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我猜中了劉法醫的心思。他一定是覺得自己第一次去案發現場的時候忽略掉了什麼東西,但是看他的樣子,並不想帶上我,如此說來我還要費一番口舌。
見我啓脣欲說些什麼,劉法醫伸出手打斷了我的話。“說實話,平丘村的那三起案子尚未真正解決,現在又與陳漫的這起案子牽扯上關係,這其中的關聯,我不想你再牽扯進來。”
我搖了搖頭,望着劉法醫,眼神和語氣都十分堅決。
“劉法醫,我相信有一點,你和我都發現了。”我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劉法醫微微震了震。難道,他又猜到我要說什麼了?
我望了眼莫致朗,心想他也不是外人,便朝劉法醫說到:“之前我和薄礪辰都懷疑施嵐山是自殺的,但是現在看來不是這樣。有一點很清晰的就是,無論是施嵐山,還是陳漫,都有可能是兇手刻意僞裝出來的自殺,且想牽連於我。”
劉法醫看了看我,似是明知故問地說道:“你想說什麼?”
我對上他的目光,輕輕咳了兩聲,鄭重說道:“還記得五年前,紀宇的那起案子嗎?兇手刻意僞裝成是野豬殺人,可我們都知道這太荒唐了。我想說,也許,殺害紀宇的那個人,回來了!”
我越說越激動,因爲我從劉法醫的眼神中看出一絲憤然和怒意。果然,紀宇是劉法醫的軟肋,只要一提起他,劉法醫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但是,爲什麼劉法醫不讓我摻和進去?難道我逃避,事情就能得到解決嗎?一時之間,時間彷彿開始倒流,好像一切都回到了那天的早上。
陽光明媚,車水馬龍,清新自然,一切都是那麼的祥和而愜意。直到,兩個警察敲響我家房門。好像從那一刻開始,這場荒誕的鬧劇就開始了。
如果說,殺害紀宇的那個人回來了,五年前的那個玫瑰殺手也回來了,而金川也是蓄謀已久,五年後的現在纔開始復仇。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嗎?
他們,究竟是同一個人,還是真的只是巧合而已?我搖了搖頭,太多的巧合,就只能是刻意而已,這句話我是時常記得的。
“你以爲我不讓你參與進來只是因爲擔心你而已嗎?你還記不記得平丘村的那七具屍體?平丘村這個地方,沒你想的那麼簡單。背後牽連的,可能是一個拐賣兒童婦女的組織。方漪和鄭蓮,也許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我張了張口,有些訝異。劉法醫這話,看來是想端了人家拐賣婦女兒童組織的老窩啊。如果這麼說的話,案子的確是複雜上許多。
我平日裡最厭惡這些拐賣別人家小孩的人,我真想不明白這些人的心地究竟是有多黑暗,爲了賺錢連這種事情都乾的出來。如果劉法醫他們特案組能端了這些老賊的巢,我定然要把他們當偶像供起來。
莫致朗全程都在旁邊聽着,似是在沉思,一句話都沒說。我也跟着發了會呆,劉法醫忽然開口說道:“外國有起兒童連環謀殺案,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
我晃了晃腦袋,看來劉法醫又要給我普及知識了。說實話,有時候我會聽不進去,因爲越聽越生氣,自己還做不了什麼,簡直就是自我折磨罷了。
這會,劉法醫才和我細細道來。
1979年7月起,M國某市陸續發生黑人青少年被害事件。自1979年7月到1981年5月,這個城市共有約30名7-27歲的黑人青少年遇害。
公衆普遍認爲,這起謀殺案是白人種族主義者所爲的,甚至將矛頭直接對準3K黨,連警方都將調查重點集中在白人男性上。而與此同時,黑人社區更是羣情激昂,戰爭幾乎一觸即發。
一名當地的治安官後來稱:如果警方當時逮捕一名白人嫌犯,可能將引起遍及全國的騷亂。
迫於壓力,當時的M國總統發表了一場講話,表示聯邦政府將盡可能對案件的偵破工作提供支持。
在各方的施壓下,1981年5月22日,這起案件有了重大突破。由於警方之前在河流中發現了多名遇難者遺體,因此暗中加強了對河道、橋樑的警力部署。
