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老闆是被揪着鳥脖子強行帶離洗車行的。
剛開始的時候,它還想掙回幾分面子:
“嘿嘿,都是男人,留點面子!哦喔——”
當青木提出它再不回家就吃一個月的冷水生栗子的時候,煤老闆開始思考愛情和食物之間的關係的鴉生哲學,並在痛苦的內心掙扎中喊出了那句著名的詩句: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
聽到它那慷慨而深情的悲歌,就連美麗又驕傲的金剛鸚鵡也不禁爲之動容,並振了振多彩的羽毛。
於是,在高亢的詩朗誦結束後,煤老闆做出了它的決定:
放下愛情,回家吃醬肘子。
它決絕地跳到青木的頭頂,堅定地用爪子抓住亂蓬蓬的頭髮,揚起翅膀瀟灑地朝鸚鵡揮了一下:“沙揚娜拉!”
……
這麼一耽擱,回到如花酒吧的時候已經華燈初上。
今天的酒吧生意似乎出奇的好,青木老遠就看見酒吧門口圍了好多人,像是在看什麼表演。
難道如花親自登臺演唱了?
青木在酒吧門口遇到急匆匆走出來的小齊。
小齊說:“哎呀你可回來了,老闆娘和人拼酒呢!”
“拼酒?爲什麼?”
“今天剛開門就來了個男的,帶了一羣人,兇得很。那人說他出錢包養了莫語,卻被放了鴿子,要莫語跟他走,還說要陪他錢。”小齊簡短地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老闆娘替莫語打抱不平,那人就鬧起來,現在倆人定下來拼酒定輸贏。老闆娘說那小子來者不善,怕他耍賴,讓我去喊些街坊兄弟過來助助陣。”
小齊出去喊人,青木就從人羣中擠了進去。
酒吧大堂中間的一張大桌子上擺滿了啤酒,畢生花一隻腳踩在凳子上,叉着腰把莫語護在她身後。
桌子對面站着一個青年男子,男子的身後跟着四五個混混模樣的人,流裡流氣的,其中一個光頭看起來很壯,手臂上紋滿了紋身。
青年男子指着一桌的啤酒說:“就喝這個呀?這也叫拼酒?”他回頭衝着跟他一起的人大笑起來,“哎兄弟們,這也叫拼酒!哈哈!”
那些人都跟着笑,有人附和道:“喝啤酒算個屁呀!誰不知道我們蔣少在夜店是出了名的酒神!”
被人稱爲蔣少的青年男子又說:“有沒有膽量喝點別的?人頭馬怎麼樣?伏特加也行!”
畢生花一拍桌子:“×你媽的喝洋酒不要錢啊!”
後面的混混罵道:“你他媽的說話嘴巴放乾淨點!”
“老孃說話就這樣!你他媽的想怎麼樣?”畢生花回罵道。
蔣少把手一擺,攔住他身後要動手的混混,說:“哈,夠勁!啤酒就啤酒,可先說好了,喝完了不但她跟我走,”他指了指莫語,又指着畢生花,“你也得跟我走,本少爺就好你這一口!”
畢生花大咧咧的拍板:“老孃要是輸了,屁股蛋子洗乾淨,隨你怎麼搞!那要是你輸了呢?”
“就這麼幾瓶啤酒,我怎麼可能輸!”蔣少自信地說。
“萬一呢?”畢生花說。
圍觀的人也起鬨:“是啊,萬一你輸了呢?”
蔣少說:“萬一我輸了,我就放過你們倆。”
這時候,青木走了進去,假裝旁觀的路人說:“這算什麼賭局?賭注都不公平嘛!”
畢生花看見他這麼晚纔回來,朝他瞪了一眼。
蔣少身後的混混衝青木大叫:“你小子哪條道上的?這兒有你說話的份嗎?”
“的確不公平嘛!”
“是啊,太霸道了!”圍觀者紛紛說。
“怎麼不公平?我當初包她可是真金白銀花了錢的。”蔣少指着莫語說:“我那錢不是錢?”
“你有什麼證據說花錢包了人家?”有人問
蔣少冷笑一聲:“你們可以去查呀,我手機轉的賬,要不要現在就打開給你們看?”他拿着手機揚了揚,又得意地說,“還有,她腳底板和屁股上被我用菸頭燙了幾下,要不是被我包了,她肯讓我這麼做?”
衆人譁一下炸開了窩。
有人就起鬨要莫語把褲子脫下來看看,也有人說褲子不脫就脫鞋看看腳底板,看腳底板又不會懷孕。
莫語的臉色變得煞白,人搖搖晃晃的,眼瞅着要倒下去。
這時候,小齊領了一幫人衝進來,刷拉拉站到了畢生花的身後,氣勢就一下子上來了。
小齊扶住莫語溫柔地安慰:“沒事沒事,別聽人扯犢子,酒吧裡說胡話大話的我聽多了。”
莫語的雙眼無神,呆滯而又空洞,不知在望向哪裡。
畢生花啪摔爛了一個啤酒瓶,罵道:“你他媽的到底喝不喝?不喝就給我滾!”
“喝,怎麼不喝,我還等着幹你丫的屁股蛋子的!”蔣少笑得賊賤,“說吧,怎麼個拼法?規矩你來定,免得說我蔣得錢欺負人。”
畢生花說:“簡單!對瓶吹,不許漏,中間不許上廁所,尿了、吐了、倒了都算輸,要是都不倒,誰先幹光一箱誰贏!說好了,你要是輸了就給我滾出柳營巷,以後不許再來!”
喝啤酒哪兒有不上廁所的?圍觀的人都議論起來。
桌上的喜力啤酒是330毫升裝,一箱二十四瓶,算起來差不多有八千毫升了。或許有酒量好的人喝得下一箱啤酒,但規則是不能上廁所,也不能吐,誰能在不尿不吐的情況一口氣往肚子裡裝16斤啤酒下去?
蔣得錢似乎猶豫了一下,但想起畢生花只不過是個細皮嫩肉的男人婆,就豪爽的答應了:“行!就按你說的來,你就洗乾淨屁股蛋子等着挨×吧!”
他帶來的人都邪惡地笑了起來。看他們的樣子,是絕不相信他們的蔣少會輸的。
畢生花不再廢話,從桌上抓起一瓶酒,用牙齒咬開瓶蓋,狠狠將瓶蓋吐在地上,然後一仰脖,咕咚咕咚懟着瓶子喝了個乾淨,末了抹一下嘴,說:“該你了!”
“好!”周圍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
蔣得錢冷笑了一聲,也從桌上拿了一瓶酒,攥在手裡往旁邊一伸。他身後的光頭紋身男就伸手抓住了他瓶子上的瓶蓋,倆人配合着用力,瓶蓋“啵”一聲被光頭男拔了下來。
這一手徒手硬開瓶蓋的功夫一下子把場面鎮住了,酒吧裡安靜下來,只聽到啤酒灌進蔣得錢喉嚨裡所發出的咕嚕咕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