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壽宴2-強大背景
深夜,衛東侯接到了樑安宸的電話。
廊角的燈光在男人的眉眼下,鋪下一層厚重的黑影。
“東子,情況可能不容樂觀。”
“怎麼回事?”
“以當前人類擁有的孕檢技術,這次的結果同你們在家測驗的情況是一樣的。”
“先陽,後陰?”
“對。在人類的歷史上,這情況幾乎是從來沒記載的。但放變異人身上,這大概就不算什麼了。語環的變形特症並不明顯,可以說是跟人類的許多遺傳疾病在女性身上呈現隱性的情況一樣,語環的DNA遺傳序列其實已經發生了變化。這種變化,就像你所說的一樣,通常只有在自身生存受到極大威脅的時候,纔可能被激發出來……”
“阿安,不要跟我說什麼學術用語,我要知道,語環她現在到底是懷沒懷上?”
那頭略微沉吟了一下,終於出聲,“東子,目前我有一半的把握,語環已經懷上你的孩子了。另一半,再等三週後,就會一目瞭然。”
“三週?”聲音突然變得沉重,而凝窒,呼吸都停止。
樑安宸揉了揉眉心,取下了眼鏡,眼底也滲出極爲擔憂的神色,再不若平日的淡定從容,說,“東子,爲了小師妹的安危,恐怕我們必須向麒麟求助,只有他們在這方面擁有最全面的記錄和資料。或許……”
“等等。”
衛東侯突然按斷通話,迅速回到臥室。
大牀上,語環的身子已經翻出被子,從兩米多寬的大牀上跌下了地,她似乎睡得極沉,毫無所覺。讓人有些詫異的是,她朝右側屈着身子,雙手緊緊抱着肚子,那模樣,彷彿是下意識地在保護着什麼。
衛東侯眸色一沉,立即上前將小女人抱回了大牀,卻不敢再離開。
他緊盯着牀上的人兒,臉色更爲陰沉,眸色凝着心疼和不安。
電話又傳來震動。
他接通後,沒有出聲。
“東子,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
“東子,這事兒不能拖,最遲在你們婚禮舉行完後,咱們就必須行動。”
生日宴就在這週末,而婚禮就在下週末,剛好兩週時間。
“好,我知道了。”
衛東侯的聲音又沉又重,就要掛電話。
突然那頭傳來一道清冷至極的聲音,“你們太異想天開了!”
衛東侯身形一震,看着手機屏幕,畫面迅速閃動切換了幾下,彈出了樑安宸所在實驗室的畫面,本來只有滿室試管和玻璃瓶的匿大實驗室裡,突然光影齊聚,憑空就出現了一個大活人。
織田聖俊美絕倫的身形,高高屹立在實驗室中,那頭極長的黑髮妥帖地束攏在背後,身上卻穿着同樑安宸一樣的白大褂,饒是如此,更襯得他一身的清貴光華,冷傲,嚴峻。
“衛東侯,你早就知道異形人的生殖繁衍帶着極大的危險性,你還讓喬語環懷孕,根本就是自尋死路。”
“織田聖,你他X少在這裡興災樂禍。你帶種的就不要興師動衆地派人全國找你的小情人!”
“衛東侯,喬語環懷孕後的生存機率只有百分之五!”
“那又如何,我和環環就要爲這百分之五創造奇蹟!”
“簡直天真幼稚到愚蠢!”
“我愚蠢也總比某些人愚蠢到以爲限制生長,就能逃避死亡的威脅,要實在得多。”
兩個男人竟然這就槓上了,樑安宸聽得直嘆氣,差不多時,才用一句女人的安危,將兩個男人拉回了正題上。
織田聖依然是一副自傲的模樣,“如果你們可以幫我找到可可,我可以把異形人生殖繁衍的所有資料給你們。”
衛東侯冷哼,“你們小鬼子向來擅長佔人便宜還要讓人覺得是個莫大的施恩。織田聖,你這籌碼,還得加!”
織田聖眉心一擰,“除非找到聖骨,否則喬語環必死無疑。”
“聖骨!”
