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下毒這件事,本次的仙劍大會只能被迫暫停。原因之一,那些中了毒的掌門和弟子們體內的毒雖然都被易雲洛用內力吸了出來,但蝕心的毒性劇烈,以至於他們全身的經脈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必須連續七七四十九天每天都以真氣行遍全身,方能徹底根治。
原因之二,距此事已經過去整整兩日,但那下毒之人卻仍未找到,天清人人自危,陷入了從未有過的恐慌之中。幸虧易雲洛的毒也已經解了,才暫時穩定了衆掌門與弟子的心。但這卻始終不是長久之計,兇手一日沒有找到,那麼所有的掌門和弟子都必須留在天清。
天清正殿裡,昊玄和炎陌在見到易雲洛無礙之後,懸着的一顆心也放了下來。原本以爲他是爲了不讓事情惡化,才放出假話宣稱自己的毒已好,讓他們也不由更加憂心忡忡。但此刻親眼見到他安然無恙,驚喜之餘不免也有所懷疑。
聽了夢汐將她去取碧月潭水給易雲洛服用的事後,心中的疑慮更甚。碧月潭水是聖物,但療效好到能解這世上至毒之物,他們也是半信半疑。更何況爲了安全起見,他們當日就命弟子將那些早膳全部倒掉,現在手上又沒有蝕心來驗證潭水是否真的能解此毒,也就只能不了了之了。
當然,夢汐只說了她一個人去取水,並沒有將皓騫救她並和她一起去的事情告訴師父和兩位師尊。原本是怕一向嚴厲的炎陌師尊知道之後,會讓他一起受罰,畢竟在這件事上,她是爲救師父而不得不去,事出有因,可皓騫卻是沒有任何理由。他如此幫她,她又怎能忍心把他牽扯進來呢。但事後兩位師尊都沒有提及此事,也沒有要罰她,她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師弟,你沒事,實在是太好了。”再三檢查了易雲洛體內的確沒有殘留的蝕心,昊玄拍拍他的肩道。
易雲洛頷首道:“讓師兄擔心了。”
“無妨無妨。”昊玄擺擺手,低嘆道,“現如今能救六界於水火的,除你之外找不出第二人。若是你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可真不知道該怎樣和天帝、和六界衆生交代了。”
話雖這麼說,但昊玄更擔心的,始終是他的身體。
“我明白,所以在這一切有個了結之前,我不會讓自己有事的。”易雲洛淡淡地說道。
聽出他的弦外之音,昊玄除了無奈卻也做不得任何事情:“唉,這始終是你和應霸天之間的恩怨,他執念太深,將此事牽連到六界,我知你雖嘴上不說,但心裡也必定不會好受。凡事盡力而爲便可,也別給自己太多的壓力,這個責任並不是你我就能肩負得起的。”
昊玄話中有話,站在一旁的夢汐聽得雲裡霧裡,茫然地眨着眼睛,卻聽易雲洛堅定道:“但此事終歸因我而起,該由我解決的,還是必須要去解決。”
“那你就捨得你的徒弟麼?”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規規矩矩站在易雲洛身後的夢汐,昊玄道:“現如今你已經不是一個人了,你的責任也不再只是六界了。”
易雲洛沉默不語,夢汐飛快地接嘴:“掌門師伯不必擔心,我已經長大了,不再是當年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了。我既然是師父的弟子,那麼於情於理,我都應該替師父分憂解難纔是。日後不論師父做什麼,我都會跟在師父的身邊,若有需要,夢汐自當盡心竭力與師父一同保護六界蒼生。”
不驕不躁,不疾不徐,不卑不亢。聽了這番話之後,昊玄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和藹溫暖,滿意地點頭,稱讚道:“好,好。雲洛有你這樣一個既懂事又乖巧的徒弟,也不枉他這幾年的悉心教導了。”
易雲洛對他這個徒弟的好,昊玄多多少少也能看出一點來。這麼多年了,難得出現一個人能讓他輕易泄露自己深埋的情緒,實屬不易啊。縱然屆時易雲洛一定不捨得真的讓夢汐替她分憂,但有她的這番話,總算他的苦心沒有白費。
夢汐謝過昊玄之後,就再也沒有說話。易雲洛將她的話聽進耳裡,字字清晰,句句堅決。面上雖不爲所動,但心裡已然生出一絲溫暖。
“師兄,如今天下未定,我看這個掌門還是由你繼續擔任爲好。”炎陌深思道。
