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車停在別墅門後後,我們魚貫下車,剛剛的鞭炮聲早已經消失不見。見衆人臉上的神色泰然,想必他們剛根本沒把剛剛那陣響聲當回事,我卻是越想越奇怪。
剛剛的鞭炮聲,好像是從“合作社”那邊傳來的,聽位置似乎是比“合作社”更遠,看來是一個對我來說完全陌生的地方。
像是察覺到我驚奇的神色,薄礪辰用一種“你別去多管”的表情看着我。我習慣性地忽視了他嚴肅的神色,朝齊恩徳與洛菲的方向看過去,見洛菲活蹦亂跳的樣子,大概這就是喜歡一個人最美的模樣。
洛菲朝我使了個眼色,望了望眼前的別墅,看樣子齊恩德還是沒答應她在這裡住下。我扶了扶額,朝她點了點頭。
“恩徳,我有事找你。”
我頗爲無奈地朝他說完後,見洛菲一臉希冀的樣子。其實我也感到很奇怪,讓洛菲在這裡住下並不是什麼難事,爲什麼齊恩徳就是不同意?
齊恩徳見我主動找他說話,倒是一臉詫異,飛快地點了點頭。見衆人齊齊上樓,我便和齊恩徳去了別墅後面的小花園。
“爲什麼不讓洛菲住這?”我不想拐彎抹角,便直接將我的來意同他說明白。
像是早知道我找他是爲了此事,齊恩徳淡淡笑了笑:“洛菲的經紀人和我說,她有夢遊的習慣,我怕她半夜會起身嚇到你們,所以便安排她住在別處,有專人負責照看她。”
我猜來猜去也沒想到竟然會是因爲這個理由,呆了呆,便有些遲滯地說:“我看她很想住在這,只要將大門鎖好,應該不會出什麼事吧......”
齊恩徳朝我點了點頭:“既然你都已經開口了,我自然是同意的。”
趁大家午休之際,洛菲滿臉喜悅地將自己的行李從別處搬了過來。這樣一來,我們二樓的四個房間,此時也已經住滿了四個女生。
下午路過拍攝現場,我稍微瞄了一眼導演手中的劇本,上面規劃和記錄的正是薄礪辰和洛菲、許婷婷三人之間的愛恨糾纏,導演更是腦洞大到將齊恩徳家的各類產品給植入到三人的情景對話中。
雖然這樣的插入匠心獨具,但我覺得還是缺乏一些別具一格的意味。首先不說這植入有些生硬,光是這種兩女一男感情戲的橋段,就和護膚產品之間沒有任何聯繫,簡單來說,就是和現在普遍的一些廣告大徑相庭。
思索一番,我便朝着那位肥頭大耳的導演悠悠道:“我覺得這劇本,需要修改。”
導演別過臉來,瞧了我一眼,眯着眼睛笑道:“哦,小姑娘莫非有什麼別的看法?”
“自然是的,這裡應該......還有這個橋段......哦還有這裡......”我用手隨處指了指自己講述的地方,誰知導演竟與我討論的如火如荼。
本就是各抒己見,只是我沒想到這導演竟然如此謙遜大方,居然肯磨着性子和我一個局外人說這麼多。
“我看,你就挺不錯的,夏局的女兒,實力自然是不容小覷。”
我有些訝異,他爲何會知道我的身份?“導演,你怎麼知道我是......”
“哦,之前我拍過一些刑偵類的網劇,有和你爸打過照面,聽他提起過你。今日一見,眉目神情和談吐皆像你父親。”
我這人還沒走過遠,名字竟然已經行遍整個江湖了。朝導演頗爲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便被工作人員拉去了化妝間。
“關導,語冰也要參演嗎?”齊恩徳耳朵倒是靈得很,隔那麼老遠竟然就聽到我和導演的談話。
我停下步子,見關導樂呵呵地朝他笑了笑:“怎麼, 你也要參加?”
看樣子,這個關導和齊恩徳的關係還很好。明明齊恩徳只是個十五歲的少年,關導卻像對兄弟一樣對他。
齊恩徳不知道朝他說了些什麼,隨即,二人一邊交流着,一邊朝棚子內走去。我本想湊過去聽聽他們倆在說啥,誰知道一個戴着白色鴨舌帽的女孩一直在往我臉上補粉,弄得我頗爲無奈。
“各部門就位,燈光,攝像,音響,全世界stand by,action!”