兩個男人異口同聲,神色都沉了下去。
……
珠寶店,貴賓室。
三個黑色大匣子,被一一打開。
黑色的昂貴絲絨上,襯着一套套奢華至極、美麗至極的鑽石珠寶,瞬間閃花了女人的眼眸,驚訝讚歎。
衛東侯看着女人的模樣,好笑又憐惜,說,“這兩套都是奶奶和咱媽的珠寶,一直寄存在這裡。這一套,是我爲你訂的。你看看,除了婚禮要用,這次陸叔的生日宴也不能太草率。到時候陸叔向大家宣佈你和我的婚禮,比起咱們自己去發請帖更有效,可不能丟了份兒。”
“這個,我想想……”
語環很緊張,一時就有些六神無主了,想要讓男人幫拿主義。
可是轉念又想到,這宴會是對自己之前的淑女培訓的一次成果檢驗,她不能凡事都靠男人,男人並非萬能,她必須做好自己的事。
遂努力搜刮着腦海裡,服飾課上老師講敘的宴會着裝要點,琢磨來去,便挑了奶奶那套最爲古樸、華貴穩重的珠寶做爲生日宴上手飾。
一旁,珠寶經理人便忍不住讚語環有眼光,對於出席那種大人物的生日宴,穩重大方的形象更符合宴會主人的身份和地位。
衛東侯也出言讚許,又鼓勵語環挑其他的手飾。
“老婆,你真有眼光。來,除去這三套手飾。我們的婚禮還有幾個流程,你至少要換上七套禮服,還需要些珠寶撐面子,咱們再選一些做搭配。”
本來以爲安排完那三套讓人花眼的珠寶,就沒事兒,哪知衛東侯一點頭,珠寶經理人立即讓工作人員拖着一個個黑絲絨盒子走了進來,立即就把旁邊一米多高的陳列桌子擺滿了。
一時間,整個房間珠光閃耀,照得語環頭眼一陣暈眩。
她站起身時,身子不禁晃了一晃,立即被衛東侯扶住。
“語環,你不舒服麼?要不今天就選到這裡,先回去休息一下,把藥按時吃了。晚點兒讓他們把東西送到咱家來,你再慢慢挑。”衛東侯面露擔憂之色,攬緊了語環的腰身就要走。
“不用啦,我沒事兒。只是這些珠寶太晃眼了……”她不好意思地壓低了聲,“人家長這麼大,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珠寶呢!”
衛東侯瞧着小女人低眉怯眼的小模樣,心下好笑,撫撫她柔嫩的小臉,更忍不住將人疼進骨子裡。
“傻丫頭,以後這種情況還多得很,沒啥了不起的。趕緊適應了,這要到了年底,各種宴會活動可多得很。到時候,咱們還可以跟着爺爺去京城裡吃頓國宴,見識見識。你別不是踏上人民大會堂國宴大廳的波絲大地毯,就給爺震昏過去,那可丟死人了。”
“討厭,人家纔沒那麼慫!呃,咱們真能參加國宴哪?”
女人敲了男人一記,眼中都是好奇的光芒。
夫妻兩一邊打着趣兒,一邊挑着珠寶。很快工作人員還送上了精緻的瓜果點心,飲料酒水,供他們邊挑邊增加能量,這服務真可謂賓致如歸。也不得不讓小女人在心裡嘆息,金錢的力量果然強大啊!
終於挑完了珠寶,語環着實鬆了口氣。
珠寶經理人眉開眼笑地拿着平板電腦,讓衛東侯點貨。語環喝着飲料朝那方一瞄,正好看到商品總價,一堆零圈圈兒登時嚇得她忘了自己的動作。
“語環,你什麼時候學會用鼻子喝果汁了?”
衛東侯簽下了自己的大名買了單後,回頭一看自家老婆呆呆的模樣,不禁失笑。
語環瞬間回神,小心肝兒還在砰砰直跳,心底咋舌,她竟然一下子敗了千萬元,簡直無法置信。
本想聊聊開源節流的話題,衛東侯卻說,“寶貝兒,你過去都在開源節流,已經夠了。現在嫁給老公我,就必須學會鋪張浪費。要知道老公賺錢就是給老婆花的,如果你不好好花、認真花老公我的錢,難道是想讓別的女人來幫着咱花麼?”
