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罡師逐個回答慕章提出的問題,“第一個問題,你本應該先遇到我,得到夢的啓示,然後開始這世夢界的修行。但是那時時機還沒有到,這不是我安排的,你先遇到了鬼師,得到重瞳,你是依靠自己的能力打破混元冥修的境界。而現在,在你失去了一切之後,纔得到了入雲夢界的時機。所以從現在開始的修行剛極爲關鍵,在你離開雲夢界之後,一切便將開始。”
“第二個問題,關於嬴天大師的問題。先給你說關於世界的問題,古往今來爲世,上下四方爲界,世界本是全部時間和空間的總稱。世界本是嬴天師在他的夢境中創造的,嬴天師是修爲最高的夢控世,他在自己的夢境中創造大千世界,又運用夢控創造圖騰崇拜,創造恐懼與秩序,創造大千世界的各種規則。一切規則都是建立在恐懼的基礎上的,而最大的恐懼莫過於死亡,對神的崇拜和對死的畏懼使凡界的人遵循規則,大千世界才得以發展出文明。”
“第三個問題,在你離開雲夢界之後,你就會到你該去的地方去,你會失去地位、身份、權利、金錢,從頭來過,破你的雲夢劫,六根覺醒然後獲得證己大道,身處虛妄之中,總有勘不破的迷障,證己然後才能證人,六根證己就是你第一道修行。你非常的幸運,在開始修行之初,視根便已經覺醒,不過長途漫漫,將來的無邊險阻也不能大意。”
“第四個問題已經在第三個問題的說明中回答完畢;第五個問題你要自己找出答案;第六個問題涉及個人**,所以保密……”
慕章很認真的聽完前三個問題,對後三個問題的回答極度不滿意。不過很無奈,雲夢界有規定,天罡一次只回答三個問題。現在他能確認一件事情,看來自己暫時還不能死掉,應該可以儘快回到凡界去了,不管在等待他的是怎樣的境遇,他都打算去經歷上一番,以滿足對夢界、對天罡的好奇之心。
……
西蘇河原是京輔運河的延伸輔道河,是出淮洲的最後一個灣口,相鄰的兩個鎮就是白楊鎮和安集鎮。
從京輔運河要往南過淮洲到漓洲,西蘇河就是必經的水道,所以往來船隻多在白楊鎮或者安集鎮靠岸停泊休憩,這地方因行腳商旅上岸落宿的多,所以便慢慢形成了小規模的集市。這裡是齊安縣轄內最熱鬧的兩個鎮子。
出了這兩個鎮子的水道,過掉西蘇河最後一個灣口,便有好長的一段直道,不再見繁榮的集市了。
那兩岸也沒啥風景,都是農田和一些莊戶,因爲齊安縣這個地方風調雨順,又四季分明,西蘇河的河水帶來上游很多的淤泥,在灣口沖刷沉澱堆積,土壤相當的肥沃,天然適宜穀物的生長,所以出產的糧食非常的好吃,也經常供應周圍其他的縣鎮。
蔡中人正是白楊鎮最大的米商蔡慶豐堂的老夥計,今日他奉了主人命令,到白楊鎮下的四鄉八里七十二莊去做秋收的動員,協商今年的米價。
話說,那蔡中人生性貪杯,這日多喝了幾杯,眼見得天色要晚了,辭別了莊子上的衆農戶,東倒西歪地騎着小毛驢回程走着。
他四十七歲年紀,矮胖型,長的又黑,不大好看,也不注意打扮,頭髮髒不留丟的,加上吃多了酒,出門一吹風又吐過一場,弄髒了衣服,所以這時候看着特別的邋遢。
實在是又臭又邋遢,他自己倒不覺得,高興地哼着小曲,晃來晃去坐不端穩,喝的雲裡霧裡的,正舒服着呢,把那小毛驢給擠兌得,一定難受死啦。
老中想起來剛纔酒宴之上,那張大戶家的丫鬟,粉嫩的脖頸,噴香誘人。
那丫鬟得了她主人的示意,給他倒酒的時候,故意半遮半透的酥胸,想的他心襟搖曳起來。
老中假裝不勝酒力,拉住丫鬟不讓倒酒,他吃了酒的人力氣把握不對,丫鬟不經他扯,一把跌坐在他懷裡,趕緊推開正要解釋。
沒想到那張大戶哈哈亂笑,那丫鬟也咯咯嬌笑,竟一頭鑽到張大戶的懷裡,又是裝羞又是撒嬌,那張大戶也喝高了,他倒也不見外,當着老中的面扯住小丫鬟就哄上了。
心肝寶貝的亂摟亂笑,反倒把老中搞的挺尷尬。
老中想着想着,難受起來,屁股扭的更厲害了。“真浪費,就該好好捏兩把。”
