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想家

秋芳覺得不能再向兒子編造着種種諾言了,可是又怎麼向兒子交代?難道真的讓她出爾反爾不成?難道她有什麼理由去單方毀約?

秋芳帶着十來歲的卿佳旭來到了公園,看着公園裡一對對幸福的情侶;看着一張張甜蜜的笑臉;想到自己的孤獨,她不禁觸景生情,淚珠在眼眶裡直打轉。

“咦!曉芳,你怎麼到這兒了,今天沒上班嗎?”一個熟悉的聲音叫道。只見一張帶着淡淡笑意的臉在靜靜地看着她。

“我今天請假是特意帶孩子來……”她欲言又止,轉而問道:

“你這個廠裡的大忙人,今天怎麼也有空來這兒?”

“最近廠裡要搞項活動,提高產品的知明度,讓我出來找點可行性方案……”

“今天看到了你,纔想起我借你的那本有關服裝設計的書還沒有還呢?”

“那本書你不是已經還給我了嗎?”

“噢!呵呵——看我這記性,是企業經營與管理……”

“不要了,送給你了。”

“好借好還,再借不難……”她笑道。

“媽媽,我鬧肚子了。”卿佳旭拽了拽媽媽的衣襬小聲地說。秋芳看了看身邊的卿佳旭又靈機一動:

“葛師傅,請你幫個忙……”她吞吞吐吐地說。

“有事儘管說,不用這麼客氣。”

“你能陪我兒子去公共廁所嗎?他鬧肚子了,我對這兒不大熟悉。”她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葛師傅。

“沒問題,來,小朋友!”他招喚着,顯得十分和藹可親。

卿佳旭看了看面前的這四十來歲的胖男子,有點畏畏縮縮起來:“媽媽,他是誰?他是你今天帶我來見的爸……”他的母親打斷了兒子的話,在兒子的耳邊低聲說道:

“聽話,媽媽在這兒等你,快去吧,我們在出來時不是說好,你不要多說話的嗎?”

“嗯。”他聽話地點了點頭。

秋芳在公園的長椅子上坐了下來,耐心地等待着。不一會兒卿佳旭和葛師傅從廁所出來了,葛師傅邊走邊問:“你叫什麼名字?”

“啊?你是什麼爸爸?還不知道我的名字?”他總以爲媽媽星期天帶他去爸爸,沒想到媽媽又在矇騙他,這是爲什麼?

“我……我怎麼知道你的名字?我是葛庚濤的爸爸,等你有空我帶你去和哥哥玩。”

“你在騙我吧?你們大人都會騙人。”卿佳旭簡直想哭起來。這時只見葛叔叔安慰起他來。他指着前方對佳旭說道:

“我不騙你,歡迎人你有空到我那兒去玩,我家住房在離這兒不遠,你沿着這公園東西路,向西一直往前走大約三公里……”

“三公里是多遠?”

“噢!就是前面你會見到的第一座小橋,然後沿着這小橋向北五十多米——就是你再走九十多步,你會看到一所幼兒園,幼兒園後邊就是我的家,你記住你池哥哥的名字叫佳旭,到兒你打聽一下就能找到。”

“騙人,我找不到。”

“你沒去怎麼知道我是騙人呢?”

“不相信就是不相信。”卿佳旭苦喪着臉,飛快地向媽媽跑去:“媽媽,他是葛庚濤的爸爸,你帶我去見爸爸。”

秋芳攬着兒子,一時覺得難爲情了:“是呀,庚濤是你的哥哥,等他放假了我把他帶我家來和你玩幾天。我不是讓你不要多說話的嗎?你怎麼又……”秋芳想用朦朧的字眼再應付一次兒子。這時葛師傅向秋芳告別:

“你們慢慢玩吧,我得先走了。”他進了他那黑色的吉隆車,從窗戶裡向他們母子倆揮手告別:“我空帶孩子來我那兒玩。”

“看到了嗎?他是個大忙人。”秋芳終於鬆了口氣。葛師傅走了,她哄這十來歲的兒子還是綽綽有餘的:“我說今天帶你來見見……”

“媽媽我想爸爸了,你帶我回家看看吧,他不是爸爸,爸爸不是這樣子……”

“人會變的,如人長期東西吃好了會變胖,長期吃苦的人會變得焦衰……人也會變老,也會變醜……你看看你小時候的照片,現在你哪點像……”

卿佳旭點了點頭默認着,轉而又問:“那麼你怎麼沒有變呢?”

“因爲天天看着的東西是發覺不了它的變化的,就像你長了這麼大了,我天天看你沒有長,可是你怎麼快要有我高了……”他們邊走邊聊着,佳旭被媽媽說得半信半疑。

披上神秘幕布的夜色處處閃爍着燈火,帶着沉寂和夢幻,在這好多人還沒有沉入夢鄉的時刻,勞累了一天的秋芳早早地休息了,

夜靜悄悄的,秋芳在朦朧的睡夢中輾轉,她夢見卿源掉進了滔滔的河中,她在驚慌極力地喊着救命。她從夢境中驚醒,開亮了燈,她發覺對面的牀上不見佳庚的影子,於是連喊幾聲,可是沒有人應聲,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在她的心頭,她慌慌張張穿上外套,向外跑去,只見院子的牆邊有一把椅子,一根粗大的朩棍支在院牆上,她開了院門,只見院外外的牆上也支着一根木棍,顯然佳旭是通過這木棍翻過這院牆的。

她連撥了幾個電話,不是無人接聽就是對方關機。她只好求助她的爸母和弟弟。他們在朦朧的月夜中到處尋找着。

這時她的手機突然在一陣《愛情中沒有評語對誰錯》的歌曲中響起。

“喂,是你呀——哦!葛師傅,佳旭他現在在哪?”她又聽到了葛師傅那熟悉的聲音。

葛師傅驚訝道:“難道你不知道他來我家?”

“是呀,他現在還在你家吧?”秋芳着急地問。

“他剛到我家卻又跑走了,我覺得他心情有些反常。你怎麼讓他獨自出來的?我揣摩了好半天,也搞不明白,所以纔給你打電話,依他奔跑的速度估計已經到家了。難道他沒有到家嗎?”

“沒有呀。”此時此刻她的心忐忑不安起來。

“我們正在尋找着呢?”

“他會不會去卿老闆那兒了?或被……”

“不會的,他找不到那兒。”

“那他會不會是迷路了?夜晚孩子怕是分辨不清東西南北……”

葛師傅的提醒使秋芳更加擔心和不安:“佳旭從來沒有獨外出過。”

“你不要着急,我們一會兒就去。”葛師傅收起手機,騎上摩托車進入朦朧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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