他一邊說着,順手就從珠寶盤上拿起已經購買的鑽石項鍊,戴上了女人的脖子,接着拿起耳環,手鐲,一一給女人戴上,十分滿意地欣賞着自己的“傑作”。
語環不好意思地嘟囊,“知道了啦?什麼別的女人,奶奶和媽媽不也有花嘛,又不差我一個。”
衛東侯笑着捏捏了女人的小臉,攬着她腰身,大步往外走,“傻妞兒,你不知道吧?每年我們家女人的珠寶零花錢至少也在五百萬左右,這是美元。這裡還不包括我爺爺和老爸逢年過節,另外給奶奶和媽購送的珠寶翡翠。”
語環只能“啊”的一聲,表示驚訝,就說不出什麼話了。
兩人說笑着,從樓上的貴賓室走下來。
恰時,樓下的人一仰頭,就看到兩人如從畫中走出,男的高大俊美,女的俏麗嫵媚。尤其是小女人身上的那套珠寶,在燈光下閃閃發亮,璀璨奪目,簡直晃花人眼。
這一幕,讓衛雪欣忍無可忍地捏緊了手包,面上卻不得不擠出一抹欣喜的笑容,揚聲就叫了一句“東哥”。
語環沒料到這又冤家路窄了,奇怪怎麼走哪兒都能撞上這個瘟神。
殊不知,衛雪欣其實也是來爲即將到來的這場生日宴,專門來購置珠寶的。他們會選在了同一家珠寶店,也僅是因爲這家店一直都是衛家的御用珠寶商,且衛家自也有股份投資在這裡。
故而,語環也不知道,那帳面上的數值,其實有大部分又流回了衛家自己的腰包兒。
衛東侯看到衛雪欣,立即皺起眉頭,沒有應聲,在距離其五步遠的地方就停了下來。沉聲問高珩怎麼又沒陪着衛雪欣來,衛雪欣剛要回答,又被衛東侯打斷了,還藉着高珩變相地訓了衛雪欣一番。
衛雪欣聽得心裡差點兒吼出來,卻還是咬着脣受下了。
語環敏銳地感覺到對方散發出來的濃烈敵意,身子不自覺地朝後縮了縮,雙手都往腹下帖去。 WWW◆ тTk án◆ ¢ Ο
“你嫂子身子不舒服,我們先回去了。選完了珠寶趕緊回去休息,別在外面瞎晃悠,做人家老婆就要有點兒樣子,別再跟以往的小姑娘似的任性。”
說完,也沒打算讓這對姑嫂搞好關係,攬着語環就往店外去了。
門外,侍者已經將那輛銀色的勞斯萊斯開了出來,華麗的飛天女神像,引得周遭的人都發出讚歎羨慕的聲音。
本來衛東侯向來喜歡開更嬌小拉風的轎車式小跑,今日會開這車出來,一來是要來取用的珠寶極爲貴重,屬於傳家寶,二來也是語環身體不適,房車坐起來更舒服。
兩人坐上車走後,那些羨慕讚歎聲仍然不斷,剛纔衛東侯慷慨爲妻選珠寶的寵溺疼愛,都從工作人員口中傳了出來。
“哎,這個真是小麻雀飛上枝頭當鳳凰了!”
“要是我能遇到這麼個高富帥,就是讓我少活半輩子也願意啊。”
“我聽說這位衛大少之前還被女人在婚禮上拋棄過,你們說那女人是不是腦子進水了,還是被驢子踢過了,竟然會放棄這麼好的男人。簡直是個二貨!”
“得,那何止是個二貨,簡直就是個地地道道的白目蠢蛋嘛!”
店員們跟着笑起來。
經理卻很清楚其中淵源,立即喝令女人們停止八褂。
可這方衛雪欣已經被氣得七竅生煙,回頭就跟珠寶店的總經理告狀,將那幾個喜歡嚼舌根的店員給開掉了。
該死的喬語環,咱們等着瞧!現在讓你得瑟,生日宴上我一定要讓你栽個大跟斗,再無臉待在衛家。
……
生日宴當晚。
“語環,衣服換好了嗎?”
