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少寒倒也沒跟她計較,瞪着一雙眼無辜地搖頭:“沒有啊,我跟他聊天呢,還誇他把你調教得好。”
那他沒事發什麼火啊?溫柔憋屈得很,一口氣就把一大碗麪給吃了個乾淨,然後麻利地收拾了碗筷,撇嘴道:“下人到底是下人,我也不管那麼多了,您幾位主子高興就好,奴婢告退!”
“哎。”看人端了碗就要走,蕭少寒不樂意了,往前頭一擋,頗爲委屈地道:“他無緣無故對你發脾氣,你不高興,怎麼還衝我發脾氣了?”
溫柔一愣,冷靜了一下,想想看着三少爺好像是無辜的,於是軟了語氣道:“奴婢沒有衝您發火的意思,就是心情不太好,想先下去了。”
“我倒是能理解。”微微一笑,蕭少寒一臉的人畜無害:“看你這丫頭人也挺好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來找我好了,能幫的我都幫你。”
微微頓了頓,溫柔擡眼看他:“您今兒是不是也跟杜芙蕖說這話了?”
笑容僵了僵,蕭少寒道:“女人不要太聰明,給你什麼好處,你收着就成了。”
“那好。”放下手裡的東西,溫柔道:“總不能讓您輕飄飄一句話就得了奴婢的人情,您要是當真願意幫奴婢,不如替奴婢去贖個人?”
贖人?蕭少寒有點意外:“贖什麼人啊?”
溫柔笑了笑,道:“有個相識的姑娘,被人誆在了淮春樓,淮春樓的東家背景頗厚,據說縣太爺都不敢輕易招惹,不知三少爺能不能幫忙說上兩句話。”
淮春樓?蕭少寒更意外了:“你怎麼會認識那裡頭的人?”
那可是幸城出了名的妓館。
“下人也該有下人的朋友。”溫柔認真地道:“那姑娘叫秦淮,也不求您當真把人撈出來,若是三少爺肯讓人去說兩句話,奴婢就感激不盡了。”
這點事在蕭少寒來說的確是小事,可放到外頭去,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了的。盯着溫柔看了一會兒,蕭少寒笑道:“好,我便應了你,明日就讓人去那淮春樓說兩句,若是你那頭有人能湊夠銀子給人贖身,那淮春樓也沒有不放人的道理。”
眼眸微亮,溫柔連連頷首:“那就多謝三少爺了!以後三少爺的話,奴婢必定也是聽的。”
“哈哈。”蕭少寒笑道:“就當謝你這碗方便麪了。”
那敢情好,一碗方便麪就能換這麼大個人情,那她以後天天往他院子送方便麪!
正還打算再說,外頭卻傳來了蕭管家的聲音:“三少爺,您該回去歇息了,二少爺找溫柔姑娘還有事。”
瞧着時辰也的確不早了,蕭少寒嘖嘖兩聲,跟溫柔拜別便離開了東院。
秦淮,那是個什麼人?這名字倒是聽着耳熟。一路上蕭三少爺都在想,不過他每天的事實在太多了,這一個*,也沒道理一直惦記,贖了就贖了吧。
溫柔跟着蕭管家去了主屋,心口裡的東西呯呯直跳。
不是因爲害怕,而是因爲她剛剛好像很輕易地就完成了一件很困難的事情,這讓人有點驚喜。
牽穗先前來跟她說話,就說過裴家現在缺盟友,不足以與蕭家抗衡。蕭驚堂可以硬氣地不要人幫忙,但裴方物需要。
畢竟是一條船上的人,溫柔自然要幫裴方物一把。結盟不是簡單的事,就算是有蕭少寒這樣的京官在,蕭家與其他商家結盟是結了,後續的麻煩事也不少,更何況裴家如今處於劣勢,誰能在這困境中拉他一把?
“周家。”牽穗道:“周家的東家是個癡情人,與淮春樓的秦淮姑娘來往多年,不曾娶妻,一心等着淮春樓放人。奈何淮春樓就會放長線釣大魚,不肯讓周家給秦淮贖身,非扣着人一點點榨乾。周掌櫃爲此煩憂了好長一段時間了,若是能解此結,咱們公子說不定還有機會。”
溫柔也明白,自古男人的軟肋都是女人,搞定男人就得從女人下手。結盟嘛,自然要用人情開頭。裴方物要是能把秦淮弄出來,那與周家的結盟也就有戲。
關鍵是,那淮春樓背景太大,商人再有錢,沒有權勢,拿什麼讓人放人?
她本來也沒抱希望自己能解決這事兒,沒想到這蕭少寒竟然送上來要幫她的忙。
那可就是一場及時雨了。
不知道蕭少寒要是知道她在用他的關係幫裴家,會不會氣死。不過就算知道了也沒關係,說辭她都想好了,秦淮與她交好,她就是想救自己的姐妹而已,誰知道裴家的公子也在背後出力啊?最後這人救出去,人情算在裴家的身上,也是沒辦法的啊,畢竟蕭少寒這當官的,又不能給人落下把柄。
很好,很完美。
推開門,屋子裡沒點燈,有人坐在桌邊,身影顯得孤零零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是晚上,溫柔有點心軟,一瞬間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吃裡扒外?
可轉念想想自己從到這裡開始受的苦楚,再摸摸自己的肚子,她的心就重新硬了起來。
沒道理記吃不記打,債不算完,心裡怨懟不消,她跟這羣人就沒辦法好好相處。
臉上帶了笑意,溫柔伸手點了燈,走到蕭驚堂身邊便道:“二少爺還不休息?”
漆黑的眸子擡起來看進她眼裡,溫柔一頓,莫名覺得腿發軟:“二少爺?”
“你……”張了張嘴,蕭驚堂不知道想了什麼,頹然垂眸:“你用晚膳了嗎?”
“回少爺,用過了。”微微一笑,溫柔道:“奴婢做的面,果然很好吃。”
“……”屋子裡沉默下來,蕭驚堂抿着脣,一副想道歉,又站得太高了下不來的模樣。
他也沒打算道歉,本也沒做錯什麼,就是獨自跑房間生氣了半天,看人沒追過來,有點擔心。
他脾氣壞整個幸城都知道,發脾氣也是正常的,府裡的人都習慣了,沒道理在她身上她就要生氣啊,他也不是說不敢發脾氣,就是……想看看她在想什麼。
結果她是在那屋子裡把他的方便麪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