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這位公子,您是要上房?”店小二見慕容亦寒一身錦衣華服,殷勤地帶他到堂內唯一一張空着的桌子旁,拉出椅子,還不忘用肩上的毛巾拍掉上面的灰塵,“您坐,您坐。那幾位是您的朋友吧,那位公子一看就和您一樣英俊不凡,一表人才,還有那幾位姑娘,真是貌若天仙,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可謂……”
“喂,你有完沒完?!”慕容亦寒將手中的劍“哐”地一下橫放在了桌上,不耐煩地瞪着他,店小二驚了驚,立馬閉了嘴,片刻又恢復了笑臉。
一邊的夢汐、馨蕊和凌薇也在旁邊坐了下來,皓騫慢悠悠地走過來,仍是一語不發,抱着臂靠在牆邊。
“五間上房。”慕容亦寒喝了一口小二剛端上來的茶,咂了咂舌,嫌棄地丟到了桌上,怎麼這麼難喝……
小二哈着腰,神色略有尷尬:“不好意思啊公子,上房只剩三間了,您看你們幾位是不是……可以將就一下?”
“哦?”慕容亦寒揚聲,朝身後微張着嘴的夢汐眨了眨眼:看吧,這不還是三間。
夢汐僵硬地扯扯嘴角,滿臉的不可思議,這樣都行?
倒是一邊的凌薇坐不住了,大聲道:“我們五個人,三間怎麼住?!”
“是這樣的,最近來我們這個鎮子的人比較多,所有的客棧都已經人滿爲患,也就我們這家處得比較偏,所以還有餘,但也只剩三間上房了。”
小二雖陪着百年不變的笑臉,但言下之意,很明顯就是你們只有我們這裡能住,如果不願意將就,那麼就跟外面那些人一樣去住街頭好了。
慕容亦寒故意頓了一下,沉吟道:“那好吧,三間就三間吧。”一臉的勉強和無奈。
“好嘞!”店小二將毛巾甩到肩上,“不過公子,這個上房的房錢……”
“拿去。”慕容亦寒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拋了過去,小二頓時笑得滿嘴的牙都露了出來,比剛纔更加殷勤百倍:“那幾位公子和小姐先坐着,小人馬上去爲大家收拾客房。”
“等一下。”慕容亦寒喊住了轉身偷偷用牙咬着銀子的小二。
“公子還有什麼吩咐?”
“我們餓了。”慕容亦寒神色平靜,右手敲着桌子。
小二立馬會意道:“請幾位稍等,小人這就去廚房,吩咐大廚爲大家準備酒菜。”
慕容亦寒“嗯”了一聲,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轉身撐着頭,對着夢汐道:“是不是很佩服本少爺?”
夢汐白了他一眼,沒有理他,笑吟吟地對皓騫道:“皓騫哥哥,別站在那裡了,過來吃飯吧。”
吃完飯,他們又將小二叫來詢問了一番。才知道原來半月前隔壁的村子發現了一個患上瘟疫的病人,據說原先除了那個治病的大夫以外,村民們並不知情。但沒過幾日,那個病人突然暴斃在家,大夫一家以及和那個病人接觸過的人又患上了相同的病症。後來在村長的百般詢問之下,那個大夫才無奈地說出實情。
一夜間,整個村子人盡皆知,瘟疫會傳染並至死的消息鬧得人心惶惶。許多村民連夜就離開了村子,逃到了這裡,所以這個鎮子才突然多了那麼多人。
但就是因爲這些人的到來,讓這個小鎮的人也產生了恐懼的心理,生怕他們其中就有人已經染上了這個病卻還沒有被發現的,所以這裡也有許多人已經陸陸續續地離開。他們剛剛在外面見到的那些揹着包袱的人,應該都是去別的地方避難的吧。
聽小二說完,他們只是互相對視了一眼,心下便已經打定了主意。這件事情他們不知道也就算了,但是既然遇到了,那麼就不能坐視不理。
凌薇雖然有萬般不願,但好在出門之前娘曾經給了她一顆避塵珠,百毒不侵。說到底這些瘟疫也只是一些帶毒之物,還近不了她的身。
馨蕊雖然害怕,但有夢汐在,她相信以她近幾年突飛猛進,出神入化的醫術,也就安心了不少。至於夢汐、皓騫和慕容亦寒,三個人雖然都沒有說穿,但聽到這件事的時候,心下就已經起了幾分疑惑。
既然已經知道了病人患的是會傳染的瘟疫,那個大夫又爲何不說出來?還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幫他醫治?就連全家人都染上了瘟疫之後,還仍然守口如瓶?於情於理,都有着幾分不同尋常的味道。
第二日,趁着天還沒亮,街上的人又不多,他們五人御劍飛去了那個村子。
遠遠望去,整個村子寂靜地可怕,如同被籠罩在烏雲之下,到處都透着無比壓抑的氣息。原本熱鬧的路上,此刻一個人也沒有,只有路邊的幾隻野貓,時不時地發出幾聲貓叫,卻令人更加地毛骨悚然。