“等等,馬上就好。”
換衣間門上響了兩下,語環將將把裙子拉上豐臀,突然發現裙子似乎小了點兒,穿得很吃力。
心裡奇怪,這裙子幾天前還試穿過,非常合身,怎麼就變小了呢?
低頭瞅着自己的小肚子,看起來還是老樣子,沒長肉,怎麼好像屁股就變大了點兒,穿起來都有點兒廢勁了。
“環環,我接個電話,你穿好了就出來叫我。”
“哦,好,馬上,很快,呃……”
終於套上了,幸好布料帶了點兒彈性,不然還得臨時換,真會急死人哪!
可她一轉身,發現想要拉上而腰的拉鍊,又成了一個新難題。
“怎麼會大了這麼多呢?”
發現自己突然變胖了,語環真想把多出來的肉肉都割掉啊,這幾乎是所有女人拒怕肥胖的心結。
萬不得矣,又怕繃壞了禮服,在宴會前突槌,實在不是一個好兆頭的感覺,想了又想,語環決定還是找男人幫忙。
出來後,她叫了幾聲,男人不在屋裡。她不得不打開房門,又朝外面叫了兩聲。
衛東侯這方又跟樑安宸和織田聖通上話,聽到語環的叫喚,忙回了一聲。
恰時,傭人阿姨上樓看到語環需要幫忙,就出了一手,衛東侯見狀便又回去繼續接着打電話,卻不知語環爲還阿姨的針線盒,在衛家父母的虛掩的房門外,意外聽到了一席話。
“我真不明白爸媽爲什麼那麼喜歡這丫頭,她到底有什麼好。雖說在陸叔的生日宴上宣佈他們的婚禮日期,可那也要看看這丫頭是什麼身份和家世,受不受得起這樣的擡舉吧!”
衛父不置可否,任妻子發泄,無人察覺,這話裡的當事者已經揪然變色。
“老衛,你說我也不是那麼無情心狠的人。可是喬語環的出身也太差了,小孤女咱就不提了,我昨兒個才聽說,東子當初請來的她家裡唯一的親戚那叔叔嬸嬸,竟然拿了東子一大筆聘禮,簡直跟賣女兒似的,真是窮人志短。
其實我最無法接受的就是她私生女的身份,父不詳。今晚陸叔要一宣佈,所有人都知道咱們家討了個這樣的媳婦兒,個人品行就不提了,這家世真是差了雪兒一大截。要人才沒人才,要地位沒地位。她母親早早過逝也就不提了,我真擔心萬一她現在借咱們家出了名,她那個不知道是什麼來歷的親爹萬一找上門來,還不知道要給咱們衛家抹多少黑,丟多少臉。唉……你說咱們東兒怎麼就那麼可憐,攤上這麼個女人?!”
這一席話,就如一道冰冷至極的冰錐,猝不及妨地戳在語環心上。
那麼寒涼,那麼刻薄,那麼讓人無法辯駁,寒意從心上的那一點,瞬間漫延了全身。
她吸一口氣,都在哆嗦,這口氣提到胸口就化成了一塊巨大的石頭,沉甸甸地壓在上面,彷彿一下堵住了所有的出路,太陽穴痛得突突地亂跳。
原來,事實就是,不管她怎麼努力都沒有用,一切早在她出生時就註定了!
語環捂着脣,轉身跑回了房間,砰地一聲用力關上房門。
衛東侯剛結束話題,聽到這邊的響動,立即跟那頭的人說,“織田聖,我可以動用我在西南的人脈關係,幫你找可可。資料你全部交給樑安宸,我信不過你們麒麟。至於找聖骨的事,我知道北靖。歐森在幫你的忙,我不會跟這混蛋合作。這件事,要等到我和我老婆舉行了結婚典禮之後,我才能出發去歐洲。這就是我的決定,你答應也好,不答應也罷。反正,我老婆現在我身邊,可不像某人,連個小娃娃都看不住,還是什麼大名鼎鼎的獵人頭頭,簡直可笑。隨你考慮,我還有要事,先掛了!”
衛東侯穩穩地捏着織田聖的大把柄掛了電話,但臉色依然有幾分凝重。
回頭他以感覺到屋裡小女人似乎有些異恙,遂收斂了心神,回了屋。
咔嚓一聲,門鎖開起關上。
“語環,剛纔出什麼事了?你穿好禮服了?”
