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信正在山上佈置兵力準備全力阻擊蹋頓敗逃時,忽然聽到士卒來報,說許褚已經擒得蹋頓,現正押着蹋頓往山上趕來。
沮授聞報連忙拱手恭賀道:“主公,蹋頓被擒,此戰已然大勝,真是可喜可賀……只是,授不知主公將如何處置這蹋頓?”
宇信見沮授如此發問,當下也是一怔,旋即心道你沮授也跟我玩這一招啊。咱可是從新世紀過來的高材生,開玩笑,我能不知道你心中在想什麼嗎?
勝負既定,宇信當下也來了興趣,於是面上佯裝發怒,瞟了沮授一眼便脫口說道:“則注何必多問,蹋頓領軍前來掠殺大漢百姓,不幸被我擒住,我自當殺之以安民心!”
沮授聞言面色一緊,頓時凝視着宇信,滿臉地不相信宇信方纔所說的話:“主公萬萬不可,這蹋頓殺不得啊!”
宇信見沮授一臉嚴肅,良久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則注之心信已知曉。蹋頓乃烏桓王子,深受單于丘力居喜愛,若殺之恐大漢與烏桓再無和好之日……呵呵,我等當以大局爲重,蹋頓年少輕狂,當先以軍威震懾其膽,再施恩惠方可使其歸服,如此可根除烏桓之患。”
沮授聽完宇信這番話,方纔醒悟過來先前宇信是在戲言,於是誠心拜服道:“主公高見,以仁義對暴行,從此烏桓將歸心大漢!”
這個道理宇信何嘗不知?烏桓人雖久居草原,但最重信義,非鮮卑、匈奴可比。若是以殺止殺,表面上可以征服烏桓,但難免日後再起爭端。若不能使其誠心歸順,則大漢北疆將永遠寧日。
宇信見天已快亮,忙喚來親兵讓其去轉告張飛和許褚,先將蹋頓押回城中,派專人好生看管,隨後才下令收兵。
此時薊縣城內的百姓早已得知宇信大破烏桓的消息,都自發地結隊出城十里來迎接勝利之師回城。對幽州百姓而言,以力擊敗兇狠的草原人可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宇信當先一馬走在整支隊伍的最前面,後面跟着沮授張飛許褚,再後面則是親兵隊。高覽則被宇信派去城外紮營,以供大軍休養。
待宇信等人趕到城門處時,刺史劉焉帶着滿城官員忙上前來迎接。宇信遠遠看見那領頭之人正是刺史劉焉,忙帶頭下馬步行入城。
劉焉見宇信如此敬重自己,也滿臉笑容地迎了上去:“宇將軍真少年英雄,一戰就解了薊縣之危,非智勇之將不可爲也!”
宇信連忙回禮道不敢當,心中卻想着如何討好這位名爲漢室宗親的刺史大人,以便趁此良機在此地爲自己手下謀個官職,好在亂世到來之前在幽州紮下根基。
宇信和劉焉相互客套着進了城,待來到刺史府上,宇信纔開口說道:“刺史大人,薊縣一戰能獲得勝利,全賴三軍將士用命,我等當稟報朝廷爲他們請功纔是。”
這回輪到劉焉震驚了,不想宇信首先想到的是三軍將士,而不是隻顧爲他自己請功,當下心中更加佩服宇信的爲人,也更高看了宇信一眼。
宇信有如此胸懷,劉焉自然不會小視他,立即開口表示支持:“宇將軍放心,本官明日就八百里加急將捷報送到雒陽上呈聖上,你就放心吧!”
宇信聽了劉焉的話後這纔想起蹋頓一事來,於是在劉焉面前拜求道:“刺史大人,末將有一事相求,還望大人允許!”
劉焉更是驚訝,宇信雖職位比他低,但歷來軍政互不干涉,宇信完全沒必要行此大禮:“宇將軍乃得勝之將,何故行此大禮,究竟所爲何事,將軍不妨說出來?”
宇信沉默半晌後,才緩緩說道:“刺史大人明察,烏桓之患由來已久,實是因其部族冬季缺糧,爲求活命纔不得已舉衆南下掠奪。今日信雖僥倖擊敗蹋頓,擒得敵首,可殺之易,卻難保他日烏桓不會捲土重來,到時百姓又將經受戰火困擾,如此非上善之策。信斗膽懇求刺史大人容信勸降蹋頓,使其歸順朝廷,若如此則是朝廷與百姓之幸!”宇信說完又以頭觸地,反覆三下以待劉焉首肯。
劉焉聽完宇信一席話後,先是一怔,待醒悟過來時,早已被感動得淚流滿面,當下急忙扶起宇信,好言寬慰他道:“宇將軍真乃我大漢忠貞之士也!老夫雖年邁,亦知殺戮不能杜絕邊患。今將軍之言處處在理,老夫定當鼎力相助!”