正行到一淺灘邊上,一陣秋風吹過,那驢兒遇到了什麼阻礙一般,突然不往前走了,“卡巴卡巴”在原地打起了轉轉,然後一腳沒踩實,“吧唧”,把蔡中人給撩地上了。
這下老中的屁股涼快了,地上的泥巴因爲離河近,都是黏黏溼溼的,一下子涼醒了,心裡琢磨,“唉?我怎麼坐地上了?哦,驢兒上摔下來了。”
嘴裡嘰裡咕嚕就罵,“回去吃了你,割肉下酒……”
扶着驢兒想站起來,腳沒勁,地上溼泥巴也滑,一扶一靠力,驢兒又讓開了,“吧唧”,一屁股又摔坐地上……
嘰裡咕嚕又罵,“死貨,賤蹄子……”老中又伸手去扶,連站了三兩次,都沒站起來,反而把整個褲子和衣服的後裳都弄髒了。
他也不管,索性翻過身來,四肢着地,用肘和膝支撐借力,勉勉強強半跪着站起來。這廝也不長記性,眼看的就要成功站起來了,又去扶驢兒一把,才一使力,驢兒又讓開了,成功前的那一瞬啊,“吧唧”,前功盡棄。
這次還是側身翻滾式着地的,一骨碌,整個驢打滾兒,看泥巴沾的,衣服褲子上全是了,好像沾了大醬的一節大蔥一樣,還啪嗒啪嗒往下滴答泥巴渣渣,整個人一下子大概重了有毛二十斤。
老中這下真摔醒了,跌跌撞撞,爬將起來,身上,手上,嘴巴里都啃到泥巴了。“呸,呸,”啐了幾口唾沫。蔡中人快五十的人了,酒喝多了的時候不記得害怕,現在回過神來周圍看看,原來離河邊那麼近了,一陣汗毛倒豎,頭皮發寒,心想這要掉河裡就完了。
再看看自己,這大酒味,滿身的泥巴,回了蔡府,給別人看到,打小報告給老爺,自己四十多年低調穩重的形象,就全毀了呀。
蔡慶豐堂生意做的級大,在四鄉八里都相當的有名,是著名的米號,蔡老爺家法很嚴,雖然出去收糧吃吃喝喝也在所難免,但是回去還是要保持點清廉的姿態的。
“不知道多少人排隊等着我的差事呢,巴不得我出個洋相啥的,好去嚼舌根子叨咕我。”這樣一想,老中又是頭皮一陣發麻,“糟糕,糟糕,現在怎麼辦呢?還好這會兒摔醒了,要到家還糊里糊塗的,非闖禍遭老爺嫌棄不可。”
蔡中人找了個大石頭,把驢兒綁上,把沾了泥巴的衣服褲子都脫了下來,還好這是夏秋之季,天暖和,脫了也不冷。
可是總不能光着膀子回家吧,他又想,哪裡弄身乾淨衣服去呢。想想去河裡把衣服洗了吧,可是短時間又不會幹的,穿溼衣服也不行,光着也不行,天色又越來越黑了,再往前走,就進鎮子了。
他正犯難呢,腳步也就慢了,在河邊瞎溜達,猛的一眼,看到河牀泥巴堆裡啥東西動了一動,他先是以爲自己眼花了,河水洗刷着河牀,外海退潮的時候,河水水位也會跟着降低,就有肥沃的淤泥積攢下來,高低不平,如果遇到下面正好有個大石頭,看上去就好像一個泥巴堆。
好奇,蔡中人走近過去看一看,不看不要緊,原來不是泥巴堆,是個泥巴人。“這誰啊,也喝多了吧,躺這兒睡着了。”
蔡中人想着,“不對啊,周圍的泥巴呈波浪紋整齊排列,只有我一個人的腳印子,沒有第二個人的,這個人不是從路上來的,是……”
他又走的更近了,“那不是從路上來的,那就是從水裡來的,是個落水鬼吧。”
這河道比較寬,雖然不經常出事,可是偶然也能有一兩個想不開的,或者想的太開的,來這裡投河了斷。
“呸,真不吉利,是個死人。”蔡中人罵一句,“不對啊,剛纔還看他動了一動,難不成是活的?”
他蹲下來,仔細看了一會兒,這個泥巴人有點髒,貌似在水裡泡了有點時間了,裸露在外的皮膚有些泛白和起皺了,但是可以看的出來,年紀很輕,大概十五六歲的樣子,穿的衣服雖然是下人打扮,但是材料考究,都是仿綢的,即便慶豐堂這樣的大戶,再怎麼說,下人也穿不上這麼考究的布料,這個該是大官的奴才,可能是逃跑或者跟丫頭私奔,被主人家追,跳河了?
蔡中人往河面上望望,這個時候,是船都靠岸休息了,難得水路到這裡,讓腳沾沾地氣,一般都會登岸求宿。這時候河面上沒啥船,周圍也沒啥人,管他不管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