衛東侯走向梳妝檯,語環手上的粉刷就落了地,他在她俯身時就撿了起來,送到她手上。
可轉眸一看鏡中人,一張小臉又青又白,眼眶泛紅,雙脣上留有咬痕。
他心頭倏然一沉,轉過她又問了一遍,目光直亮,彷彿能透析人心,可惜他沒有可可的讀心術,只能強壓着心頭的一片慌亂。
“環環,你是不是身體哪裡不舒服?”
最近事兒太多,他都不敢提那些不開心的事,突然覺得自己做丈夫做得很失敗,明明承諾過娶了她就只給她快樂和幸福,哪裡知道,似乎最近她的笑容越來越少,總是擰眉愁苦。
語環搖頭,可是又剋制不住心頭的慌亂和寒意,深吸了幾口氣,一頭扎進男人懷裡,緊緊抱着那寬厚的腰,非常用力,只說是自己太緊張,還有好像是最近吃得太好,怎麼突然長胖了,剛纔差點兒把裙子繃壞了,覺得很丟臉,擔心在宴會上表現不好,會丟他的臉等等……
看起來似乎都是些女人的小情緒,他輕聲哄着,說這些都不要緊。就是現在出去造型店,也能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去參加舞會。
“傻丫頭,你做我衛東侯的老婆,就是你想在會場上唱首五音不全的歌,也由你高興。他們愛說啥說啥,我就喜歡環環你這模樣。乖啊,你要對爺有信心,不要管別人怎麼說,怎麼評價,那都與咱倆無關。環環,沒事兒的……”
他輕聲哄着,心下更打定主意,宴會結束後就帶女人去兩人的新公寓,再安排個得心傭人過去幫忙,也許離開這個大宅,她的壓力會減少一些。
男人溫柔深情的勸慰,終於讓語環感覺到一絲暖意,她窩在他胸口良久,才笑着說沒事兒,臉色也恢復了少許,可是明顯沒有初時那麼抖擻精神了。
他捧着她的臉,左看右看,用力吻了口,說,“環環,怎麼爺左看右看,也沒覺得你有長胖。你們女人哪,就是杞人憂天,就是再瘦都覺得自己胖。哎,我可聽樑阿姨說,女人要孕育寶寶,還是胖點兒好,這樣生的時候不媽媽身體恢復好,不遭罪。竟然爲了這點兒小事兒哭鼻子,你呀,怎麼越來越嬌氣了。
哦,好好好,嬌氣好,嬌氣也是爺寵出來的。行了,別鬱悶了,時間快到了,咱戴上這玉蘭花趕緊出門吧!哎,老婆,你打扮得這麼漂亮,爺真捨不得帶你出門兒……”
在男人又哄又騙又打趣兒的呵護裡,語環迅速畫好了妝,挽好長髮簪上衛太后那套珠寶裡的一朵十分精美的寶藍色嵌寶白玉鑲邊砝琅玉蘭花,襯着身上同樣一襲玉蘭花長旗袍,真是眸如點漆,眉如新月,脣點彤脂,婷婷玉立,如一朵臨水玉蘭,美得端莊婉約。
“寶貝,你真美。”
男人毫不吝嗇地送上最高的讚美,差點兒又來偷香,被她怕弄花了妝給打掉。
他笑得那麼溫柔體貼,笑得露出八顆雪白的牙,濃濃的劍眉下,兩彎眼眸又亮又直地凝着她,就像兩枚黑色的新月,俊帥瀟灑的氣質,讓人心砰砰直跳。那些寒冷,委屈,刻薄,似乎都被這笑容裡的暖意給打散掉。
她心裡輕輕一嘆,爲了這樣的他,其實受再多的委屈也是值得的。
就算他們都不懂,有你懂我就夠了。
“老公,我們出發吧!”
“哦,你的樂器都帶上的吧?”
“你忘了,你早就把排簫放車上了呀!”
