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林飛揚和水塵打點行裝,便已出發,一派信心滿滿的樣子。
越野車在瘋狂的奔馳,彷彿也對能夠穿越沙漠感到無限的榮幸,跑得飛快,一時間,風塵飛揚,漫天迷霧。
林飛揚坐在車中,心中卻是平靜無比,此刻的他,一顆心彷彿墜落澄澈幽泉之中,寧靜優雅,激不起一點波瀾。
水塵雖然心中對着沙漠有些嚮往和激動,但是表面也是波瀾不驚,在西域這十年來,已讓他練就了一種平靜的心態。
越野車司機從反光鏡裡看到兩人沉默且淡定的模樣,心中暗暗佩服,不愧是國安局的高手,面臨着這巨大的挑戰之時,竟然還沒有一點點緊張的感覺,實在是太讓人信服了。
林飛揚望着窗外漫漫迷霧,知道已到了沙漠的邊緣,當下微微一笑,“師父,我想現在應該要到沙漠了吧。”
司機是一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飽經風霜的臉上滿是滄桑之樣,看來也是一個經常在沙漠中穿行的高手。
司機轉過頭,朝林飛揚微微一笑,“是的,先生,前面還有五六公里就到沙漠的邊緣了。”
“哦,好的,師傅,這樣吧,我看呢,沙漠兇險,你還是先回去吧,我和水塵都能開車。”林飛揚微微一笑。
突然,身後傳來急速剎車的聲音。
“師傅,我們已經準備了車送你回去,沙漠裡兇險,我看你還是不要去了。”水塵突然說道,使得司機連連點頭。
“下車吧。”林飛揚和水塵以及司機一行人下車,遠遠便看見幾個帶着墨鏡的人迎了上來,極是熱情。
“獵人先生,組長。”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人走向前來,伸出手,熱情非凡。
“哦,麻煩您把這位司機送回去吧,一路上要保證安全。”水塵點頭,握住那個人的手,故意把最後的兩個‘安全’兩字說得極爲響亮。
那個魁梧的漢子點頭答應,他知道水塵口中所說的安全是什麼意思,因爲一路來,都有許多車輛向沙漠的方向奔去,以他的目力,可以清晰的看清楚裡面都是一些高手,看來也是和他們有着共同的目標。
“那好,我相信你們的實力,回去之後,向王局彙報一下我們這邊的情況,讓他放心,我和獵人先生在一起,很安全,請他不要擔心。”水塵顯然是這些人的領導,說起話來總有一種王者的氣息。
那個魁梧的漢子連連點頭,“好的,放心吧,組長,我一定會順利完成任務。”
“嗯。去吧。”水塵點頭。
“好的,獵人先生,組長,祝你們一路順風。”那個魁梧漢子滿臉的喜色,又隱隱夾雜着一股擔憂,畢竟人在大自然面前有時是無力的。
“你們小心。”林飛揚笑了。
“好吧,我們各做各事吧。”水塵手一揚,走到越野車上,林飛揚緊隨其後,在這個陌生的沙漠中,相對來說,水塵的經驗要遠遠多於林飛揚。
那魁梧漢子望着越野車疾馳遠去,眼角落下一滴清淚,說不清是喜,還是憂?
越野車奔馳,風塵飛揚,迷霧漫天。
越接近沙漠,水塵和林飛揚心中的激動便增強一分,這種衝動的感覺讓林飛揚心中猛然一震,自己似乎很久都沒有找到這種震撼的感覺了。
沙漠中。
沙塵瀰漫,黃沙蔓延,狂風呼嘯,方圓千里都渺無人煙,一片蕭索肅殺之氣。
越野車馳在沙漠中,彷彿舟蕩大洋,一眼望去,很遺憾,一下子便看到了地平線。
蒼茫天穹下的塔克拉瑪干無邊無際,它能於縹緲間產生一種震懾人心的奇異力量,令面對此景的每一個人都感慨人生得失的微不足道。
當然,林飛揚和水塵也不例外。
他倆都被這種浩瀚所震撼,雖然水塵也數次到沙漠中執行任務,但從來沒有到過這片被稱之爲‘死亡之地’來過,今日見到此景,也無端的興奮起來。
車子奔馳過程中,迎面出現在眼簾中的是一片片胡楊剛毅而立,在風塵呼嘯中傲然而立。
“先生,這是新疆的特色景色,被人們稱之爲‘生而一千年不死,死而一千年不倒,倒而一千年不腐。’太神奇了。”水塵指着窗外那一片片胡楊,讚道。
“嗯,果然不錯。”林飛揚也被這些傲然而立的胡楊所傾倒。
越野車在沙漠中呼嘯奔行,走到近處,陡然望見一些綠洲,旁邊的那些胡楊傲然而立,彷彿一個個鐵血勇敢的將軍在守護自己的國家和子民,挺拔的身姿倒映在綠洲的水塘中,燦爛金黃,如夢如幻。
林飛揚趕忙拿出相機,把這些美倫絕妙的美景一一記錄下來,等找到遲暮光訣之後,然後把這些奇妙的記憶拿給劉倩一起分享。
越往前行,胡楊不再密集,而是稀疏的守護着一些高低不平的沙丘,線條不一,各具特色,千姿百態,仿似人間修飾。
林飛揚透過車窗,視力驚人的看到這些胡楊自身原來卻是滄桑無比,在沙漠風暴的狂烈肆掠中,已然變得乾枯,皸裂,枯萎,但它們傲然而立,頑強的在與大自然作鬥爭,贏得生命的色彩,這種頑強的生命力讓林飛揚陡覺震撼。
