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王獻從桌子後方走到了她的身前不遠處,面上仍舊是布着微微的笑意,“王妃是吧?殿下告訴下官萬萬不要聽信你的一面之詞,至於本官綁了你的身子怕的就是你胡言亂語來壞了殿下的名聲。”
這話是什麼意思?程玥姬怔住表情的看向王獻。
“殿下叫本官要好好地招待你呢,說你的這副口齒煞是厲害。”王獻的這句話如一壺冷水從腦袋上澆灌而下。
她以爲蘇簡對她沒有情的話至少也是有禮的,原來、原來那什麼所謂的相敬如賓不過是他爲了隱瞞對自己的厭惡所假裝的嗎?原來他真的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殺了自己嗎?
王獻見程玥姬只睜着雙眼睛狠狠的盯着自己,心上生了幾分的懼意,這人不管怎麼說確實是那個人的王妃,但一想到他要是退縮這後面的高官俸祿就沒了,便也狠了心的後退回去坐下,言道:“來人,上刑。”
一時間從外頭走進來了兩個侍衛,身上穿着沾了血的獄服顯然是專門施刑的人。
“唔唔……”程玥姬想要叫他住手奈何自己的嘴巴被那布匹勒的根本說不出話來。
“瞧你身上這番模樣大抵之前也是受了些鞭刑的,既然鞭刑都無法讓你招供的話那本官就要用一些其他更是能讓你害怕的東西了。”王獻輕飄飄的話語傳過來時終於是程玥姬的眸中染了點懼意。
不是懼怕王獻,而是懼怕侍衛手中拿過來的刑具。
是竹書!
所謂竹書是用來夾身的,合起來的說法就是竹書夾身。將竹板編織而成的書襖圍繞在受刑者胸部至腹部,由酷吏轉動鏈接在書襖兩側的繩索,以收縮之力碾壓身體,施刑後看不出痕跡,卻是會令受刑者痛不欲生。
程玥姬對這種刑法略知一二,當時在書上看到的時候還說了一句:“這種刑法用來對付女兒家的話也太過火了些。”
未曾想今日竟是她自己要受這樣過火的刑法,也不知是禍事還是禍事了。
酷吏將竹書綁在他的身上後就等着王獻的一聲令下了。
程玥姬心頭顫的不行,拼命的想要說些什麼話出來,可此時的她根本無法開口,只能用着眼神惡狠狠地盯着王獻,她決定了,日後不再興什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了,今日若是能好好地出去,她定先殺了這個人!
報仇自然就要立時報,等着日後做些什麼!
王獻冷笑一聲:“你竟還敢這樣盯着本官,怕是本官對你太過仁慈了些。”
“立即行刑!”
一聲令下,兩邊的酷吏開始收緊繩索,程玥姬的尖叫聲早就被嘴上的布匹隱的冒不出來。
這種疼痛比那種用鞭子能感受出來的疼還要痛上百分!
程玥姬的五官早已在這場刑法中變得扭曲起來,所謂的花容月貌已是落進水中打了一個破碎的消散。本來冰冷的四肢因着這個疼痛而滲出了層層汗漬,頓時一片溼漉。
只聽的一聲“停。”兩邊的酷吏立時就鬆了手。
程玥姬卻沒有因爲這樣的鬆手而覺得有什麼好受的地方,那一片片沒有加深過的疼痛更加清晰的在她的腦海裡迴盪着,那種感覺簡直是痛不欲生,從未受過多大磨難的她如今才曉得何爲磨難!
“如何,可是想起是何人指使了?”王獻走近她的身前兩米處停了下來。
她艱難的擡頭看向他,那一雙好看的眸子裡染着許多的水霧,而在程玥姬的眼睛裡,王獻的五官已被她牢牢地記在了心裡。
王獻被他盯得心口發麻,大聲道:“繼續!”
竹書再次拉緊,而這回的疼痛感似乎是少了許多,她只覺得體內有一股東西很快的涌上了喉頭,然後忍不住的噴了出來。
“停停停!”看到鮮血將白色的布匹染紅時王獻終於有些怕了,他忙幾步走到程玥姬的身前道:“不是我要這樣對你的,是殿下叫我要好好待你的。”
程玥姬的視線已有些模糊,再吐出一口血後就徹底的軟了身子暈了過去。
王獻站在原地看着暈倒在原地的程玥姬數秒,吩咐道:“把她重新關回到牢房裡面去!”
王獻看着一旁走來的內監問道:“何事?”
內監低着頭稟道:“小王爺叫你先不要動手了,殿下要過來了。”
王獻想着剛剛程玥姬的慘狀,點頭道:“我知道了,我現在就離開。”
此時的蘇簡正從蘇陌的殿中趕過來,只是才走到程玥姬的面前就看到程玥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模樣,他有些疑惑的問一邊守着的侍從,“她從昨夜到現在一直未醒?”
“稟殿下、是。”侍從的眼神有些閃躲,彷彿是隱着什麼話語。
蘇簡面向他,冷聲問:“何人來過。”
“殿下、殿下饒命。”只一句問話就讓侍從跪了下來,隨即道:“是王獻王大人來過,說是要提審犯人。”
他心裡霍然一驚,問:“可是受刑了。”
“受、受了竹書夾身。”侍從不敢隱瞞,連忙如實說了出來。
“什麼!”蘇簡驚的一掌劈開門鎖,“去叫太醫!”
“殿下,王妃此時可是——”
“叫太醫!”小心的抱起程玥姬的身子蘇簡大聲命令着,“馬上去!”
“是是是。”被蘇簡的氣勢一嚇,侍從立即就跑了出去,連耽擱都不敢耽擱。
程玥悠悠轉醒之際,只覺得胸口疼痛萬分似是有巨石不斷地壓下,就連着簡單的喘氣都覺得忍受不了,那種感覺彷彿是想要把她的疼的立時死去。
待張開眼來又見得周圍是陌生的擺設和味道,淺黃色的帷簾紗帳在四周遍佈,角落裡有白色的煙霧徐徐散着。軒窗高粱,極是寬闊,而這樣寬大的地方的一旁竟是連個宮人立着都沒有,她若是沒想錯的話,現在的她應該還是在皇宮裡面。
這樣的地方絕對不會是外頭能看得到的。
恍惚間憶起之前所受的一系列磨難不免更覺得胸口難過,起身時發現自己的衣物已是重新換了件薄布的宮裙,從一旁架子上取了寬大袖口的外裳套上就踉踉蹌蹌的往四周狐疑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