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到此並沒有結束,我只是驚呼一聲,呆呆望着莫致朗漆黑的眸子。忽然間的那一刻,我似乎什麼都知道了。
一開始,我以爲是鄭和將方漪困在地下室,鄭蓮發現了,所以才故意出現在我面前,想讓我將那個她口中的“姐姐”救出來。
後來,在鄭和對那隻被砍的手似乎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我以爲是有人唆使鄭蓮這麼做的。因爲她在我面前“賣可憐”,不想讓我們抓走她父親,可是又留記號讓我們跟過去,這二者相互形成悖論。
可是,雖然鄭和的家中並沒有摔打過的痕跡,我當時是推測鄭和是在地下室施行的家暴。我以爲是因爲鄭蓮砍了方漪的手,鄭和一怒之下打的她,可是事情現在看起來並不是這樣。
有沒有這麼一種可能,被困在鄭和家的女孩,也就是方漪,既不是鄭和囚禁起來的,也不是鄭蓮砍的她的手。
而是說,這其中存在別的人,將鄭和的家作爲臨時的收容所,對方漪做出那種暴行,逼迫着他們瞞住此事,他們不得已才使出這種方法吸引我們過去,並且將“背書俠”這個組織一網打盡?
“小蟲?”莫致朗伸出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我這才醒悟過來。
我歪着頭看了他一眼,忽然張着嘴巴,無意間吐出這麼一句話:“致朗,你相不相信,這個世界上,存在四種類別的人?”
“嗯?說來聽聽?”莫致朗笑的甚至好看,似是對我說的東西頗感興趣。
我嘴巴一張一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說什麼東西。直到我那一團亂麻的腦子忽而得到片刻的清醒,我這纔將自己的思緒整理乾淨。
“天使,惡魔,神,和上帝。”
我一字一字將這句話吐露出來,忽而間感覺自己像是得到了片刻的釋然,竟然吐了一口氣。
莫致朗看起來有些不解,我又接着道:“在這場似是‘謀殺遊戲’的棋盤裡,並不是天才的我就像天使一般,總想着拯救些什麼,內心總是慈悲,卻總是有心無力。”
“而像薄礪辰和劉法醫,紀宇和你,還要齊恩徳,都是天才般的存在,我覺得你們就是神。”
莫致朗笑了笑:“別這麼說,我們做的都不及你的萬分之一。”
我搖了搖頭,恰恰相反,我能做這麼多,都是因爲有他們的幫助。沒有他們一次次的救助,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多少次,都是他們把我從死神手裡拉回來的。
“像背書俠,以及玫瑰殺手這樣的人,就是惡魔,毋庸置疑。”我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視線忽然望向窗外。
窗外陽光明媚,我這才發現自己折騰了一天,肚子早已經餓的咕咕叫了。我打開窗戶,車子恰好路過一家做麻辣香鍋的店,一陣辛辣而又麻麻的氣味飄入我的鼻腔,我頓時覺得飢腸轆轆。
莫致朗笑了笑,似是察覺到我刻意嗅了嗅剛剛的香味,忽然拍了拍司機的椅子,嘴角還掛着笑意:“去剛剛那家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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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嚥了口口水,也沒說什麼,莫致朗忽然開口問道:“那上帝,又是什麼呢?”
上帝?說到上帝,我覺得這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怪身份。我既不知道上帝究竟是好的還是壞的,但上帝就是什麼都知道。
有時候,上帝對人很殘忍,明明可以讓那人活過來,卻還是要剝奪對方的生命。有時候,上帝對人又很仁慈,明明那人九死一生,卻還是讓那人置之死地而後生。
這場棋局之中,不是雙方的博弈,而是四方的博弈。而我,是這四方之中力量最小、發揮作用也最小的,天使而已。
“上帝,就是我們一直想知道,也無法知道的那個人,或是那類人吧。”我嘆了口氣,雖然我覺得自己說的迷迷糊糊,但我找不到更好的詞語來形容我所用來概括的這個詞。
我之所以覺得還會有上帝,是因爲在我生活的這個世界,彷彿真的存在那麼一類人,什麼都知道。就像我和劉法醫之前說的那樣,那個人步步爲營,設下重重圈套,就算我們察覺到了,也不得不跳進去。
莫致朗輕輕嘆了口氣,忽然伸出手在我腦門上輕輕彈了一下:“先吃點東西吧,別想那麼多了。”
看樣子,他似乎不是很能理解我說的是什麼。我朝他點了點頭,便跟在他身後一起走進那家辛辣味飄香的飯店。
紅塵莫笑,不得不說,這家飯店的名字可真是獨特。店外的裝修華麗,裡面更是富麗堂皇,就像貴族只能來的一樣。我砸吧砸吧嘴,看來這頓飯得花不少錢,剛走進飯店,忽然感到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你能吃辣嗎?”莫致朗掃了一眼菜單,便將手中的菜單遞給我,忽然皺了皺眉。
我笑着說道:“咱們沙林人不是最能吃辣的嘛!”