其實宇信在這兒耍了個小心眼兒,他和劉焉並非上下級關係,卻能放下身段給劉焉跪下,這就是很給劉焉面子了。劉焉久混官場,自然深諳爲官之道,宇信的這個人情他必須接下。
宇信聞言大喜,躬身施禮道:“謝刺史大人成全,信必竭盡全力說得蹋頓來降。”
劉焉見宇信無其他事,便留下他和部屬在府上吃飯,算是爲他們慶功。劉焉何嘗不知道,他可能被宇信擺了一道,這當官當久了,考慮的事兒也就多了。
當晚回到軍營後,宇信傳令諸將中軍帳議事。待參與昨夜伏擊的部屬全都到齊後,宇信起身走到大帳中央,先躬身向衆人施了一禮,這纔開口說道:“昨夜之戰幸獲大勝,全賴諸位盡心竭力,信在此拜謝諸位了。”
衆人見狀紛紛起身還禮:“末將等實不敢當,全賴將軍之謀。”
宇信當下擺了擺手,笑着說道:“昨日之勝,非信之謀,實敵鬆懈所致。信已請劉刺史聯名上報朝廷,爲諸位請功。”
衆將聞言都稱讚宇信用兵如神,賞罰分明。這些軍中將校對宇信感恩戴德也屬正常,畢竟這個年代一個品性優異的主將並不多見。
宇信聽後也不禁暗自得意,又對衆將說道:“戰勝必有首功、次功、再次功。我意昨夜首功當屬許褚,次功當歸張飛高覽田豐沮授及城中守將鄒校尉,再次功當爲全軍士卒。”
衆人聞言一愣,要說宇信所說的首功和次功人選並無不妥,但再次一等的功勞分給參戰士卒,在這個時代看來,委實有些不可思議。要知道在這個年代,士兵的生命賤如草芥,將官不克扣士卒糧餉已是大發慈悲了,哪還會分半分功勞給士卒?
許褚見宇信將首功記到自己頭上,內心雖然興奮無比,可還是跪謝道:“主公,褚雖愚莽,亦知昨夜之戰首功當屬主公。若無主公精心謀劃,我等何能建立這般大功?褚願將首功讓出,請主公成全。”
帳內諸將聞言,皆認爲許褚所說有理。開玩笑,宇信可是他們的頂頭上司,和老大搶首功那可是自找麻煩,他們打心底裡還是畏懼主帥。
誰料宇信上前扶起許褚,笑着對衆人言道:“許褚勇武且憨厚,信深愛之。然主將者,當衝鋒在前,享樂在後。我意已決,諸位不要再推讓了。”
許褚感動非常,再拜道:“主公恩德,褚當誓死效忠。”
衆人也齊齊作揖,感激涕零道:“謝將軍!”
宇信見衆將都願意領受自己分發的功勞,心中更加舒坦,這才向衆人提起蹋頓:“諸位,我軍昨夜一戰擒得烏桓王子蹋頓,不知諸位對其處置方法有何建議?”宇信說完便將目光投向幽州諸將,意在徵求他們的意見。
衆將聞言都議論紛紛,鄒靖是幽州的老將,但因昨夜並未實際參與襲擊烏桓,所以自覺沒有資格在此問題上插言,於是拱手說道:“將軍,蹋頓雖四處劫掠、作惡多端,可還是沒有屠殺我大漢百姓。況烏桓實力強大,殺之恐遭烏桓報復,到時又得重操刀戈,受害者還是百姓,所以我建議將軍從寬處理。”
宇信聞言,心中大喜,當即給了鄒靖一個讚賞的眼神,暗道此人有眼光,是個可造之才。幽州諸將見頭頭鄒靖都發話了,當下也統一了意見,認爲應當網開一面,爭取和烏桓談判,讓烏桓主動撤出幽州。
宇信見時機成熟,這纔將自己心中的想法說給衆人聽。衆人聽後都覺得宇信做出的決定合理,一致贊同道:“將軍以國家、百姓爲重,我等願聽將軍號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