“哦,對,是我親自放的。”
“嘻,老公,你是不是也很緊張呢,明明自己親自做的事兒都忘了。”
“呃,寶貝,這樣拆老公的臺就不可愛了。”
她嘻嘻笑着,彷彿又恢復到兩人相處的最佳狀態,挨進他懷裡,仰着小臉說,“老公,謝謝你,我愛你。”
他有些奇怪她突如其來的真情告白,忍不住捻着那小下巴,蜻蜓點水地一吻,迴應“我也愛你”。
兩人相視一笑,更多的濃情蜜意在眸底流轉回蕩,心心相映。
……
陸部長的生日宴沒有大肆鋪張,這不僅是當前的政策影響,陸部長本人也不喜歡講排場,其爲人和風骨都十分低調。本來以他的身份,以及跟京城幾大權利世家的良好關係,這樣的大壽,且又是在退位前的最後一次,必不可馬虎。不過陸部長本人仍是堅持回家鄉跟兒孫們團聚一下,清閒個幾日罷了。
即使如此低調,生日宴都在陸家自己的別墅裡舉行,到場的賓客,以及未能到場的人送來的賀禮和慰問,都來自全國最頂極的權貴。
在路上時,語環就發現臨近陸宅時的一些交通要道口,都出現了身着閃光背心的交警,守立在路旁維持秩序,或爲外地來賓客們指路。
他們一路上都停駐了好半晌。
司機說,“這回給陸老賀壽的人可真不少啊!比起上回給楊老太爺的還多得多呢!”
衛東侯哧笑一聲,“得,老劉你怎麼能把楊老太爺跟陸爺爺比,那簡直就是拿航空母艦跟老柴油拖拉機相題並論,拿飛機跟馬賽跑,一比一個秒殺!”
語環擰了男人一下,“有你這麼說人家楊爺爺的嘛!”
衛東侯故意挑挑眉,“老婆,我就是打個比方。楊湛的爺爺頂多不過一介紅頂商人,跟上頭的關係好。可再好也頂不過陸爺爺是跟着第一家族從開國一直走到現在,而且,解放前陸家的那位外交部長,當年爲了促成東西統一戰線,犧牲了。不然,第一家族也不會出了那位開國大主席,我聽我爺爺說,那位陸家的外交部長跟那位主席的關係非常好,跟親哥們一樣。立國後,這位主席每年都要親自去爲之上墳,陸家和姜家,一直都是關係最好最親密的家族。從某種角度來說,陸家就相當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在丞相。”
“環環,你說這地方的一個小商人,能跟擁有定邦立國的大功臣丞相大人比嘛!”
衛東侯捏捏聽得發呆的小女人的臉蛋,口氣十足打趣兒。
語環心裡對陸家的形象更清楚了幾分,但心裡也對這講求權利地位、家世傳承的世界,感覺到陌生和疏離,還有一股說不出的沉沉的無力感。
她轉頭看着窗外,一輛輛行過的豪華轎車,不少車都還是外地牌照,除了西南三省,似乎還有很多更遠省份的人跑來。
終於看到楊家那掩映在一片茂密的香樟樹內的紅瓦小洋樓時,突然聽到從天空中傳來“突突突”的直升機聲。
語環好奇地朝窗外望,“還有坐飛機來賀壽的?”
衛東侯笑笑,一邊揉着女人柔軟的小手,一邊進行豪門夜宴常識普及,“賀壽的倒是不假。不過,就算坐飛機來,也不一定能進得了陸家的大門兒。今晚,陸爺爺只邀請了蓉城本地乃至全國不超過一百個家庭的重要成員,不超過三百人前往賀壽。”
語環更驚訝了,“呀,可我們在來的路上看到那麼多人,可不只五百,少說也有上千人,能坐上百來桌了。那這些人,陸家怎麼安排呢?周邊好像沒有酒店的樣子……”
這話沒完就被男人敲了個腦門兒,“傻瓜,你當外交部長是開酒店的?這些人,能到陸家大宅的門外,託門衛送上一份賀禮,那就算給面子了。送完禮,就必須得打道回府。有的稍有點兒面子的,興許還能得陸家出來一兩個人,照個面,但要想見陸爺爺,絕無可能了。更甚的還有,送禮這門衛都不會收的,能對着宅子拜上一拜,運氣好的認識個把能進大宅的人託帶上幾句賀詞,那也是要看運氣的。當然,這些人還算好的了!”
