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鋪子,是位於三道溝旁的一個小村莊,這裡的村民生活條件以前經三道溝村好不少。主要的原因就是,村子至少有一條能通車的沙石路。但在這種靠山的鄉下,李家鋪子人均能分到的田地沒有三道溝村多。
因此,村民大多都跟三道溝村的年青人一樣,靠出外打工賺錢爲生,真正留在村子種田的並不多。加上又沒其它的副業賺錢,村中也只有少數幾戶人家,看上去賺了不少錢,其餘村裡的百姓過的還是比較手緊。
李玲玲正是吳婷在高中三年的室友,兩人也算是從初中一直讀到高中的同學,早年吳道不在家的時候。每次週末休假她們就幾乎一路同行。這姐妹關係,自然也是非常不錯。
現在突然聽到,朝夕相處的同學這麼小的年紀,就要因爲家裡窮,上不了大學不說還要跟一個比她大了十多歲,看上去也很令人討厭的男人做老婆。
這無疑讓心善的吳婷,再次打起了自家老哥的主意。至少她清楚,十萬塊對於李玲玲家而言是個天文數字,但對於這位在省城已經開了五家直營店的哥哥而言,一天的收入都是這個數字的幾倍。
平時經常跟李玲玲做伴的吳婷,也清楚這位好姐妹家裡的情況不好,讀高一的時候就差點輟學。原因就是在附近一家石廠做工的李父,勞累過度暈倒在石場,又被傷了腰住院花了不少錢。
現在能讓李玲玲讀完高中,一是看在這個女兒成績確實優秀,二也是李玲玲的父母知道,要想改變兒女的未來,讀書考大學就是她們最好的出路。
可現在面對一邊是一筆立刻能還清外債,又能改善家庭狀況的訂金,一邊是嗷嗷待哺的另外兩個子女。加上如今這大學生畢業的情況,一年不如一年。這對年紀才四十多點,看上去比五十歲的人都老的李玲玲父母,也徹底的選擇了沉默。
望着父親越發蒼老的臉以及了不到五十幾乎全白的頭髮,還有不斷哭泣的母親,李玲玲雖然早就意識到。高中就是她今生所能讀完的學業,再不甘她也無力改變現狀。尤其陪着那個男人來的,還是父親受傷是借了人家錢的債主。
就在李玲玲含淚準備答應這門婚事,替家裡減輕負擔,也讓一雙弟妹能有一個比她更好的未來時。吳婷卻一把拉住她道:“玲玲,你不要衝動,不就是十萬塊錢嗎?我替你還了。我們在學校不是說好了,要一起去讀大學的嗎?你總不會是騙我的吧?”
面對吳婷突然闖出來阻止,那個看上去就有點縱慾過度的男人道:“小姑娘,你當十萬錢是十塊錢啊?你說給就能拿的出來嗎?看見沒有,這十萬塊錢可是有這麼多呢?李叔,前年你受傷,我也是看在鄉里鄉親的份上,拿出當時準備開店的錢借給你五萬。
這都兩年了,我也沒開口讓你還錢吧?我是真喜歡玲玲,你要是把玲玲許給我,那五萬塊我也不要你還了,這十萬塊就當我的訂金。將來我跟玲玲結婚,也不要你們家任何嫁妝,這總算夠意思了吧?”
生怕吳婷出言壞了這事,加上男人看到吳道站在一旁,似乎也有點財力的樣子。畢竟,剛纔給李玲玲送書的時候,她也說坐同學哥哥的順風車回來的。能買的起車,如果真要插手這十萬塊錢,只怕還真不一定能拿的出來。
男人再次把放在桌子上的十萬塊,顯擺的掂了掂,令在場幾個本身就被他邀請來當說客的債主都有些意動。紛紛勸李玲玲的父親,這麼好的女婿那裡找,不用考慮趕緊答應。
眼看這些人羣起而攻之,吳婷不樂意的,拉着同樣哭的泣不成聲的李玲玲道:“哥,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人。不就十萬塊錢嗎?算我借你的,等我將來大學畢業還給你,總行了吧!