一進村,夢汐就感覺到了空夢劍的不安,隱隱約約散發出的劍氣像是在保護她,又像是在害怕。這便更加確定了她心裡的想法,這個村子,一定有問題。
緊緊地握住空夢,安撫着它躁動的情緒。
慕容亦寒原本走得很快,卻被凌薇死死地抓着左臂,怎麼甩也甩不開,無奈只能放慢了速度。而皓騫,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走在了夢汐的身邊,袖子裡的小白蛇探出了一個小腦袋,“嘶嘶嘶”地吐着鮮紅欲滴的信子。
“師、師兄……這裡不會有鬼吧……”凌薇臉色蒼白,緊靠在慕容亦寒的身上。
“怕了?你的膽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了?”慕容亦寒沒好氣地說道,又試圖將手抽出去。
“誰、誰怕啦,我只是問問而已嘛……”凌薇故作鎮定地放開他,聲音卻有些顫抖。雖然以她現在的能力對付幾隻小鬼小妖一點問題也沒有,但畢竟從來都只是聽說,並未親眼見過,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難免會心生恐懼。
慕容亦寒輕哼一聲,走了沒幾步,忽然停了下來,眉頭微皺:“前面有人。”
掌間閃着微弱的藍光,剛想朝那個方向打過去,卻被夢汐攔住:“師兄,不要。”
夢汐朝他搖搖頭,遂又望向牆角若隱若現的影子。那只是個普通人,他這一掌要是擊過去,那個人的性命可就難保了。
經她提醒,慕容亦寒也意識到自己過於魯莽,一心認爲這個村子裡一定有妖邪之物,卻忘記了還有凡人。收起法術,伸手從路邊吸來一塊小石頭,朝着那個牆角扔去,又準又快。
“哎喲。”影子的主人被石頭打中,腿一軟從牆角滾了出來,趴在了路中間,頭也沒擡地連連喊他沒病。
夢汐見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思緒上涌,突然想到了桃山的李大夫,多年不見,不知道他還可好?
心下一軟,連忙上去扶起了他微微顫抖的身軀:“老爺爺,不要怕,我們不是壞人。”
老人家哆哆嗦嗦地擡起頭,見到是幾個年輕人,稍稍地安了心,然後又抓住了夢汐的手:“孩子,快離開這裡!這裡有瘟疫,你們會被傳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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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汐搖頭道:“我們就是爲了這件事情來的。”
“你們?”老人家奇怪地看着他們,每個人的手裡都拿了一把劍,看起來像是習武之人。嘆了聲氣,語重心長道:“孩子,你們還是快走吧,這件事情你們管不了,是天罰啊!”
天罰?他們幾人面面相覷,慕容亦寒上前走了一步:“老人家,我們是天清山的弟子,下山歷練路經臨鎮聽說這件事情,才特地來你們村子的。如果你們願意的話,這件事情也許我們能夠幫得上忙。”
“是啊老爺爺,夢汐的醫術很好的,說不定能夠幫你們治好瘟疫呢。”馨蕊也走到了他的身邊。
老人家左看右看,東海之濱的天清山他是聽過的,曾經也有自稱天清的弟子來過他們的小村子,幫了他們不少忙。聽他們說那是一座仙山,裡面的弟子都是會飛會法術的修仙之人。但那也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之後就再也沒有聽說過,也沒有見過他們。
他對這件事本來也是半信半疑,畢竟除了這個村子歷代祖先一直供奉的神像以外,就再也沒有聽說過還有別的神仙。更何況來的只是一些年紀輕輕,看上去涉世未深的孩子呢?他當時心道也只是那些好心的孩子不願意留名隨便說說的罷了。
但今日又見到這幾個自稱是天清弟子的孩子,老人家心裡也有些不確定了。
夢汐見着了他爲難的神情,知道了他心中的疑慮,見他瘦骨如柴的手上幾道血痕,想必是剛纔摔倒的時候弄上的,施了一個法,那幾道血痕立刻就消失不見了。
老人家睜大眼睛,微張着嘴,雙手抖得比剛纔更加厲害:“你、你們真的是神仙……?”
夢汐微微一笑:“老爺爺,我們還不是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