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那人與餘曉施眉目之間有幾分相似,滿臉醉意,我一個箭步衝上去,便奪走了他手中的酒瓶。
那人似乎是沒想到我會這麼失禮,手中的酒瓶沒抓穩,酒水撒了一地。
“你,你幹嘛啊!”
男人臉上紅撲撲的,搖搖晃晃站起身,剛想奪過我手裡的酒瓶,卻被上前而來的薄礪辰一把攔住。
我和走上前來的莫致朗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即,他過去扶着喝醉酒的男人,卻被那人給一把推開。
“我說了,特麼別管老子!”
男人看了看我身旁的莫致朗和薄礪辰,又瞥了我一眼,滿臉不屑。
見我沒有要給他酒瓶的意思,他搖搖晃晃又走向沙發的角落,居然又掏出一瓶還沒開過的啤酒,自顧自地拿起茶几上的啓瓶器。
“吧——”
一聲清脆的開瓶聲,使得我們齊齊皺眉。
不用說,他肯定就是餘曉施的父親餘隊了。餘曉施的死一定給他帶來了沉痛的打擊,他纔會如此自暴自棄。
“餘隊!”
我鼓起勇氣朝他吼了一句,接着道:“你這樣有意思嗎?兇手現在逍遙法外,你卻想喝酒喝進醫院?”
莫致朗似乎都被我突如其來的吼叫聲給嚇了一跳,淡淡走遠幾步,站在旁邊,饒有興致地看着我。
薄礪辰沒有發聲,只是悠哉悠哉地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
男人頭髮花白,面容枯黃,此刻似是被我罵醒了,重重地將酒瓶“哐當”一聲立在桌面,竟然雙手捂住眼,一屁股坐在身後的沙發上痛哭流涕起來。
“我可真是個廢物,我不配當曉施的父親,都怪我,都怪我,嗚嗚——”
餘隊哽咽着將這串話說出口的時候,我的心裡很不是滋味。
莫致朗立馬從桌子上抽了兩張紙,遞在餘隊的面前,餘隊說了聲“謝謝”,便雙手顫抖地接過他遞來的紙。
我們坐在一旁,我望着餘隊,我知道他一定是聽到這個噩耗,心裡承受了莫大的打擊,可是我卻不知道怎麼開口安慰他。
見這麼一個大男人在我面前哭的這般傷心,我有些手無足措,心想是不是我剛剛的話太過分了。
莫致朗在我身邊,壓低聲音給我來了這麼一句。
“還是你有辦法,我剛剛過來的時候,差點被他趕出來。”
我示意他小聲點,湊到他耳邊,低聲道:“你動作也太快了吧,我們可纔到。”
剛說完,我扭過頭去,視線便對上坐在對面的薄礪辰的一抹意味不明的目光。
餘隊見我們都沒有主動和他說話,便開口朝着我道:“謝謝你,小姑娘。”
我擺了擺手,也不想在這耽擱時間,便迴歸正經。
“餘隊,你不覺得,曉施遇害,兇手可能是衝着你來的嗎?”
今日去警局的時候,我在想,餘曉施也不過只是個剛畢業的高中生,在學校雖然有些張揚跋扈,但是據我所知,她根本沒有接觸過什麼社會人士,不可能會得罪什麼殺人犯。
警局排查她生前的社會關係,肯定沒有發現什麼與她有關的線索,不然劉法醫也不會只找我一個人。
說到這裡,餘隊似乎是更爲痛苦,臉皺成了一張苦瓜狀,一邊流着淚,一邊嘴裡喃喃着。
“我現在是個四十歲的糟老頭子,前不久,我的愛人突發疾病離我而去,現在唯一的女兒也沒了,你叫我怎麼活,怎麼活?”
他望着我,眼眶裡全是淚,老淚縱橫。我和莫致朗都看呆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很難想象,曾經在警隊裡威武無比的刑警隊隊長,如今竟成了這副模樣。
這究竟是命運造化弄人,還是有人背地裡在操縱一盤大到可怖至極的棋?
薄礪辰坐在一邊淡淡望着,臉上依舊是沒什麼表情。
只是見他的樣子,他似乎是在想什麼東西,沒有專注聽餘隊說話。
見我們都沒說話,餘隊又道:“我在警局呆了十年,調去刑警隊的時候,跟了我那個隊長五年,才坐上了刑警隊隊長的位置。如今我已經不是局裡的人了,我還能有什麼辦法?”
說罷,他雙手抱頭,又開始痛哭起來。
我知道他需要時間去接受這個慘痛的現實,哭出來也總比憋在心裡好。見他悲痛欲絕的樣子,我一度差點也跟着哭出來,但我忍住了。
因爲我知道,我如果也哭,他便會觸景生情,哭的更傷心,所以我們都應該堅強。
等他哭的差不多的時候,趁他擦鼻涕之際,我朝着他問:“餘隊,你還記得五年前,有什麼重大的刑事案件嗎?”
其實我想問的是劉法醫助理的那件案子,但是我沒有這麼說出口,因爲我想等他自己說出來。
餘隊望了望我們,誰知道薄礪辰居然接着我的話問道:“您還記得五年前,有沒有未破獲兇手的案子?”
這是什麼意思?
我不明所以地望了望薄礪辰,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餘隊靠在沙發上,吸了吸通紅的鼻子,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片刻,他又道:“已經過去太久了,我怕是想不起來了。”
就在這時,莫致朗急匆匆地回答他道:“您再想一想,說不定能想起些什麼?”
見他們都這麼積極問話,我心想,也許光憑我一己之力,的確是很難找到什麼線索的。
人這一路走來,一個人,的確是很難啊。
見餘隊還在想,也許是他喝了太多酒,昏昏沉沉的,所以還需要些時間,我們便趁機將他客廳上的酒瓶收拾了一番,隨即打包好垃圾,裝在了幾個塑料袋裡。
再坐在沙發上之時,餘隊已經好了很多,看來已經清醒了些。
他嘴裡朝我們道着“謝謝”,隨即雙眼發光,神色激動地盯着眼前的茶几,顯然是想起了什麼。
“五年前,劉法醫助理的那起案子,到現在還沒有抓到兇手吧。”
他的語氣似是肯定,又似是疑問。
我們朝他點點頭,他道:“當年負責這起案子的是我,局裡限時破案,我未能完成,這一切都怪我,是我沒用。”
餘隊垂下頭,眼裡盡是失落與傷心。
見他終於將這句話說出口,我剛想繼續問下去,他又想起了薄礪辰問他的問題。
“五年前,有一起連環奸.殺案,兇手手法殘忍至極,可是我們還是沒能將他緝拿歸案。當時這件案子,可以說是轟動全國,可是兇手依然沒有找到。畢竟過去這麼多年了,當時的很多技術,都不太完善,所以很多事情,都是不了了之。”餘隊道。
我深吸一口氣,儘量平復住自己的心情。
“那有沒有可能,是這些受害女孩中某一個的追隨者,見警方沒用抓到兇手,便懷恨在心,打算報復警方以獲得關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