經從衣架上拿下了一條裙子,這裙子的底色是大綠色,上面還點綴着紅花,所謂紅配綠,醜得哭,這顏色的搭配只能說弱暴了,再配上俗氣到不能再俗氣的珠花,整件衣服顯示出極低的品味。下面吊着個價牌,二兩銀子。
燕狂徒顫聲道:“不會讓我穿這個吧……”
李巖道:“就是要你穿這個。”
燕狂徒一頭大汗迸出:“不……我……我殺了你哦。”
李巖道:“殺了我也要你穿上。”
燕狂徒道:“什麼嘛,給人家買二兩銀子一件的衣服,你看這衣服多低俗,顏色多噁心,面料多邋遢,還有這些閃閃發光的什麼東西?這簡直就是最爛的青樓裡的中年妓女纔會穿的,太掉身價啊……要不要這麼窮酸,買件好點的衣服給我會死啊,我都說自己出錢了……”她簡直一把鼻涕一把淚:“我燕狂徒就只值二兩銀子,我不活了……我自殺哦!”
李巖想了想:自殺倒是滿可怕的,比殺了我這種威脅要可怕得多。只好妥協道:“好吧,這件太俗了,稍稍換件品味高點的。”他又埋頭進衣服堆裡一通好找,這次拿出來的衣服稍稍高檔次一點了,是一件鵝黃色的霓裳羽衣,拖着長長的水袖,看起來是高端青樓女子穿的衣服,那種花魁級別的人才穿的。這次下面吊的價碼牌厲害多了,標註二百兩銀子。
“這件顏色不錯吧。”李巖把衣服拿起來,在燕狂徒的身前比劃了兩下,笑道:“大小也剛合適,而且應你的要求,不是二兩銀子的便宜貨了,你看,二百兩哦,漲了十倍,看這面料,絕對是頂級的絲織。”
燕狂徒的臉色像吃了個苦瓜:“這件顏色雖然不俗了,面料也提起來了,但是……這領口開得這麼低是怎麼回事?”
“很低麼?”李巖仔細看了看,實在覺得領口不低,要知道他來自後世,看慣了各種低胸衣服,古代衣服的領口再低又能低到哪裡去?實在不值一提。於是滿不在乎地道:“我覺得領口很合適,就這件,我決定了。”
燕狂徒苦着臉,喃喃地念叨道:“這麼低的領口……這麼低的領口……”唸完了,突然又想起什麼來似的,低聲道:“喂,這件好貴的,二百兩銀子呢,你身上的錢夠不夠啊?若是不夠,我左邊袖子裡有五千兩……”
李巖沒好氣地道:“行啦行啦,你的五千兩就留着吧,我買件二百兩銀子的衣服還是買得起的。”他掏錢付了賬,爲了不嚇着燕狂徒,李巖故意背對着她取錢,以免懷中厚厚一疊銀票被她看到,一不小心就打了她的臉。
買好衣服,回到客棧的房間裡,李巖叫麻花辮妹子幫燕狂徒進屋去換好衣服,李巖在房外等候,只聽到屋子裡不時傳出麻花辮妹子嘿嘿的怪笑聲,還有燕狂徒不滿的哼哼聲,過了半響,房門開了,麻花辮妹子拍着手走出來,大笑道:“弄好了……老燕很像咱們麗春院新來的青倌兒,穿個衣服都扭扭捏捏的,要出去見客那更是千難萬難。”
李巖翻了翻白眼:“人家是良家婦女,不用出去見客。”
麻花辮妹子笑道:“她要出來見你,那不主是出來見客麼?但她說啥也不肯……咱們麗春院對付這種姑娘,就兩招,要麼喂春藥,要麼就讓客人自己進屋去,硬行將之擺成十八般模樣,有了第一次,以後就好辦了。”
李巖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逼良爲娼的事以後不準做,若是有姑娘被賣進樓裡,不願接客做那種工作,你就帶她來見我,安排在我們的幫派裡做個丫鬟便是。”
麻花辮妹子笑道:“是是,早就在這樣做了,我媽開的那個麗春院黑木崖分店,就是這樣做的,只不過你一直在外面跑,不知道罷了。好了,別說這些了,老燕換了衣服就不敢出來了,你自己進去看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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