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信等人在南陽停留數日後,便啓程繼續南下往江夏而來。至於江夏之行的目的,自然是爲了尋找踏浪者甘寧日後的救命恩人蘇飛。
宇信隱約記得演義中蘇飛是江夏太守黃祖的部將,曾多次爲黃祖舉薦甘寧而不得成功,後又義放甘寧東歸孫吳,可以說蘇飛本人也是一個義士。而宇信此番的計劃就是先施小惠收買蘇飛,讓他日後遇到甘寧時將其推薦到自己帳下效力。
宇信看重甘寧,是因爲甘寧一身了得的水上功夫。江南不同北地,少平原多河流,戰馬不能馳騁,攻之必倚舟船。水戰之師,必以水兵爲先,水戰之帥,必以曉水情者爲首。
在前往江夏的路上,宇信也爲此事大傷腦筋。如今才中平二年冬,也不知這青年蘇飛到底混得如何了?若已經是個小官倒也容易成事,就怕他至今還是默默無聞,像那中年得志的黃忠一般,那要在偌大一個江夏郡找到他可就難了。
宇信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先向文聘打聽一番,畢竟他在荊州摸爬滾打了多年,應該聽說過一些江夏的情況。但詢問的結果很讓宇信失望,文聘此前壓根沒走出過南陽,哪聽過江夏有蘇飛這號人喲。
宇信一行人慢悠悠地行了六七日才進入江夏地界,爲圖省事宇信直接派許定入城去打聽江夏太守是否是黃祖。只要找到黃祖相信離找到蘇飛就不遠了,畢竟演義中黃祖很信任蘇飛。
這回探詢的結果總算沒讓宇信失望,此時江夏太守正是黃祖。更爲幸運地是,今日黃祖就在郡守府中,並沒有去江邊大營查崗。
正在府上專心批文的黃祖在聽說朝廷驃騎大將軍微服私訪江夏時差點沒嚇死,自己事前竟沒接到刺史大人的通知!因爲宇信的品級實在太高了,如今到了江夏卻沒受到地方官員的迎接,這在古代官場是十分失禮的,甚至可以說是失職的。
黃祖心裡十分害怕宇信會因此遷怒於他,當即扔下手中的所有事務,隻身隨許定匆匆來見宇信。還算黃祖是個明白人,在來宇信住所的路上曾問及許定驃騎大將軍有無特別交待,這才讓黃祖沒有傻到直接去暴露宇信的真實身份。
黃祖來到宇信的休息館所後,仍然下拜行禮,但卻未敢叫宇信爲驃騎大將軍,只含糊稱呼將軍之名。
宇信聽後不由微微一笑,暗道這人腦子挺機靈的,是個可造之材。事實上,黃祖確實在治軍方面很有一套,要不然日後的劉表也不會將荊州半數兵權下放給他,令他單獨駐防在江夏重地。
待黃祖拜見完後,宇信當即問道:“黃太守客氣了,我此來江夏還想託黃太守幫忙尋找一個人。此人名叫蘇飛,不知黃太守可曾聽過?”
黃祖當下哪敢隱瞞,腦子裡迅速將自己聽過姓蘇的人過濾了一遍,總算想起前不久是有這麼一號人前來投過軍,當時自己正好在軍中巡查,那人好像是因爲家人都餓死了,想參軍混口飯吃。
黃祖反覆思索了一番,確認真有此人後才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回將軍,軍中確有一個叫蘇飛的人。半年前他纔來參軍,如今還是個小兵呢。不過我聽說他挺懂事的,這不,我正準備近日就提拔他爲屯長,哦不,是都尉。”
黃祖的心眼兒非常靈活,而且對自己的記憶力非常自信。他確信軍中有蘇飛這個人,而且他更確信蘇飛如今只是一個無名小卒,但眼下……驃騎大將軍指名道姓地問起這個人,那麼此人一定和驃騎大將軍有些淵源。呵呵,僅憑這一點,他還能只是一個小兵麼?
宇信笑着點了點頭,看來這黃祖還蠻會察言觀色的嘛。什麼叫聽說蘇飛很懂事,堂堂一郡太守,會去注意一個才入伍不到半年的小兵?鬼扯!
不過黃祖這謊話說得很合時宜,宇信非常愛聽,當下誇獎道:“黃太守有心了,那這事就有勞你了。記住,你回去後讓他單獨來見我。”
黃祖站在屋內嚇得冷汗直冒,看來自己剛纔算是賭對了,這個叫蘇飛的無名小子真和當朝驃騎大將軍有關係,還好自己腦筋轉得快,不然今天可得把這位名震天下的驃騎大將軍得罪了。
黃祖當下躬身行禮,連連應諾,隨後才退出房間。出了館所後,黃祖不禁長舒了一口氣,剛纔真的好險,簡直太嚇人了!沒想到和驃騎大將軍有關係的人竟然在自己手下當小兵,孃的,老子竟然沒發現,這不是坑老子麼?不行,咱得回去把近來投靠的新兵都過一遍,別又有什麼達官貴人的親戚悄悄混了進來!