“水塵,你看那些胡楊多麼的美,但是他們離不開其自身的滄桑,樹幹乾枯龜裂和扭曲、貌似枯樹的樹身上,常常不規則地頑強伸展出璀璨金黃的生命,讓大漠惡劣環境中的死亡與求生協調地表現。”林飛揚讚道,眼中突然閃爍出一種堅毅的目光。
“是啊,一種生命如要得到最輝煌的生存,那麼他必定會受到暴風雨般的打擊之後,浴火重生,這樣才能得到最美的發展。”水塵望着窗外的黃沙飛舞,笑着說道,但是語氣中也帶着無限的感嘆。
或許,這就是他自身的感嘆,可是,他不知道,林飛揚也是在一個個強悍的打擊之下方纔得到今天的成就的。
林飛揚淡然一笑,他十分贊同水塵的說法,他們本是同一類人。
沉默。
兩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或許,無語纔是最震撼最美的語言。
車子繼續在奔馳,沙塵更重,車窗上厚厚的堆積了一層厚厚的沙塵,林飛揚微微一笑,真氣激盪,車窗上的黃沙一下子甭散開去。
水塵心中佩服,獵人先生的武功真是到了深不可測的境界,當下微微凝神,繼續開車。
“先生,這個沙漠裡的寶藏頗多、”水塵說了一句故意停下來。
“臭小子,不要賣關子,說吧,給我介紹一下,你對這裡的情況比我熟悉一些,就給我說一下吧。”林飛揚笑着說道。
“好的”水塵點頭,他現在已慢慢摸清了這個人們心目中的大超人的脾氣,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高傲,心中大定,也就開些無關痛癢的玩笑,以免旅途寂寞。
“塔克拉瑪干有着輝煌的歷史文化,古絲綢之路就是途經塔克拉瑪干的整個南端。”
“在尼雅河流、克里雅河和安迪爾流域,西域三十六國之一的精絕國、彌國和貨國的古城遺址至今鮮有人至或鮮爲人知,在和田河畔的紅白山上,唐朝修建的古戍堡雄姿猶存。”
“很多有品味的旅行者都會關注旅途中的人文內涵,關注相關的社會話題。”水塵說到這裡的時候,望了一眼林飛揚,顯然是說,你沉默不語,一看就不喜歡關注社會問題。
林飛揚看着他若有深意的樣子,已猜到其想法,當下微笑說道,“社會不是一個人就能改變的,是需要整個社會民衆共同的努力,方能保證社會的和諧。”
“嗯,也對。”水塵沉默了一下。
“哦,對了,你剛纔說的那個精絕古城,聽起來似乎很有意思。”林飛揚腦中迅速閃過一個想法,古城中似乎有着某種特殊的際遇呢?
“你說精絕古城啊,我以前也只是在古龍的小說中知道一些,後來到了國安局之後,瞭解了一些關於精絕古城的資料。”水塵一邊開車一邊和林飛揚談笑,絲毫不影響車速和駕車質量,這一點讓林飛揚佩服不已。
“據《漢書?西域傳》:“精絕國,王治精絕城,去長安八千八百二十里,戶四百八十,口三千三百六十,勝兵五百人。精絕都尉、左右將,驛長各一個。北至都護治所二千七百二十三裡,南至戍廬國四日,行地空,西通扜彌四百六十里”。”
“哦,還有《大唐西域記》:“媲麼川東入沙磧,行二百餘里,至尼壤城,週三四里,在大澤中,澤地熱溼,難以履涉,蘆草荒茂,無復途徑,唯趣城路僅得通行,故往來者莫不由此城焉,而瞿薩旦那以爲東境之關防也”。殘缺史料僅記於此,精絕國從歷史的舞臺上消失了。”
“好,我們或許可以去精絕古城看一看。”林飛揚點頭道,在冥冥之中,彷彿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覺吸引他到古城中去看一看,或許,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發生呢。
“好吧,現在離古城還有一段路程,先生,你可坐好了,我要加速了。”水塵點頭,猛然一震,車子以離弦之箭似的速度猛烈衝跑出去,車後,颳起一陣狂風,黃沙飛舞,煞是壯觀。
突然,水塵瞳孔收縮,臉上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
林飛揚見此,有些擔心的問道,“怎麼了?”
“龍捲風。”水塵驚聲說道,饒是他武藝驚人,對此也有些緊張害怕。
林飛揚放眼望去,發現前方一千米左右,一道道漩渦似的狂風正呼嘯着涌向他們這個方向。
奔速猛烈,夾帶着驚雷之勢,呼嘯奔涌。
林飛揚心中陡然一涼,但隨即鎮定下來,真氣流蕩,準備和大自然來一場正面的對抗。
閃亮的眸子裡陡然精光四散,無窮的力量一下子在林飛揚身上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