你看玲玲才這麼小,就嫁給那樣的老男人,這不就羊入虎口嗎?如果你不借我,我現在跟爸爸打電話,他肯定會支持我的。”
剛纔因爲有些情況還不清楚,最主要的是吳道想看看李玲玲父母的反應,現在看起來這個女孩的父母似乎也沒被眼前的金錢所誘惑。他們如今的沉默跟糾結,很大情況都是因爲,今天來家裡的人,都是當初受傷住院借過錢的債主。
做爲鄉下人,借錢本身就是一件欠人情的事情,何況最近李父受傷之後,這家裡的收入一年不如一年。加上李父時不時的又要花錢買藥看病,這一年幸苦賺的錢,除了家裡的開銷跟李父的藥費,根本就省不下來幾個錢還帳。
老是欠着人家的錢不還,這對樸實的農村夫婦多少也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可如同賣女兒一樣,把女兒嫁給這個他們也知道,在外人風評不好的同村大齡青年,他們又生怕耽誤女兒的一生。這種理智跟情感的糾結,令這對夫婦幾乎快陷入崩潰的狀態。
望着吳婷還真的誤以爲他不幫忙,準備掏出手機給父親打電話時,吳道苦笑道:“你這死丫頭,你着什麼急呢?不好好看看戲,怎麼知道這些人的嘴臉呢?沒事,這事竟然今天碰上了,老哥就替你管到底,行了吧?”
一聽吳道願意出手幫忙,李玲玲也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吳道,至於還在不停遊說的那幫拿了老男人好處的村民,也聰明的閉上嘴巴等待事情的進一步發展。
而老男人看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顯得很生氣的道:“我說你這人怎麼這麼不懂事?有道是‘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的話,你沒聽過嗎?這是我跟李家的事,你一個外人蔘合什麼。而且你能拿的出這麼多錢嗎?要知道,這錢你借了,以他們家的情況,怕是一輩子也還不清吧?”
對於這個老男人的駁斥,吳道根本無視的道:“李叔,李嬸,你們好。我是裡面村子吳東家的兒子,我妹妹相信你們以前也見過。前幾年我不在家,小婷這丫頭還多虧你們家玲玲照顧。如果我們不介意的話,這些人的錢我替你們還了,就當我請你們兩口子做工的工錢。
我跟我兩個叔叔種了些菜,現在效益也不錯,就是平時有點忙不過來。如果李叔李嬸不介意,我想請你們去幫我家種菜,現在借你們的錢就當我提前預付給你們的工資。而且我懂一點中醫之術,李叔這個腰傷只要調理一下,相信還是有康復的希望。
等李叔的傷好了,我相信你們家的情況也會好起來。我也聽小婷說了,玲玲的成績不錯,只要這次高考發揮出正常水平,一個一本應該不是問題。我知道以你們家的情況,肯定沒辦法擔負她讀大學的費用。
如果你們不反對,玲玲也同意的話,我可以讓承包我村子菜地的公司,跟玲玲籤一個助學協議。就是玲玲這次能考上大學,那她的學校公司包了。等她畢業之後,到公司上班償還那些助學款就行。至於你們替我們家種菜,我給你們兩口子五千一個月,你們願意嗎?”
免費借錢或者贈送,無疑是給這對堅忍到現在,還不肯鬆口答應嫁女兒的夫婦污辱。所以,吳道選擇了對方更願意接受的條件,那就是請她們幫忙種菜。反正現在他家跟兩個叔叔家,有些時候菜地換茬時確實忙不過來。對於現在的吳家人而言,不缺那幾個錢。
有兩個樸實的農村夫婦幫忙,相信也會減輕親人的負擔,也不至於讓人覺得太壓榨這對夫婦。至於所謂的助學協議,前幾年也流行過,這對李玲玲將來無疑也是個好處。更何況,吳道根本就沒想過,在意這幾個錢。這樣做,更多是給這一家人一個尊重體面的饋贈。
這話說出來,李玲玲的父母自然樂意,煙也不抽了哭泣的也不哭了。可眼看即將到手的鴨子飛了,老男孩很生氣的道:“李叔,千萬別相信這小子的話,就那破村子,種個菜還要請人嗎?五千塊一個月,你以爲是挖金子啊?小子,我告訴你,要是你拿不出錢,就不要找這個破理由。趕緊從那裡滾那去,別在這裡耽誤事!”
老男人氣急敗壞的指責,讓吳道眼神驟然一緊的道:“你是什麼東西?我跟李叔李嬸說話,你在旁邊瞎叫什麼?就你這付德性跟嘴臉,還好意思說喜歡。真以爲有幾個錢,什麼東西都能買到。我告訴你,再敢打斷我跟李叔李嬸說話,信不信我大耳光子抽你?”
聽着吳道比他更囂張的話,老男人面對身材體型比他都要高大的吳道,也確實有些怵了。但眼神一轉咬牙道:“既然你李向陽女兒金貴,看不上我李得福,那你現在把我當初借你的錢還給我吧!利息我也不多要,連本帶息還我六萬總說的過去吧!現在給錢,拿到錢我們就兩清。要是今天你們不給錢,我就去縣裡告你去。”
就在他話音剛落,吳道從根本裝不了十萬塊的口袋裡,變魔術般的掏出了一捆十紮的嶄新人民幣。望着這放在桌子上的人民幣,現場的人都閉嘴了。因爲他們知道,這老男人打李玲玲的主意,怕是真要泡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