②我是你的魔(11)父子情

衆人齊齊看向安忠,安忠泰然自若道:“別再找了,就是我,是我乾的,不關其他人的事。”

“是你?”雨虹詫異道:“安忠,你沒有必要替誰頂罪,你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嗎?”

安忠道:“是我乾的,我沒有爲誰頂罪。”

雨晴的眼裡也寫滿了不解與震驚。

貞芝道長道:“安忠,迷走香哪裡來的?”

安忠坦然道:“無憂谷帶來的。”

衆人皆是一驚。

雨虹道:“胡說八道,無憂谷是500年前的事了,早沒了。”

安忠道:“大師伯恐怕忘了,安忠也是當年無憂谷百名孤兒中的一個。當年烈風時常利用迷走香到齊王府偷取糧食水果。離開無憂谷時,我便藏了一柱,隨身帶到了玉華門。”

貞芝道長揮揮手道:“安忠留下,其他人都走吧!安忠,今天你要老老實實告訴我,你爲何要對你二師伯與四師叔不利?”

衆人皆一番嘆息。安寧整個人呆如木雞,一動不動的看着安忠。

安忠衝安寧微微一笑。

安如、安晨拖走安寧道:“傻了?快走啊,你再不走把你當同夥抓起來了!”

整整一個上午,安寧也沒有靜下心看進去一個字,只是跟着衆師兄弟咿咿呀呀的念個不停,大家照常功課,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安寧內心卻五味雜陳,滿腹疑問,她百思不得其解,安忠爲什麼要保護自己?前一段時間他還兇巴巴轟自己出藏經閣,後面卻又是贈書,又是替自己頂罪,甚至允許自己偷偷去藏經閣看書,他唱的到底是哪一齣戲?安寧徹底被搞糊塗了。

接近中午時分,雨晴回來了。她冷眼掃了一眼衆弟子道:“都休息吧。”衆弟子一個個走了出去。當安寧走過雨晴身邊時,雨晴卻道:“你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聲音雖小但在安寧耳中如晴天霹靂。

安寧嚥了口唾沫道:“有,我有。”

雨晴道:“現在說吧,人都走了。”

安寧道:“安忠師兄怎麼樣了?”

雨晴道:“他被罰到後山看守瓜棚。你很關心他嗎?”

安寧道:“關心,大家都很關心。”

雨晴道:“你是出於內疚吧。安忠從小懂事,循規蹈矩,迷走香怎麼可能是他下的?說吧,你爲什麼要捉弄你二師伯四師叔?說到底,你是爲了這本書吧。”說罷,雨晴從懷中掏出一本書,啪的扔到安寧面前,正是那本《玉華門大戰窮奇烈風紀要》。

安寧道:“我不看了,書上寫的都不對。烈風是師傅殺死的,潛伏無憂谷三年破除結界的也是師傅您。”

雨晴渾身一震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安寧道:“我是聽二師伯與四師叔說的。”當下便將雨山與雨露的對話複述了一遍給雨晴聽。

雨晴聽完震驚不已,沉思良久道:“欲爭掌門之位,興風作浪、挑撥離間是你二師伯與四師叔的不是,但你欲拿他二人試煉迷走香卻是你的不對了。說到底,你終究是罪魁禍首。”

安寧道:“師傅,我錯了。”

雨晴搖頭道:“安寧,你就是我的魔,是整個玉華門的魔。若再留你,玉華門的天早晚會讓你捅出個窟窿。你,還是走吧。”

安寧跪下道:“師傅,我不走,除了玉華門我哪裡也不去。”

雨晴冷冷道:“你若不走,我也不會再理會你,你自己好自爲之吧。”說罷,拂袖離去。

師傅是什麼意思?安寧愕然,突然明白了:師傅是想冷淡我,讓我自覺沒趣主動離開。師傅這回真是下了狠心要趕我走啊!安寧心裡一陣難過。

之後幾天,雨晴果然對安寧不理不睬,視同空氣。安寧故意遲到早退,賴牀偷懶,被告到雨晴那裡,雨晴也一概不應。安寧心頭有了一絲怨氣,心道:既然如此,我更自由。她忽然想到安忠,還有個未解的謎團在安忠身上,便化爲蛇形前往後山瓜棚。

