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嘉善免稅 2/3
伊雲一聽這話，頓時樂了，擡腳就給了吾明亮一腳：“你說什麼呢？宋羽雖然勾結倭寇，但不是倭寇，而且沒來的人就是他的同黨，這樣說不是太過火了嗎？”
吾明亮嘿嘿笑道：“王爺，您不知道這些百姓是很麻煩的。他們膽小怕事，若是不說理由，他們中有許多人不敢到廣場去聽您訓話。但如果威脅他們說不去就是同黨，保準一個比一個來得快。”
“啊？還有這種事？”伊雲大奇。
吾明亮點頭道：“當初太祖爺向全國頒佈《大萌憲法》，想讓百姓們學法律，懂法律。但是百姓們大多不識字，看不懂。太祖爺又命令讀書人每到固定時候在衙門前面講法，但是百姓們不來聽……《大萌憲法》完全無法傳播……”
伊雲聽到這裡，頗覺有趣，笑道：“那太祖爺是怎麼辦的？”
吾明亮嘻嘻笑道：“太祖爺下令，若是犯罪的人被官府抓到，他只要能熟練背誦《大萌憲法》，並且說得出來每一句話是什麼意思，就可以罪減一等。如果背不出《大萌憲法》，就罪加一等。結果這個規定一出，大萌國的所有人都能把《大萌憲法》倒背如流。”
伊雲：“……”
尼瑪，能熟練背出法律條文的人還犯罪，應該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纔對？怎麼反而罪減一等？用這種奇葩的方法來傳播法律，這個太祖爺也是一個人才啊。不過……伊雲不得不承認，這種方法很有用，在民智未開的時代，沒有什麼辦法比這樣傳播法律更好了。
這時兩百名士兵每十人一組，分成了二十個小組，散入了整個嘉善綠洲，按吾明亮說的方法宣傳今天午時王爺要訓話的事情，這種宣傳果然有效，還不等午時到來，許多百姓就慌慌張張地從屋子裡跑了出來，向着縣衙門廣場沒命的跑，惟恐跑慢了被當成倭寇同黨。
要知道倭寇爲害江南已久，別說官府要剿滅倭寇，就算百姓們也恨倭寇入骨，哪一家人要是成了倭寇同黨，不需要朝廷來收拾他們，他們的鄰居就能把他們玩死，例如扔進水裡拿個竹竿捅兩下什麼的，絕不是稀奇事兒。
不消一會兒，廣場上就密密麻麻堆滿了人，這些人席地坐下，等着午時到來，同時也互相打聽一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張秀才，你說這究竟是怎麼了？”
“還用說，有新官上任唄！”
“新官上任要燒三把火，殺宋羽是第一把，殺倭寇是第二把，一會兒向咱們訓話就是第三把。”
“秀才懂的東西果然多，您說，他會拿咱們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像宋羽一樣向大夥兒收稅唄！總不能把百姓都給殺了。”
“那您說，這稅還會像宋羽一樣亂收嗎？”
“這不廢話嗎？上一個官兒能貪到多少，下一個來的官兒總不能比他貪得少，自古以來，稅只有越收越重的，你什麼時候聽說過少收的？”
“唉，張秀才，您是秀才老爺的身份，一會兒能不能幫着咱們說兩句，宋羽的稅已經收得很高了，我們也不求新來的老爺降稅，就盼他不要再漲了……”
“唉，我區區秀才能管什麼用？你看今天殺了多少人，我要出去說話，這腦袋還能呆在脖子上嗎？”
類似這樣的談話，在百姓羣中此起彼伏，不少人惶惶不安，覺得世界末日就要來臨一般，也有些人被盤剝得太狠，早就麻木了，用無神的眼睛看着衙門的大門，等着午時到來宣佈重稅。
嘉善綠洲是個小綠洲，人口不過五萬之數，此時不論男女老幼，全都拖兒帶女來到了衙門廣場前面，人羣太多，不光擠滿了廣場，連廣場旁邊的幾條街上也站滿了人。
午時終於到了，百姓們翹首以待，只見縣衙的大門終於開了，一個穿着公子哥兒衣服的年輕人，左手提了個鳥籠，右手拿着一把摺扇，眉花眼笑地走了出來。兩邊立即跑來許多士兵，搬來幾個木箱子，幫他搭起了一個高臺，公子哥兒慢吞吞地爬上了臺子，站得高高的，讓所有人都可以看到。
