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白那裡得知了自己那個十二歲時制定的“征服諸海羣山,攻向星辰大海”的離譜計劃真的在有條不紊的進行後,梅雪晚上徹底失眠了。
儘管他告訴自己到時候總會有辦法解決的,但是他自己也知道這是自欺欺人。
這下子,可真是玩大了!
只要想想三千傀儡戰艦全部建造完成,連帶着迷霧之海那個恐怖的母巢也製造出來後的景象,梅雪就覺得這個諸海羣山一定會世界大亂。
那有什麼不好呢?這個世界可是正需要改變,需要變革的力量……一個冥冥之中的聲音浮現在梅雪的腦海中,讓他驟然一驚。
“諸海羣山,需要改變?”他不知道這個聲音從何而來,但是卻隱隱約約的發現自己居然有幾分承認這個聲音的想法。
“諸海羣山的和平,僅僅是虛假之物,不可能長久的,你也知道的……”
“現在,你將要去做的事情,不正是破壞掉這個假象嗎?”奇異的聲音繼續迴盪在梅雪的耳邊。
“不對,你是誰?”梅雪驟然一驚,關於自己將要去做的那件事情,明明應該只有兩個人知道纔對。
告訴他這個計劃的青鳥,以及身爲執行者的他自己,除此之外甚至連萌萌,黃泉她們都不知道真相。
畢竟,這個計劃一旦暴露,恐怕連幽鬼院長都會出手對付他。
以諸海羣山的角度來看,他將要做的這件事情,是會改變整個世界命運的。
“發現了嗎,你一直不想承認我的存在。”
“但是,你是無法迴避我的。”
“需要我的力量的時候,就說出我的名字吧。”
“你知道的,你不想回憶起的這個名字。”
輕聲的一笑後,聲音消失在梅雪的腦海中,讓梅雪的心久久不能平靜。
“原來,是你啊……”梅雪不想去承認,不想去回憶,甚至主動迴避的那個名字,那一段記憶。
“我還以爲,你早就消失了。”指尖劃過什麼都不存在的虛空,本來空無一物的地方最終變得一片幽暗。
那是最深的黑色,不存在任何光線,將一切都收束進去,最終化爲這一個字。
那是一念三千的化身,那是梅雪不願意去回憶,但是卻不會消失的過去。
“果然,那時候有問題。”梅雪很早以前就困惑過,爲什麼那個時候的自己會擁有那樣特別的力量。
一念三千的力量,正是誕生於那個時代。
可是梅雪總也想不起來,自己是什麼時候覺醒了一念三千的天賦的。
是和她們相遇的時候,還是更早,更早以前?
對於一個十二歲的少年來說,操縱,支配四艘傳說戰艦的力量,簡直超越了常識。
他是什麼時候擁有這種力量的?明明離開孤兒院的時候,他還只是一個普普通通,僅僅會一點培育靈藥之術的普通炎族少年而已。
可和神凰,陽炎,八尺鏡,白她們相遇後,他一下子就變了,變得比他想象出色不知道多少倍。
那時候的他,似乎真的覺得自己什麼都可以做到,什麼都可以戰勝,這種毫無理由的自信,他可沒在孤兒院裡學到過。
從離開孤兒院,到和神凰,陽炎她們相遇之間,一定發生過什麼事。
然而,完全想不起來那幾天自己做了什麼,遇到了什麼。
唯有這一段的記憶,非常的曖昧,那並非大自在慧劍斬斷的那部分記憶,而是更早以前就消失了的東西。
不管怎麼努力去回想,關於那幾天的回憶都是一片空白。
唯一的痕跡就是,記載着他九百九十九次失戀的日記中,有那麼一頁是非常奇怪的。
從日記的頁數來上,那是第九十九次失戀,也就幾乎將孤兒院周圍的一切喜歡上的女性都挑戰過後,他終於離開了孤兒院之後的時間段中發生的事情。
屬於這段戀情的頁數,是整整第一百頁。
這張書頁上,沒有留下任何一個字,也沒有寫下任何回憶,上面僅僅只有一道淚痕。
梅雪沒有任何關於這第一百段戀情的記憶,不是大自在慧劍斬斷的,而是似乎根本不存在一樣。
那幾天,他去了什麼地方,遇到了什麼人,和誰有過什麼約定,是怎麼告白,怎麼失敗的,根本連一絲一毫都回想不起來。
唯一能證明那一段戀情存在過的,就是那一張空白的書頁,殘留着淚痕的書頁。
那淚水是誰的,是他的,還是那個他想不起來的她?
一念三千的能力,似乎正是那之後完全覺醒過來,成爲了他和神凰,陽炎,八尺鏡,白她們相遇的契機,然後誕生了諸海羣山最神秘的諸海之王—墨。
大自在慧劍幫助梅雪斬斷了過去的所有情緣,但是卻沒有斬斷這一段早就消失了的情緣。
從來都不存在於梅雪記憶中的東西,又要怎麼去斬斷?
“果然,我忘記了……忘記了你。”握住悄然出現在自己手中的大自在慧劍,梅雪嘆息一聲。
“忘記,或許並不是什麼壞事。”
“只有忘記過去才能前進的話,那麼就必須忘記。”
“現在的你,還是太優柔寡斷了。”一度消失的聲音再次出現在梅雪的耳邊,似乎在嘲笑梅雪,又似乎在鼓勵梅雪。
這樣毫不留情又恨鐵不成鋼的態度,看上去矛盾無比,但是卻又異樣的親切。
“如果是你的話,該怎麼選擇?”梅雪沒有反駁這無比尖銳的指責,而是詢問這個聲音。
“不需要考慮那麼多,前進,勝利,只有勝利的人可以笑到最後。”
“除了贏,我從不考慮其他問題。”聲音的主人驕傲而輕狂,一如梅雪記憶中的樣子。
“你還是老樣子,真的是好久不見了。”梅雪有些懷念的說出那個被他迴避的名字,那個一度被他遺忘,似乎早就從諸海羣山消失的名字:
“墨。”
“沒錯,我回來了,梅雪。”少年的聲音充滿強烈的執念,那是對梅雪的不滿,是對忘記了他的梅雪的怨念。
他的名字是墨,是梅雪的過去,是縱橫諸海羣山不敗的絕世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