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驚堂怔了怔,仔細看了看那東西,臉色驟變:“你哪兒來的?”
哼笑一聲,木青城揚起了下巴:“現在知道問我了?我低價收的,這麼一大塊冰裂玻璃,只要五百兩。”
五百兩?!
蕭驚堂站了起來,將那玻璃拿到光下仔細看了看,確定是真的無誤。畢竟這東西好鑑定,也造不得假。
當下便道:“你從裴家買的?”
“不是。”聳聳肩,木青城道:“是有個商人找我來幫忙,拿了我給挽眉的牌子,讓我幫他將關在牢裡的兒子救出來。我救了,他便便宜賣了我六個這個,說家裡還有,若是需要,隨時可以去找他。”
眼眸微亮,蕭驚堂朝他伸了手。
“幹嘛?”往後退了退,木青城戒備地道:“我已經拿去當人情送了,只這一個剩餘的,多了沒有。”
“把那商人的地址給我。”蕭驚堂道:“我幫你找凌挽眉。”
等的就是這句話,木青城又不經商,拿這東西也沒用,本就是打算給蕭驚堂解決當下難關的。
於是確定了兩遍他會替自己找到凌挽眉之後,木青城爽快地就將那商人的地址給他了。
裴家一如既往地在做着玻璃生意,什麼也不知道。
裴方物沒有放棄打壓蕭家,就算溫柔不想跟他走,他也想站在蕭驚堂上頭,然後纔有更多的話語權。
玻璃反正只有他一家有,現在一顆小小的玻璃珠子,他也敢賣兩千兩銀子了。短短半個月的利潤,已經足夠他餘生安穩無憂。
然而這不夠,他想要的是蕭家的鋪子關門。
裴家玻璃鋪對面的鋪子似乎打出去了,最近兩日都在裝潢,聽聞盤下來的是蕭記,就是不知道要開什麼店。
看着那紅綢蓋着的牌匾,裴方物抿脣,心裡莫名的就有些不安。
“劉老爺慢走啊!”鋪子裡夥計點頭哈腰地送了個人出來,外頭站着的百姓頓時都停下步子,紛紛跑過來看。
“買了什麼樣的玻璃啊?”
“這人看起來就有錢,肯定是不止買玻璃珠子。”
劉老爺高興得很,也有顯擺的心思,伸手就把那小巧的玻璃球擺件給捧了出來,洋洋得意地道:“這麼大顆珠子,才五千兩,也是裴東家給我的面子。”
微微偏黃的珠子,裡頭有柳絮狀的裂紋,瞧着成色不是太好,可是大,賣五千兩在市價上來說,的確是便宜的。
衆人都是一陣驚歎恭維,劉老爺也高興。裴方物在一邊看着,正打算走,卻聽得對面街上有人冷笑。
“什麼破東西都當寶貝。”
劉老爺一愣,轉頭看過去,就見那尚未開張,半掩着門的店鋪裡出來個人。仔細一瞧,嚯,可不就是自己平時的死對頭方掌櫃麼?
“怎麼?”看了看這方掌櫃,劉老爺冷笑:“你有更好的?”
哼了一聲,那房掌櫃打了個響指,就見背後的門突然大開,四個夥計一起,擡着一塊巨大的玻璃屏風出來了。
街上所有人都開始驚呼,裴方物都嚇了一跳,忍不住上前兩步去瞧。
晶瑩剔透的玻璃,裡頭有七彩的花紋,紅的綠的紫的黃的,隱隱構成一幅春花圖。這玻璃平整得很,半點雜質也沒有,就是純透明的,柳絮都沒有一條。
四個夥計擡得小心翼翼,可圍觀的百姓實在太多了,不得不停下來,就放在那店鋪門口。
“你……”劉老爺都忘記跟人賭氣了,眼睛都看得發直:“這得多少銀子啊?!”
方掌櫃笑得開心得很,摸着自己大拇指上的扳指,揶揄道:“我可沒有劉老爺這麼有錢,也就只敢花個五千兩買個大物件回去。要是五千兩銀子買個成色不好的玻璃球,我家夫人可是要同我鬧的!”
衆人譁然,不少衣着錦繡的人從人羣裡擠出來,走去那方掌櫃身邊問:“怎麼會這麼便宜的?!”
“不是我說,這蕭家畢竟是老字號,賣東西就是比裴家實誠。”哼笑一聲,方掌櫃道:“你們想買啊?自己進這店鋪裡去看唄!”
滿街圍觀的人這纔想起去看背後那沒開門的店鋪。
蕭管家從裡頭走了出來,笑眯眯地道:“今日人這麼多,想必已經是黃道吉日了?那咱們蕭記玻璃閣,也該開張了。”
話一落音,旁邊的家奴連忙就跑到牌匾下頭的兩根紅綢旁邊,聽得一聲鑼響,一齊便將牌匾上蓋着的紅綢給扯了下來。
蕭記玻璃閣。
裴方物臉上頓時沒了血色,怔愣地看着這五個漆金大字。
她……怎麼敢這麼做?!
“來來,瞧一瞧看一看,蕭家的玻璃閣今日開張,所有的玻璃物什都有折扣!”夥計亮着嗓子就喊開了:“更透更亮的玻璃,更多更好的造型,擺件、器皿、首飾都有嘞——”
一看門口這大玻璃屏風才五千兩,外頭稍微有點錢的人都不太淡定了,紛紛往蕭記玻璃閣裡擠。蕭管家好脾氣地派人在外頭攔着,一次只放五位客人進去,以免撞碎玻璃。
進去的人都是陣陣驚呼,外頭的人等得着急,也有聰明的一路跑回家拿銀子。百姓震驚之下立馬奔走相告,沒一會兒半個幸城都知道蕭家玻璃閣開張了,玻璃成色更好,價錢還公道。
裴方物深吸了一口氣,也在蕭記玻璃閣外頭排隊,等着進去看。
“裴公子。”蕭管家看見了他,笑眯眯地就過來道:“我家少爺吩咐,您想看,隨時都可以進去看,不用排隊。”
拳頭捏得死緊,裴方物頷首,跟着就跨進玻璃閣。
玲瓏的茶杯,優雅的花瓶,晶瑩的杯碟碗筷,大到屏風,小到戒指,裡頭的商品真是一應俱全,一樣似乎只有一個。但無論從成色還是造型來說,都比裴記做出來的更好。
知道這些玻璃是出自誰手,裴方物低笑了一聲。
她這是在阻止他爲難蕭家,用了他不可抗拒的方式。
還真是……對蕭驚堂上了心了。
這半個月蕭家一直沒動靜,他還以爲蕭驚堂是在負隅頑抗,沒想到,卻是已經和溫柔連成了一氣,要對付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