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邴雯雯還沒有睡着,她靜坐在牀頭的梳妝檯前,左手託着下巴,右手緊握着手機,一邊浮想聯翩,一邊編寫着短信:
“卿老闆,你和妹妹這麼晚還沒回來,我好想好擔心,是不是你們喝多了?明天你們還要工作,這麼晚了,是不是妹妹去了給你天麻煩了?夜晚走路可要小心,不要騎車太快了。”可是寫好的短信她不敢發出去。
她把短信刪了,刪後又接着寫:
“這麼晚了不見你回來,你是不是喝醉?了這麼晚了不見你回來你是不是喝醉倒在路邊?我真想插上翅膀飛到你身邊。”她又把寫好的短信刪了。她想打個電話過去,可是她看看熟睡的母親,她收回了手機。可是她的心忐忑不安,於是又掏出了手機想道:
“卿老闆你不用過來了,你也沒有必要過來,你休息吧,因爲這不是你的家,你也許已經把我給忘了。你可知道我在一直等着你的到來”。她不知自己爲什麼這麼想,清醒時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直往後擴散。她挪動了一下身子,忽然足裸處一陣驚痛不由“哎喲”了一聲。
母親從睡夢中驚醒:“……我看看,呦,好象又腫大了些,看來摔得不輕……帶你去醫院看看吧。”她母親正想爬起來,邴雯雯不肯:
“這麼晚了,不用了,再說扭傷也不是什麼大毛病,明天看看情況再說吧。”
“雯雯,你還坐着傻想些什麼呢?”
她想說出她那心中的秘密,可是少女特有的羞澀堵住她的嘴巴,那話轉了個彎:“我睡不着,我在想我這腳什麼能好?這樣下去不是太無聊了嗎?”
“有句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指的是扭傷、摔傷……不是一天二天就能好轉的。這樣失去自由了吧?該休息了。”
“說我再等一會兒妹妹,她也許馬上就回來了。媽媽你睡吧”。邴雯雯的腦海中又浮現出自己在宴會上的場景:五六個青年男女在兔子舞曲中舞動着散發着青春活力的身軀;張張笑臉在閃爍的彩燈中,給這宴會上的氣氛平添了浪漫的色彩。她在如醉如癡的夢幻中被“咚咚”的敲門聲和妹妹的叫喚聲中驚醒,邴雯雯試探着站立起來,想去開門,可是她腳不能着實,反而一陣劇痛,她咬了咬牙,只好叫醒剛剛入睡的媽媽:
“媽媽,妹妹回來了。”
“看這丫頭,都幾點了?我去開門……”她穿着睡衣下了牀,邊開門邊叨嘮着:“都十一點多了,怎麼這麼晚纔回來?”
“媽媽,我們剛纔去了趟卿哥家,他怕姐姐近幾天行走不能着實,把輪椅取來了。”
“還是你表哥考慮周到……”
“姐姐我要休息啦,晚安!卿哥,你們聊一會兒吧……”她像他們三人耍了個鬼臉進裡去了。
“雯雯,你坐上看看感覺怎麼樣?”
“我還沒坐上就覺得不自在。我不想……”
“是呀,這輪椅這別人送給我的,我雖然行走不大方便,但我也不想用這東西,你就委屈幾天吧,不用又有什麼法子呢?總不能天天坐在牀邊吧?用不了幾天,你可以慢慢活動……”
“呵呵,這個世道真反常,該拄柺杖的人有了好強心偏偏去騎車;好腿好腳的人發生點磕磕碰碰,行走不便就要拄柺杖……”
“我可不是讓你有墮落心的,我只是怕你孤獨、寂寞……試試吧。嬸嬸,我帶雯雯去院子裡散散心。”
“儘讓你操心了。你操勞了一天了,也該回家休息去了。”
“還不晚,我們相隔裡把路,我一會就到家了。”
在卿源的再三勸說下,雯雯上了輪椅:“我中了你的計,坐上了我本不想坐的輪椅……”她笑道。
“那你是下去呢,還是情願中我的計呢?”
“你說呢?那我問你,我們爲什麼要相識?”她嬌嗔着,她那張臉上騰地燃燒起兩團火,而後莫名其妙地問。
“這就是有緣,有緣纔有相識,相知、相依……”他一邊說着,一邊來到了院子裡的花叢前,寂靜的夜空中伸手不見五指,院子裡的景,在門窗裡投射的燈光中依稀可辨,加上他們的倩影給這小院的夜色平添了幾分神秘。
“我發覺這夜色因我們的存在而顯得神秘起來。這是我有生第一次感覺。”邴雯雯的眼前彷彿看到一輪皎潔的月亮,月亮中的嫦娥彷彿就是她自己……
“是嗎,你太有幻想了吧?”
“卿老闆,你喜歡聽什麼歌曲?”
“我?你問我——我最愛唱八十年代的流行歌曲,說着他低聲唱了起來:“……漫步走在小路上,留下腳印一串串,有的直,有的彎;有的深,有的淺……我唱得太難聽。”他停了下來,不好意思地說。
“呵呵!老闆唱得還不錯,第一次欣賞你的歌喉,給人以朝氣蓬勃的活力。”
“你最喜歡唱《五月的緣分》是吧?”
“是呀……只有相愛相知,相依相偎的兩個人,才能相伴走過風雨里程……這歌曲唱得多好,不過嗎,想想從九十年代的青少年口中唱出的流行歌曲有多少不是情情愛愛?”
“這也未必不好,有情和愛能使人活得充實,活得瀟灑……如今的年代已經不是日出而作,日落而休的年代了,人們有了更多有想象力和憧憬……”
“正如這夜,多麼浪漫呀,我希望不要天亮,讓我們心情享受這如夢如幻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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