誰知道,當天晚上,在一座橋樑附近巡邏的警員,突然聽到有重物被拋入河中濺起的水花聲。他上前檢查時,忽然發現橋上停了一輛白色雪佛蘭轎車,司機是名23歲的黑人青年威廉。
威廉的父母均爲教師,他自幼受過良好的教育,熱衷於無線電、音樂和新聞學,而且自己建有一個載波廣播電臺。他的夢想,是成爲一名音樂製作人。
在接受盤問時,威廉自稱是一名業餘作曲家和攝像師,正前往一個小鎮對一位名女歌手進行面試。警方並沒有認爲他會是嫌犯,甚至覺得因爲他是黑人,可能也是兇手潛在的目標,於是只對他的車進行了必要的檢查和取樣,叮囑了幾句,就將其放走了。
然而兩天後,他們就在發現河段下游幾英里處,又一具遇難者屍體被打撈上岸。經法醫鑑定,此人的死亡時間不會超過三天。
同時,他們在該屍體上發現的纖維與威廉的汽車後備箱提取到的纖維一致。另外,警方在S那個小鎮子也沒有查到那個女歌手的相關信息。於是乎,威廉有重大犯罪嫌疑,警方立即就將他逮捕了。
但讓人無語的是,威廉一直表示自己是清白的,對任何指控都一概否認。雖然警方通過測謊儀發現他在撒謊,但是測謊儀的結論也無法作爲證據。
1982年1月,法院開庭審理此案,控方指控威廉犯有30宗謀殺罪,12人組成的陪審團中,有8名黑人和4名白人。
雖然當時DNA技術尚未普及,但由於在威廉的住處以及汽車內提取到的纖維,與至少2名死者身上提取到的纖維一致,法庭最終根據現有證據,認定這個狡猾的男人犯有兩宗謀殺罪,判處其終身監禁。
多年來,這起連環殺人案,始終存有有不同的聲音。很多人認爲威廉是被冤枉的,甚至有人認爲死者有多達三十人,而最終法庭只認定了其中兩宗謀殺,說威廉是連環殺人案的兇手缺乏說服力。也有人認爲,這是美國政府爲了避免黑人騷亂而故意爲之。
進入21世紀後,該案的部分案情也確實被重啓調查,但最終仍然維持原狀。2007年,警方利用DNA技術,對從一名十一歲的遇難者身上提取到了一根頭髮。
鑑定後,他們發現與威廉身上的相匹配;同時該遇難者身上的發現的狗毛,也被確定與威廉家的狗相匹配,這便進一步證實了,威廉就是連環殺人案的兇手。
2010年,CNN組織了一次民意調查,將已有的證據向受訪人進行介紹,然後詢問受訪人是否認爲威廉有罪,結果百分之六十多的人的人認爲其有罪,百分之二十多的人認爲難以判斷,僅百分之四點三的人認爲威廉是清白的。
儘管對該案的爭議可能還將繼續下去,但是有一點不容否認,那就是威廉被抓後,殺害黑人青少年的系列兇殺案也就戛然而止了,這絕非是一個巧合。
對於威廉的殺人動機,由於其本人直至今天都否認殺人,因此不得而知。
“他是怎麼做到殺了這麼多人還能說自己無罪的?”我覺得有些可笑,這麼明顯的證據,他竟然還能死不承認,究竟是多厚的臉皮,才能鐵着臉說自己什麼都沒幹?
劉法醫只是嘆了口氣,幽幽說道:“他也許覺得,自己和其他的黑人不同吧。”
認爲自己獨一無二?我覺得有些可笑,在那種情形下還要殘害同胞,再多的解釋也都只是藉口罷了。好在那個兇手最後被抓住了,就如羅卡交換定律一樣,因爲他在現場留下了證據,所以才能匹配成功。
可是陳漫這件案子,兇手根本沒有留下任何關於自己的東西。如此說來,只能從陳漫自身身上去找原因了。所以說,陳漫家,我也是一定要去的。
劉法醫沒好氣地瞥了我一眼:“行吧,看你這樣就知道你聽不進去我說的話。和你說了這麼多,你也意識不到兇手是個有多危險的角色。你非要去的話,莫致朗你也跟上我們一起吧。”
我有些納悶,我去就我去,爲什麼還要叫上人莫致朗。誰知道莫致朗倒是沒有任何意見,笑笑道:“應該的,我會保護好小蟲。”
感情劉法醫是覺得腿上有傷沒有自保能力,可如果兇手真要追着我砍,莫致朗拉着我我倆也跑不動啊。思來想去,我只得冷冷瞥了劉法醫一眼,沒有再說什麼。
如果,薄礪辰能來就好了。想到他,我忽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想我真是瘋了,也許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吧,有些莫名其妙的情緒會讓你忽然興奮的小鹿亂撞,也會讓你難過到舉杯三千,對月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