看到訓話的人居然是個年輕公子哥，一些閱歷豐富的百姓嘆了口氣：不好了，嘉善縣落到一個紈絝哥兒的手裡了，這下只怕比宋羽還要糟糕……只見那公子哥兒從懷裡摸出一個圓柱形的怪東西，後面小，前面大，很像一個漏斗，他把這個大漏斗湊到嘴邊，笑道：“喂……喂……咳……我試試音，這個鐵皮喊話筒是才做的，還不知道效果如何……”
站在人羣最後面的士兵舉了舉手，示意聽得到他說的話，年輕人的臉上頓時笑開了花：“我就知道鐵皮喊話筒是靠譜的，嘿嘿，好了……現在說正事兒。”
“百姓們……我，就是朝廷新封的嘉善王爺！咳咳，這個綠洲的新主人！”年輕人對着喊話筒大聲叫道。
“啊，這個年輕人就是嘉善王？太年輕了！”
“紈絝啊，咱們被這樣的人管，完了……全完了……”
人羣起了一陣騷動。
伊雲嘿嘿笑道：“我首先宣佈一件讓大家開心的事兒，是關於收稅問題的……”
百姓們又起了一陣騷動：“一來就說收稅，這傢伙好貪。”
“可能比宋羽更貪啊……”
“要活不下去了……嗚嗚……”不知道哪家的寡婦哭了起來。
伊雲清了清嗓子，大聲道：“我宣佈，本綠洲免稅一年，並且……以前久稅未繳齊的，全部免了……一年後咱們再來談收稅的事兒。”
“什麼？”場中的百姓一起大驚：“免稅？”
“沒聽錯？”
“好像真的是免稅！”
“你們沒聽錯！”伊雲大聲笑道：“本王說免稅，就是免稅！在大萌國，王爺乃是‘下天子一等’，除了皇上我最大，我說免稅難道還有假的？”
“哇，真的要免稅，太棒了！”
“幸福的日子要來了。”
“嗚……我爲什麼哭了？”
百姓們頓時譁然一片，人羣裡傳來驚喜的哭聲。
就在這時，人羣裡突然傳出一個聲音，大聲道：“我是張秀才，大夥兒靜一靜，先別急着高興，我有幾句話要問一問……”
這個張秀才的人望明顯不錯，他這一出聲，幾萬人居然都安靜了下來。人羣中站起一個儒生，大約二十幾歲年齡，他對着伊雲行了大禮，然後才問道：“請王爺原諒小生無禮之罪，小生想提醒一下王爺，雖然大萌國的王爺乃是下天子一等，尊貴無比，可以隨意制定稅收，隨意徵兵，經商，任免官員……但是王爺也是要向國家上繳稅賦的。以嘉善綠洲的規模，一年必須向朝廷繳納五萬兩銀子的稅賦，王爺如果向我們免稅，如何交納這筆稅賦呢？”
“嘛，這個問題問得好！”伊雲對着張秀才豎了豎手指，笑道：“你是個聰明人，這個問題正好問到了點子上，本王爺現在就告訴你們……”
他從懷裡一抽，抽出好幾張銀票來，這是他的全部身家，大約三十萬兩，今天爲了演這場戲，全都帶在身上了。伊雲把銀票在空中晃了晃，哼哼道：“本王有的是錢，這一年的稅賦就由本王幫你們交了！作爲新來乍到，給大夥兒送的見面禮。”
“譁！”
這一下百姓們頓時哄叫起來，見過貪錢的官，還沒見過倒貼錢的官，這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伊雲有點擔心百姓們敢不敢相信他，不過這個時代與後世是不同的，後世的官員說了話，百姓未必信，這個時代的人說話總的來說還是靠譜的，伊雲既然把這話當衆說了出來，百姓們也就沒有太多懷疑。
整個綠洲都爆炸了，無數人開心得手舞足蹈，宋羽收的稅實在太高，商稅高達五成，也就是一半，買東西的人還要交兩成的稅，另外還有種田的要收田稅，吃飯的要收竈稅，每個人還要按人頭收人頭稅，亂七八糟，零零總總，這些沉重的稅賦壓在嘉善綠洲的人民頭頂上，使得他們苦不堪言，現在全部免去，百姓們的生活立即就可以上一個臺階……簡直就像做夢一樣。
伊雲看着臺下熱鬧歡騰的百姓，心裡也挺高興的，五萬兩銀子的稅賦，他代繳一年真的不是什麼問題，他堅信，給他一年的時間，一定可以搞活這個城市，等到城市的商業發達了，再來重新研究稅收，到時人民生活富裕了，就算徵低稅，也能收起來比以前更多的稅金。
伊雲在高臺上牛逼地揮了揮手，大笑道：“好了，今天我要宣佈的事就這樣了，大夥兒散了，回去拼命種田，拼命經商，拼命幹活，掙了多少都是你們自己的……”
“王爺，您不是要講宋羽倭寇的問題嗎？”
“呸，那事兒還用講？和我們屁關係都沒有。”
“對……免稅比那事兒重要多了。”
人羣哄地一聲笑了起來，愉快的情緒向着四面八方輻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