見那司機也跟着我們走進來,我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一同坐下來吃飯。誰知道,那司機一副難爲情的樣子,我便有些不解。
見此,莫致朗朝他招了招手,那司機便轉身欲走。隨即,莫致朗轉過頭望着我說道:“沒事,他自己吃,我請。”
我搖了搖頭,站起身就跑過去拉住那司機的衣袖,這怎麼好意思,讓人家司機一個人吃。再說了,人多點的菜也多,我還可以這個吃一點,那個吃一點,我總不能讓莫致朗看出來我能吃的很。
“一起吧,這頓我請。”我示意那司機坐下,誰知道他還是靦腆地很,難爲情地看了看莫致朗,似乎是在徵得他的同意。
莫致朗沒有說話,似乎是默許了。我看了眼那司機,司機似乎也是被我的熱情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嘴巴一張一合,說出的話卻讓我尷尬的很。
“可......可是,這家店是莫家的......”
莫......莫家的?我愣了愣,莫致朗這才笑着說道:“不用錢,隨便吃,我家的。”
這麼巧?我張望了一下四周,這才發現好些女服務員都望向我們這邊,難怪我剛剛進來的時候就覺得氣氛不對。看樣子,莫致朗還是這裡的小少爺,好些女服務員的視線都沒有從他的身上移開過。
而她們看我的眼神,簡直恐怖的很。一開始,我還以爲我是得罪了誰,現在我發現,我不是得罪了誰,而是我不該和莫致朗單獨出現在這裡。
回家的路上,莫致朗忽然問了我一句:“小蟲,你有沒有覺得,劉法醫很奇怪?”
我有些訝異,難道莫致朗看出了什麼?我也是剛剛從蔡浩那裡得知劉法醫應該才比我大四五歲,可我在劉法醫身邊呆了這麼久都沒看出來,莫致朗不應該看得出來。
這時,莫致朗忽然朝我擺了擺手,似是想解釋什麼。“你別誤會,我不是想挑撥你們兩人的關係,我只是覺得,他沒有表面上這麼簡單。”
我不知道該怎麼接他的話,畢竟劉法醫的確不簡單,但他究竟還有多不簡單,這是我還不知道的。只不過,白骨的事情,我還是想去問問他。
想罷,我朝莫致朗點了點頭,順帶轉移話題:“我想今晚約他在獸形見個面,順便問問他關於白骨的事情。”
莫致朗撅着嘴巴,似是有些不開心:“你說你們倆總是孤男寡女呆在一起,劉法醫也是神仙長相,雖然他也都三十歲了,但我還是真怕有一天你會喜歡上他。”
我“噗嗤”一聲笑出來,真是被他給逗樂了:“他是神仙顏值,但我是土匪長相。況且我又不是以貌取人的人,這世上有很多比長相更重要的東西。”
說完這句話,我就覺得自己簡直是睜眼在說瞎話。當初我喜歡薄礪辰,就是因爲他長得好看,不僅如此,他還越長越好看。
我明明就是個膚淺的傢伙,還能睜着眼睛把話說得這麼好聽,我真佩服我自己。
聽完我說的話,莫致朗忽然垂下頭去,似是將我說的話給聽進去了,還深思許久。我深吸一口氣,只得故意將臉轉向窗外,裝作看景色的樣子。
沒過多久,我就到家了。見莫致朗的車子漸行漸遠,我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忽而發現,我還有明天和後天兩天的時間呆在沙林,後天,我就要去日苯了。
在此之前,我還要見好幾個人。鄭蓮,方漪,還有鄭和,以及,那些我應該去面對的人。我想,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想也沒多想,我便給劉法醫撥了個電話過去。等了很久,那邊都沒有人接聽,他應該是在忙什麼。我剛準備掛,誰知道那邊居然就接通了。
“小蟲?”清冷的聲音,還帶着些意外,嗓音淡淡的,和薄礪辰的那般毫無情緒跳動的聲音不同,是劉法醫在說話。
我深呼一口氣,想着他這麼忙,不應該在他下班的時候還去打攪他的個人休息時間,便想打消剛剛問他有關白骨那件事的念頭。
還是隨便打個招呼就掛了吧,我垂下眼眸,剛想故意寒暄幾句,誰知道他說:“今天晚上,獸形,我知道你要問我什麼。”
我......劉法醫可真是神了,對於一個明明參與其中卻又置身之外的我來說,知道的越多,才能得到更多有利的消息。但其實有些時候,知道的越多,也就越危險,不過我已經沒在怕什麼的了。
我“嗯”了一聲,便掛斷了電話。是時候做個了斷了,關於鄭蓮家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