“啊,千里迢迢跑來,就只能讓人託帶一句賀辭?!這還叫好的呀,哼,你別又唬弄我不懂。回頭我問小汐去,她都有資格參加這宴會,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
“老婆,你寧願相信外人也不相信你老公我?”
“啊,那個,我也不是這意思啦!”
“你知道陸爺爺明年就要退位了,好多人上趕着來巴結這最後一場大宴,爲能見上陸爺爺一面,有的人就是傾家蕩產也願意。可惜,多數人連進川省的機會都沒有,恐怕現在蓉城高速上還擋着一大批來賀壽的人。”
“啊,這也太那個……”
“行了,再不閉上你的小嘴兒,爺就讓你回頭再上一遍口紅。走了,別人家的事兒與咱無關。環環,你只要記住,你現在是我衛東侯的老婆,我和衛家的所有榮耀,也都是屬於你的。微笑!”
車門一開,衛東侯牽着語環的手下車,立即晃來一片閃光燈影,咔嚓咔嚓的快門聲響個不停。
語環有些不適應地舉手相擋,就被衛東侯護進懷裡,大步往裡走了十幾步,周圍的嘈雜聲很快就被徹底隔除在另一個世界似的。
語環回頭一看,大門後各種燈光閃耀,但與這高門深牆後的世界已然無關。
前方古老的紅磚小洋樓裡,傳來隱隱約約的音樂聲,都是上個世紀時最流傳的紅歌和小調,看看跟他們一起進門來的人,多數都是年齡頗大的老者,且一家三代共同赴宴的幾乎難尋一家。
一路行來,幾乎所有的人都會向衛老太爺和衛太后點頭示意,恭敬問好。
只是這簡單的一個問候,就能窺見這些貴族權勢家族們的明顯分野。
直到進入宴會大廳,齊聚一堂,縱觀橫望,倒真的是小輩子的人來得極少,可謂聊寥寥無幾,多數都是中老年人士。故而,這些有資格到場的青年男女,那藏在眼角眉梢的得意,不用刻意,已是顯而易見了。
語環被衛東侯護着,跟着衛家兩佬認識了一不少人,舉凡多數都是西南地區的一級大員,突然撞見一兩張經常在電視新聞裡熟見的臉,讓語環的小心肝亂跳了好半晌,才終於適應自己也成了名流圈子裡的一員。
這感覺,跟上課時老師講敘,自己親臨其境,與大人物們交手相握,交流談話,可是大大的不同。
好在衛東侯一路相護,讓語環很快適應了當前的情況,在碰到了她熟悉的好友們,語環便踏出了衛東侯的保護圈兒。
“語環,”衛東侯瞄了眼直朝他們招手的秦汐,濃眉一沉,柔聲道,“你跟着秦家的小魔女,沒人敢欺負你。不過,她這人腦子不清楚就犯諢惹事兒,你別傻得跟着她胡鬧!”
秦汐一聽就衝了上來,語環急忙乖乖說“知道了”,將男人推走了。
不過這兩個夙世冤家的眼光,在空中迅速廝殺了一番,才各自收手。
衛東侯回頭就碰到楊湛,楊穎沒能來,楊家也只有兩個受邀名額,楊老爺子正向衛老太爺拱手拜禮。
男人這方很快就有了自己的圈子,女人們也尋到了自己的組織。
“可愛,你也來了。你的傷沒事兒吧?你父母沒有責怪你吧?你弟弟也來了?向大師沒來嗎?”
語環沒想到向家也受到了邀請,在她的印象裡,向家只是一介商人世家,居然也能受邀,可見其地位也非同小可了。
她拉着向可愛一串疑問,向可愛瞧着她着急的模樣就笑了,直說父母已經來了,不過正在後面跟楊老爺子說話。
語環更驚訝,秦汐戳了她一下,解釋說,“傻丫頭,這一圈兒人裡,除了你們衛家,就屬向家最有身份。可愛,你給你環環姐解釋一下。”
向可愛不以爲意地說,“我爺爺是姜嘯鶴,陸爺爺跟爺爺是至交好友。我爺爺這次不能來親自賀壽,我小叔現在也正忙着在京城跟一羣屠夫鬥呢,都沒空。所以,我和爸爸媽媽還有哥哥,就代表他們來給陸爺爺賀壽了。”
這一席話,可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
向可愛說得清描淡寫,這小手上還拿着一塊無糖蛋糕,楊家大廚師專門爲她製作的,吃得津津有味兒,直吮小手指兒。
語環聽得小嘴微張,半天沒緩過神兒來,被秦汐給拍了一巴掌,才啊地回醒轉過來。
看着向可愛的眼神兒像見了外星人,“可,可愛,你,你竟然是,是,公主殿下啊!”