安忠正在澆水,看到安寧也不意外,道:“我知道你會來的。”

“你爲什麼要幫我?”安寧問道。

“我知道你會這樣問我。”安忠道。

“那你告訴我爲什麼,要不我天天來纏你。”

安忠微微一笑:“我們瓜棚裡坐着聊。”

兩人瓜棚裡坐好,安忠爲安寧沏了一壺茶。

安寧道:“這裡條件簡陋,難比藏經閣,是不是很不習慣?對不起了,二師兄,是我害了你。”

安忠淡淡一笑道:“別忘了這是可是玉華門,即便是瓜棚,也是凡人嚮往的神仙樂土。”

安寧道:“二師兄,你倒想得開。”

安忠道:“我自幼吃過很多苦,這點辛苦對我來說不算什麼。照樣念念經,打打坐,種些瓜果出來給師兄弟們品嚐。曉風明月,溫飽不愁,平生若此,何來抱怨?”

安寧道:“吃過好多苦?哦,師兄說過曾是無憂谷的孤兒。”

安忠慢慢說道:“的確。我年幼時,父母雙親死於戰亂,我小小年紀流浪乞討,風餐露宿,捱過罵,捱過打,捱過餓,更捱過凍。整日裡提心吊膽,食不果腹。一日,我被一羣乞丐毆打,一個人救了我,這個人就是烈風。烈風領着我到了無憂谷,在無憂谷,我吃上了人生的第一頓飽飯。烈風對我說,有了他,不會再有人敢欺負我,那是我聽到過的最溫暖的話。從此以後,我便管烈風叫做阿翁了。”

安寧道:“哦,那烈風也不壞。”

安忠繼續說道:“我已經活了500多歲了,但無憂谷的日子,卻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很難叫人忘記。阿翁很喜歡讀書,他便教我們識字,也教我們練劍,他常常到齊王府偷貴重的糧食與水果給我們吃。後來阿母也來了,哦,就是師傅,她與青鸞姐姐一起照顧我們。如果不是後來玉華門的闖入,我以爲我們會一直這樣幸福的生活下去。”

安寧一怔道:“阿母?師傅?阿翁阿母?那師傅與烈風是什麼關係?”

安忠呷了一口茶水,道:“你果然像阿翁一樣的聰明。阿母是阿翁的未婚妻,她是被擄來的。師傅在無憂谷生活了三年,但她的心其實一直屬於玉華門。”

安寧恍然大悟道:“這我就明白了。烈風一定對師傅十分信任,也只有師傅能靠近烈風,破了無憂谷的結界。”

安忠道:“不錯。起初我很責怪師傅背叛了阿翁與無憂谷,但後來看到師傅也十分痛苦,回到玉華門後,她幾乎從未有過笑容,便慢慢原諒了她。也是師傅把我們這些孤兒帶回了玉華門,懇求師祖收留我們,把我們統統收爲她的弟子。”

安寧感嘆道:“這麼說,師傅的心也不像她外表那麼冷。”

安忠道:“師傅其實並不想阿翁死的。阿翁臨死的時候,說他一定會回來,會找玉華門報仇。我相信阿翁會回來的,因爲他是個言出必行的人。那日,你跟我提及,窮奇說你是他的徒弟,我便知道我的阿翁又回來了。窮奇只有一個徒弟,便是我的阿翁,烈風。”

“你說什麼?!”安寧幾乎要跳起來。

“我是說,你就是我阿翁的投胎轉世!你仔細想想,你爲什麼無意來到玉華門?爲什麼偏偏選了阿母做你的師傅?你爲什麼幾次三番與大師伯針鋒相對?你攪得玉華門沒有安寧,難道不是慘死的阿翁想要報仇嗎?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安忠淡定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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