黃祖回到太守府後,立即着人去請蘇飛來見。黃祖也是嚇傻了,怎麼自己事先就不知道蘇飛這麼有背景呢,還讓他默默地在軍中當個小兵長達半年。今天要不是自己隨機應變得快,差點就栽了個大跟斗。
蘇飛很快被親衛帶進黃祖專門辦公的廳堂內。如今蘇飛也是一頭霧水,怎的今天太守大人會想起召見自己呢?自己最近在軍中沒惹什麼事啊,難道是誰在背後打我的小報告?
黃祖見蘇飛一臉茫然地站在那兒,趕忙笑着請蘇飛坐下說話,隨後又急着命人上最好的點心和茶水招待。眼前這位可是大爺一般的人物,一定得伺候好了!
蘇飛納悶了,今天太守大人怎麼對自己這麼好?蘇飛心裡更加犯疑了,難道我做錯了什麼事,太守大人要審問我?死刑犯開刀問斬前不都會賞賜一頓飽飯麼?
蘇飛想到這裡不禁汗流浹背,即便此刻是坐在鬆軟的羊毛墊子上,也大感如坐鍼氈,一臉緊張地望着滿臉堆笑的黃祖。
黃祖見蘇飛在看自己,當下整理了一番穿戴,笑着拱手問道:“蘇兄弟,不知您是否認識當朝的驃騎大將軍?”
黃祖剛問完就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自己怎麼會問出這麼腦殘的問題來呢?該打!黃祖趕緊擺手改口道:“錯了,錯了!下官是想問蘇兄弟和驃騎大將軍是什麼關係?”
蘇飛一聽差點沒嚇得跌倒在地,怎麼連驃騎大將軍都擡出來了。蘇飛入伍後見過的最大的官就是黃祖,再往前數就是他們村的村長了,至於朝廷裡的大官,他聽都沒聽說過!難道是驃騎大將軍要治我的罪?啊,如此,自己不是死路一條了麼?
蘇飛頓感天旋地轉,半晌才吞吞吐吐地告饒道:“大人,小的自參軍以來並沒做過什麼壞事,請大人明察!小的給你磕頭了!”
蘇飛說着就撲倒在地,使勁地磕起頭來。那認真勁兒真不像是在說謊,你看,才兩三下連血都磕出來了!
黃祖被蘇飛這一突發的舉動給嚇呆了,待回過神時嚇得趕緊跑上來拉起蘇飛,驚慌地問道:“蘇兄弟,您這是做什麼,難道黃某有什麼對不住兄弟你的?你是不是怪我沒照顧好你?這樣吧,蘇兄弟,從今日起你就在軍中任屯長,等過個半年左右我再升你當都尉,你看怎麼樣?”
黃祖被蘇飛的“認罪”方式嚇得夠嗆,這要是讓驃騎大將軍看到了,指不定得以爲是自己私設公堂對蘇飛濫用刑罰,到時這婁子可就捅大了。
蘇飛一臉詫異地望着眼前的太守大人,愣是半天說不出話來。太守大人沒生病吧,今天又是請我吃飯,又是上好茶,還給我升官,太陽打西天出來了麼?最後蘇飛憋了半天,好不容易纔擠出幾個字來:“大……人,你是……是說真的嗎?你……沒騙我?”
黃祖見蘇飛受寵若驚的表情不像是在演戲,看樣子應該真不是和驃騎大將軍有關係的貴人,當下就有些懷疑蘇飛是否真的和宇信認識。
可不管他倆有沒有關係,蘇飛都是宇信親點的人,這是鐵一般的事實。黃祖作爲一郡主官,是無論如何也沒那個膽子敢去招惹這個有驃騎大將軍罩着的無名小兵的。嘿嘿,只能算你小子命好,上面有人看好你。
黃祖笑着上前扶起蘇飛,親切地說道:“如果蘇兄弟不嫌棄,以後就把祖當成兄弟。我長你十幾歲,就叫你一聲蘇弟吧!”
蘇飛此時簡直像在做夢一樣,聽完黃祖的話後感動得眼淚鼻涕一起流了出來。心眼兒同樣靈活的他連忙叫黃祖兄長,心裡不禁暗歎苦日子總算熬出頭了。
黃祖見蘇飛認了自己這個兄長,也是十分高興,畢竟這就等於自己靠上了驃騎大將軍這棵大樹,日後升官發財還不跟吃飯一樣簡單?
而宇信不知道的是,就因他的一句話,讓本來一無是處的蘇飛搖身一變成了黃祖眼中的香餑餑,日後更是成爲江夏駐軍裡數一數二的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