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三元已經換好了雲來客棧小夥計的衣服了,在柴富的面前轉了個圈兒比劃了下身形,顯得十分的精幹瀟灑。
柴富豎起了拇指表示稱讚,又朝着他努嘴一笑。三元呵呵笑着迴應了他。
三元向四下望了望,也不曾多拿什麼道具,只是端了一碗茶水這就上樓直奔二樓的那間客房而去了。
到了客房門口,三元先湊過去側耳傾聽了一番,果然裡面並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響,那兩位客人難道這樣早就已經入睡了嗎?可是透過窗戶紙分明可以看到裡面的燈光亮着。三元想了一想,先不管那麼多了,試着敲門看看。
三元手搭門環,“嗒嗒嗒”敲了三下。
裡面依然是鴉雀無聲,一片寂靜。
“嗒嗒嗒”他提起門環來,稍微下手略重,又敲了三下。故意咳嗽了一聲,開口說道,“裡面的客人,到時候灑蟲水了,若不應聲,小的我可要進來了。”
這才聽到屋內有聲響傳來,一個悶悶的男子聲音說道,“灑什麼蟲水?不用了,退下吧。”
三元的聲音十分耐心而溫和,再次說道,“這是我們本地的規矩,每天到了晚上都要灑過一遍的。我們這裡有種叫做小咬的小蟲子,十分的厲害,白天看不到蹤影,一到了晚上就出來咬人。被咬之後全身會留下比蚊蟲叮咬更小更硬的小快,奇癢無比。一撓就破,一破就潰膿,臭不可聞。所以每天入夜之後不再出入房間,便要緊閉了門窗灑一遍蟲水的,這樣才能保障你一夜安睡無憂啊……”
那男子的聲音不耐煩地說道,“不用不用,老子皮厚,不怕咬,你下去吧。”
三元正在琢磨怎麼繼續說服他,突然聽到一個女子嬌滴滴的聲音,對那男子說道,“哎呀呀,你別趕他走,說的我現在渾身就感覺癢起來了。你皮厚,我皮薄,不咬你專咬我怎麼辦?”
“這個?”那男子的聲音又道,“哪裡有這樣的小蟲子啊,我怎麼一隻都沒看到,昨晚也沒灑過蟲水啊,昨晚不是睡的好好的?”
三元聽他這麼說,在門外搭話道,“昨晚兩位回房晚了些,正好各屋的蟲水都已經灑過了一遍。今天兩位到現在都還沒出過門呢,所以不得已,小的只能登門來打擾了。這也是爲了兩位好,爲了兩位能安生睡覺。”
緊接着,屋內那兩人突然操起了一種三元聽不懂的語言,嘰嘰咕咕說了一會兒,聽那語氣知道是女的和男的起了些爭執,最後男的做了讓步。
“既是這麼說,那你就進來吧。”那個女子的聲音回道,她故意拿腔拿調地在說關內話。
三元猜測這兩人應該都是來自關外的。剛纔他們互相之間交談用的方言,很像是雲南納西一帶的少數民族的語言。不禁心頭頓時想起一個人來,鬼師莫邪!
自景陽縣一別,那莫邪師可是許久沒見了,他不就是雲南五龍的麼。不知道這兩個傢伙與莫邪師有沒有關係,認得不認得的。按理說,按照莫邪師在五龍縣的名氣是非同小可的,連地方官僚都沒有他一代鬼師的威望大,如果是來自一帶的人,只要不出五龍縣地域太遠,應該沒有不知道他的吧。
三元只是心中這樣猜測,雲南地界的怪人他認識的不錯,心一動第一個就想到了莫邪師。邊想着邊伸手推門就進到了客房之中。
自剛纔三元上樓來,柴富就一直在一樓大堂間裡注視着他,雖然他自樓下並聽不見三元朝屋子裡說了些什麼,不過看他與裡面交談了數據終於得到客人的允許進入到那屋子去了,心中才算是稍稍的放心。
這間屋子就是前天三元和小羽一起來過的那間,佈局擺設都十分的熟悉,可是進的屋來眼前卻並不見剛纔與自己隔門搭話的那一對客人哪。看看這屋裡並沒有藏身之處,只有一張四方雕花大木牀,四周有帷幔遮擋,此時帷幔已經被放置了下來,所以看不清楚裡面的人物。
這二人明顯是不願意被人看到的樣子嘛,三元心念一轉,嘻嘻笑道,“好了,二位客人,其他地方俱都灑好,只有最重要的地方,呵呵,這牀上也要灑灑藥水。請二位移駕下牀,到旁邊稍微坐一坐吧。”
“什麼?”那男子似乎脾氣不好,突然就勃然大怒起來,“你這夥計十分的無理,哪裡有把客人往牀下趕的道理?”
“你吼什麼?”聽那女子說道,“人家也是做事仔細,小蟲咬死你我關他什麼事情,你要這樣嚇唬一個小孩子幹嘛?”
“反正我不下牀,要下你下!”那男子似乎鬧起了彆扭。
“你不下牀我怎麼下牀?”那女子說道,“你就不能偶然跟我意見統一一下嗎?”
“我和你意見不統一?”男子說道,“你就不能事事都聽我嗎?什麼都跟我擰着幹!”
“好吧,”那女子似乎是屈從了男子的意見了,“你決定了不下牀是嗎?那位夥計,”她又朝三元說道,“既然這樣真是非常的抱歉,這頭犟驢不肯下牀去,我也沒有辦法了。他不下牀我也下不來,就麻煩你自己挑幔帳到牀上來吧,就在他身上好好的灑灑藥水。”
這個,三元聽女子說話,一直非常的通情達理。只有一兩句話,他不十分明白,爲什麼她對那男子說,你不下牀,叫我如何下牀。爲什麼又對自己說,他不下牀,我也下不來。
這是什麼道理呢?難道這個女子是長在那男子身上的不成?三元心裡犯了嘀咕,口中雖然連聲答應着,可是視線就忍不住往那牀沿邊上看。莫非自己的猜測是真的?因爲在牀沿之前,三元居然只看到了那男子尺寸的鞋子,卻並不見第二雙女人的鞋子。
想到之前柴富的暗示,又想到剛纔那人下樓之時樓板震動的幅度。三元真打心底裡驚起了一層雞皮。硬硬頭皮伸手就要去撈那帳幔,看看這牀上的二人,到底是怎樣的一副尊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