向可愛皺了皺可愛的小鼻子,“環環姐,你別大驚小怪的了,我爺爺已經退位了。我小叔現在坐着那位置也不怎麼舒服,我還勸他乾脆跟我們乏爲庶民,更逍遙自在呢!”
語環覺得自己有些消化無能,不過被向可愛這樣一震,再看其他那些自以爲是的千金小姐公子少爺們,全都變得跟大胡蘿蔔一樣,沒什麼了不得的了。
就像之前衛東侯寬慰她的,大隱隱於世,真正有大本事的人其實都喜歡低調行事,只有底氣不足的人才喜歡在人前顯擺。如向可愛這般,初遇時親切可愛,表明身份時無一絲矜傲之氣,相處以來推心置腹,家世暴露時也是落落大方。語環深深覺得,能認識這樣的好朋友,三生有幸,不虛此行。
“姑娘們,爲了今天咱們再次勝利大會師,姐姐我特別給你們準備了一個小禮物。來來來,見者有份兒,早到早得啊!楊穎和雷小古的我已經讓快遞公司送過去了,快拆了我教你們玩兒。”
秦汐立馬就扔出兩個包裝精美的小方盒子,都只有女孩手掌那麼大,包得粉粉嫩嫩,嬌嬌小小,讓兩個女孩立即眼放晶光,好奇不矣。
“呀!谷歌眼鏡麼了這是?”
“得,谷眼鏡那算啥,姐的這東西可比他們那高級多了。他們都是剽竊本姑娘的原創,哼!聽好啊,只要戴上這東西,你們用力一眨眼兒,就能把看到的或沒看到的東西拍下來,可同步傳到手機裡,或者你在家中的電腦,或直接傳上網。”
“哇,秦姐姐,你真的好棒哦!比我小五叔(帝尚五少曾帥,超級黑客)還強耶。”
“那當然啦!曾大叔他現在已經是家庭婦男,一門心思撲在了老婆兒女身上。話說這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爬在沙灘上。我們這些後浪也該讓前浪好好休息一下了是吧?”
向可愛和語環同時被秦汐的大言不慚給逗得咯咯直笑,玩起了秦汐的小實驗品。卻不知道,他們稀裡糊塗地成了秦大小姐的實驗小白鼠。秦汐這一出手,就溜了,說還有幾個朋友要送的。
“這個鍵是幹什麼的?”語環一按下時,掛在右耳朵上的單鏡片眼鏡畫面一閃,再看出去,距離最近的一位走過的公主裙小姐的小內內清晰在前,竟然是“透視功能”?!
嚇得她“啊”地一聲,急忙將眼鏡摘下,小臉紅得快滴血,回頭就要找秦汐算帳。
不料一道人影剛好從旁邊經過,她急忙收回腳步,因爲一眼撞見的就是對方高高隆起的大肚皮。
頭頂立即飄來對方略帶嘲諷卻故做溫柔的聲音,“喬語環,沒想到你還有臉出席這樣的壽宴,真是可喜可賀!”
語環一擡頭,就迎上了衛雪欣描繪得無比精緻的妝容,那微眯的美眸中都是毫不掩飾的輕蔑和嘲諷。
不是說楊家的名額只有兩個麼,衛雪欣是託了什麼關係來,竟然還有高珩。
真是冤家路窄啊!
看過《七日》的親們應該更清楚陸部長的重要地位啦!沒看過的親也不用糾結,總之記着陸部長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家族出身就行了。秋的所有現言,用的是一個架空的背景,有一些聯繫,但不會影響閱讀。大家可以當獨立故事看,若有興趣可以去看其他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