自易雲洛迴天清之後,這件事炎陌和昊玄都已經不知和他提了多少次了,但每次易雲洛都一再推脫。一開始是因爲他的修爲還未完全恢復,後來他收了夢汐爲徒,初爲人師的他又要學着怎樣去教導徒弟,還要處理各種公事,□乏術他們也就沒有勉強。可現在情勢危急,他應該重新接下這個掌門之職,出來主持大局了。
易雲洛搖頭,沉吟道:“掌門是我或是師兄並不重要,即使我不是天清掌門,身爲仙界上仙,守護六界我也義不容辭。”
炎陌急道:“師兄,我並不是這個意思。”
“我明白。”目光深邃幽靜,易雲洛道:“掌門之事不必再提了,我是不會再繼任的。有些事情,沒有限制,反而更容易去做。”
“可是……”
炎陌還想說什麼,卻被昊玄製止了。伸出手拉出炎陌激動的手臂,昊玄掠掠白鬍子,微笑道:“既然師弟不願意,那就不要再逼他了。世間萬物皆有定數,不強求或許更能達到預期的效果。”
目光深沉地看着易雲洛,昊玄懂他的想法。既然他會這麼說,那一定就是有對策了。這個師弟,可從來都沒有讓他失望過啊。
易雲洛輕闔了眼眸,算是回答了昊玄的話了。
炎陌只能作罷,復又繼續問道:“那下毒的兇手師兄可有什麼線索?”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時機馬上就要到了。”易雲洛背過身轉向門口。
果然,不多時,殿門打開,慕容亦寒從殿外快步入內,恭敬地站到了他們面前:“尊上、師父、師叔,我們在山門附近抓到一名鬼鬼祟祟的弟子,現已帶到殿外,請問尊上該如何處置?”
“先帶他進來吧,順便再去將八位掌門請來,就告訴他們下毒之人已經抓到。”易雲洛淡道。
“是,弟子遵命。”擡頭的時候,視線在夢汐身上停留了一下,慕容亦寒轉身走了出去。
“師兄,這是怎麼回事?”炎陌問道。
易雲洛走到掌門之位右邊的紫檀木的椅子上坐下,道:“等人都到齊了再說吧。”
很快,八大門派的掌門都陸續來到了大殿,大家面面相覷,神色凝重。
等了很久也不見易雲洛說話,葉蘅耐不住性子問道:“尊上,請問那個兇手現在何處?”
易雲洛並未急着回答,而是淡淡地掃過下面坐着的幾位掌門,從剛纔他們進門開始,他就在觀察着他們的一舉一動。那些冒充弟子的妖魔早在入山時就已經死了,所以剛纔慕容亦寒抓到的那個一個不是妖魔所幻。那麼,剩下的一些弟子中,雖不乏資質高的,但卻並非膽大妄爲之人,若是沒有人授意,又豈會在天清放肆?
又過了半盞茶的功夫,易雲洛纔對着慕容亦寒道:“把人帶上來吧。”
當慕容亦寒將那個穿着青衫的弟子帶上殿的時候,衆位掌門的臉色都冷到了極點,特別是青城派掌門,中毒未復原的面色更顯蒼白,手中的茶杯“哐嘡”一聲碎落在地,濺起的水花打溼了他的衣襬。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青城派掌門孟凌昆的大弟子孟蕭然!曾傳言他是在本次仙劍大會上最有希望奪魁的三人之一,也是唯一一個除了天清慕容亦寒和皓騫之外其他門派的弟子。
此刻,孟蕭然筆直地跪在地上,低着頭教人看不清楚他的神色。而斜前方坐着的孟凌昆,嘴角輕抽,寬大的袖擺下的雙手微微有些顫抖。
“怎麼是你?!”拍着桌子站了起來,葉蘅走到了孟蕭然的面前,震驚道。
孟蕭然依舊低着頭不說話,面無表情地看着地面。
“這到底怎麼回事?”葉蘅轉向了他身邊的慕容亦寒,怒氣衝衝地問道。他們說是抓到了下毒的兇手,難道那個兇手是他?!
“回葉掌門,我們方纔在巡山的時候,看到他正鬼鬼祟祟地在山門徘徊,還出手打傷了我們的兩名守山弟子,企圖逃竄出山。”慕容亦寒答道。
“逃竄?”葉蘅指着孟蕭然,怒喝道:“莫非蝕心真的是你所下?說,爲何要這麼做?是誰指使你的?!”
葉蘅本來就是個急脾氣,而且這次他又是所有人中中毒最深的人,難免有些急衝。
“葉掌門,你先冷靜一點。這件事情,還是先聽聽孟掌門怎麼說吧。”易雲洛望向了孟凌昆,淡然而空曠。
話音剛落,所有人的視線都不約而同地移向了一隻都未開口的孟凌昆。重重地嘆了口氣,孟凌昆站起來走到了孟蕭然的身邊,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
“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隱瞞了。此事與凌昆無關,要怪就怪我吧。”
現在是凌晨1:18分、、、
爲什麼我的思路每次都在大半夜才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