關導一聲令下,打光板便緩緩移動起來。飛行攝像頭從萬千油菜花海中朝我飛來,隨即,便是一個灰頭土臉的姑娘,出現在鏡頭的面前。
經過關導的修改,劇本早已經煥然一新。前期的劇情大概就是一個長相“醜陋”的女孩,喜歡上一個帥氣凌人卻又讓人難以接近的小夥子。女孩因爲自己的長相感到自卑,不敢表露心聲。
那個長相醜陋的女孩,自然是由我飾演。
爲了更好地詮釋“醜陋”這一名詞,剛剛的工作人員在我臉上塗滿了麻子,鼻樑上戴着一厚厚玻璃眼鏡,其實是沒有度數的。她們還給我的牙齒做了一些“小改變”,也不知道往我的門牙上貼了什麼,看上去就是缺了顆門牙。
小夥子正由薄礪辰本色出演。不得不說,我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我幹嘛要摻和到這次的宣傳片裡來?還要化成這個醜樣子,真的是要醜哭了。
隨着劇本緩緩推進,我們的表演也循序漸進着......
鏡頭來到我面前之時,我先是一臉崇拜地望着遠處路過油菜花田的男孩,然後鏡頭自然而然地以我的視角,轉向我對面恰巧路過的薄礪辰。
見到薄礪辰望油菜花田走來,我立馬藏在油菜花田裡偷偷望着他。不得不說,我身邊的油菜花扎得我的頭皮有些發癢,時不時飛過幾只蜜蜂,我還要捂住嘴不能叫出聲來。
男孩走後,我深呼一口氣,從油菜花田中站起身,誰知道身後突然出現一個比我高上少許的“仙女”。
仙女是由許婷婷扮演的。她一席金色的裹身長裙,v字領的袖口凸露出她那玲瓏的鎖骨。臉蛋精緻漂亮,居高臨下而又優雅從容地看着我,滿臉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
“你想變漂亮嗎?”
我自然是頭如搗蒜般地點了點,誰知這時,導演居然喊了一聲。
“卡!”
“語冰,剛剛那個特寫,你的眼神不夠到位。還有婷婷,你的小動作太多了,說話的方式太過刻意,咬字太過用力,再來一次。”
他指的特寫,顯然是我剛剛望着薄礪辰的那個時候,鏡頭有給我的眼神特寫。
看來,我的“崇拜”眼神還不夠到位。這下可就麻煩了,雖說這眼神是“崇拜”,但其實也就是“愛慕之情”。我平日裡都是小心藏着掖着的,這下不僅要表現到位,還要情緒飽滿,這簡直就是在爲難我!
我深呼一口氣,見導演正欲喊“action”,誰知道不遠處又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隨之而來的,便是一絲隱隱的嚎啕大哭之聲。
“你,去給我看看那邊究竟在搞什麼名堂!”關導隨手指了一下身旁的一個小夥子,正欲派他去一探究竟,誰知道被齊恩徳一把攔下。
“是我們先來人家的地盤,這樣打擾別人不太好。”齊恩徳無奈地聳了聳肩,便喊回了那個剛沒走幾步的小夥子。
關導一臉怒意,擺了擺手:“算了算了,第一天拍攝就遇到這種事情,真是糟心。”
其實剛剛關導遲遲沒有拍攝,便是等那陣鞭炮聲停。那戶人家的鞭炮聲響得一點規律夠沒有,時不時就來兩三下,在這炎炎夏日實在是讓人心中不快。
更爲詭異的是,每當鞭炮聲一停,就會傳來一陣男女莫辨的啼哭聲,聽久了就讓人覺得頭皮發麻。
工作人員替我擦了擦額上的汗,見我的妝花了一些,又將那些“小黑點”給我補了回去。我盯着一張“臭氣逼人”的臉,實在是沒臉見人,便自個蹲在油菜花田的一個小角落,望着地上陳新的土發呆。
不對,這土,怎麼這麼奇怪?
我瞧着眼前的那片土,鬆軟異常,似是被人剛不久前才被人翻新,也沒多想,便拿起一雙工作人員吃盒飯剩下的筷子,望眼前的那片土裡刨了三兩下。
隨即,我越挖越深,直到筷子的底部像是抵到了什麼堅硬的東西。見下面有些難刨,我便再拿來一雙筷子,將兩雙筷子疊在一起,挖了些周圍的泥土。
直到,我竟然從這片田內,挖到了一隻慘白的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