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二次屍檢,劉法醫發現紀宇骨質上的軟組織斷面參差不齊,斷面上不僅有波浪形的痕跡,還有類似於被某類野獸啃咬過的痕跡。
現場勘察無果,痕跡檢驗更是沒有任何突破口。局裡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劉法醫的屍檢報告上,餘隊心裡也是急迫不已。
與此同時,劉法醫注意到紀宇的指甲被修剪得很整齊,由此起了疑心。一番檢驗之後,他在紀宇的手指指甲縫裡發現了某細小的塊狀顆粒,經過檢驗,竟發現那是豬的皮膚組織。
劉法醫從他的脖頸斷面切取了一小塊肉作爲病理切片。檢驗之後,他發現紀宇的脖頸斷面上有豬的唾液細胞,這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究竟是怎樣的豬能咬斷人的脖子,不用說都知道那是野豬無疑。
紀宇的屍體是在郊區被發現的,案發現場周圍的確是人煙稀少、羣山連綿,這樣一來,紀宇的案子定然和那頭豬脫不了干係。
最終,劉法醫得出結論:紀宇的頭顱被野豬啃咬了去,事後,他的屍體被路過之人看到。那人用鋸一類的工具將死者的脖頸斷面切割整齊,又替死者修剪了指甲,取走了死者隨身攜帶的手機和錢包。
如果說這是一場意外,那紀宇根本就沒有理由一個人去那麼偏僻的地方,這是案子的其中一個疑點。在沒有車的情況下,就算是搭公交車去,坐到離案發現場最近的地方,也要走上八里路才能到達案發現場的那個垃圾堆。
第二個疑點是,如果說這是一起謀財害命的案子,那兇手修整死者的脖頸斷面,又替死者修剪指甲,這一系列的怪異行爲究竟指向什麼?
會議廳內,剛聽完劉法醫的陳述,餘隊一把將手中的文件夾摔在桌子上,雙眼冒光,驚呼一聲。
“你們說,兇手有沒有可能是出租車司機一類的人。紀宇本不是去郊區,但是中途被司機用某種方法給制服了,類似用藥迷倒或者槍管威脅。”
說完,他望了一圈周圍的人,似乎是想得到大家的認可。
奈何,餘隊旁邊的一個濃眉大眼的小夥子搖了搖頭:“頭兒,紀宇這個人我們都知道,平日裡謹小慎微,又怎麼會被一個司機被騙了去。如果說出租車有問題,那他應該是一上車就發現了,並且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逃脫的辦法,並且會想方設法與我們取得聯絡。”
“是啊頭兒,一切都平靜的太過自然了,就好像他這個人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另一個小夥子抓了抓頭髮,望着餘隊插嘴道。
反駁餘隊觀點的那個人叫唐生,插嘴接話的人叫胡俊,兩人皆是餘隊手下的刑警,長得牛高馬大,渾身肌肉,跟了餘隊幹了也有兩三年。
餘隊打算先帶一批人再次勘察案發現場,先走訪許小芳住所周圍的居民,再開車駕往郊外,去兇手拋屍的作案場所,看看是否能找到紀宇的頭顱。
許小芳的鄰居案發當晚並不在公寓,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左右權衡之下,餘隊原本的計劃被打破,只得匆匆帶着手下趕往藍銳集團,深入調查這起已經引起較大社會輿論的案子。
羣衆的眼睛是雪亮的,案子遲遲不破,雙案齊發,所有事情都像一塊巨大而又讓人無法躲避的石頭,直直地砸在餘隊的心上,逼迫得他心如亂麻,思緒如一團亂沙。
出示完警官證件,保安直勾勾地盯着他們,將他們四人放進去的同時,還不忘給公司的大公子打了個電話。
“他們過來幹嘛?”
摁滅了手中的菸頭,那男人將面前的一團煙霧吹散,臉上掛着一絲蔑視與不屑。
此人正是藍銳集團的大公子,藍方。
經常出入夜總會與那些小鳥依人的歌姬舉杯暢飲之時,沉迷於煙花之地的他,年紀輕輕,就已經雙臉發紅,皮膚暗沉,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可以說是和吸了會很嗨之後的那種人沒什麼區別。
保安舉着手機,說話有些緊張。“我,我不知道,只是大公子你注意點,待、待會警察要是來了,你記得提前把‘那些東西’藏好。”
“要你管這麼多屁事,”藍方冷哼一聲,將手機拿到嘴前,提高音量道:“來啊,老子難道還怕他們不成?就算是玉皇大帝來了,沒有老子的允許,誰敢動老子的東西?”
藍方說話有些神經兮兮的,一點都不顧及個人形象,整個人搖搖晃晃,臉上還掛着讓人難以言喻的笑。很顯然,他沒多久前才吸完那種用了會很嗨的東西。
藍銳集團的老總就叫藍銳,藍銳白酒有限公司是藍銳年少時,單憑自己的雙手,一步一步打拼過來的,如今纔有了這般輝煌矚目的成就。
以自己的名字給公司命名,一方面,藍銳也是對自己有足夠的信心,他希望自己的名字衆人皆知。另一方面,他希望以此來激勵下一代的人。
藍銳有三個孩子,大的叫藍方,老二是個女兒,叫藍圓。最小的是個兒子,當年才二十歲,還在上大學,叫藍裡。
他們三個人的名字,皆取自於某著名歌手的一張專輯裡的歌,名爲《方圓幾裡》。
藍銳和他的夫人——趙心洱,兩人在一場朋友的生日KTV聚會上,因爲這首歌而相識。
歌詞裡的一句“愛不愛都可以,我怎樣都依你”,讓兩個不曾認識的人,兩顆不曾靠近的心,因爲彼此而跳動,從此便有了愛情的結晶:藍方、藍圓、藍裡。
在藍銳最艱難最痛苦的那段日子裡,趙心洱不離不棄,默默付出,做一個善良體貼的賢內助,從未抱怨過什麼,這纔有瞭如今的藍銳集團。
曾經有過那麼一句話:一個人想變強大的最好方法,就是擁有一個想要保護的人。
夫妻倆兢兢業業,忍受了許多常人無法忍受的屈辱和打擊,這才一步步爬起。但是人世無常,世事難料。兩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大兒子藍方,竟然會揹着他們,偷偷用那種吸了會很嗨的東西。
而這一切,正是餘隊帶人闖入藍方辦公室,劉法醫發現了異常後,衆人這才把藍方從公司給帶走。
得知自己大兒子吸那種很嗨的東西,趙心洱抱着藍銳痛哭,夫妻倆恨鐵不成鋼,只得趕緊去找律師,想辦法趕緊把兒子救出來。
好好的一起刑事案件,非非變成了一場緝毒案,餘隊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也不知是該說劉法醫管的寬了,還是說自己辦案效率根本不夠高,手上的案子這才遲遲沒有結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