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遂見官軍攻城,不禁心中冷笑。既然你有心尋死,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韓遂大手一揮,就見金城樓上突然出現無數弓箭手。
韓遂一聲令下,城上頓時升起一片箭雨,將靠近護城壕溝的士兵射殺當場。僅頭一輪雨箭,首批衝向壕溝填土的官軍就傷亡了近千人,可想而知羽箭的密集程度。
皇甫嵩坐在戰馬之上,眼見手下兵士傷亡慘重,當下更是憤怒無比。但皇甫崇不愧是久經沙場的老將,臨危不亂,這個時候就必須派出弓箭手掩護步兵的填溝作業。發令兵令旗一招,就見三隊弓箭手出列,對着城上的韓遂軍進行還擊。
攻城戰鬥一直持續到下午,官軍在付出了近萬人的傷亡後,首批攻城隊終於登上了城牆,但因人數稀少最終還是被韓遂聯軍趕了下來。
經此一戰,雖然金城城池沒有被攻破,但城內的韓遂同樣也不好受,暗道這皇甫崇不愧是一代名將,比之袁紹用兵高明甚多,自軍雖爲守方,方纔一戰也傷亡近三千人。
眼見太陽就快西落,皇甫崇這才下令收兵回營,隨後令士卒高掛免戰牌不再出戰。袁紹吃了韓遂夜襲的虧,他皇甫崇可沒那麼傻,當即命令三軍夜間加強警戒。
進入中軍大帳後,皇甫嵩一把扔掉頭盔,跺腳罵道:“今日可惜了,差點就拿下城樓了。哼,韓遂匹夫,我誓殺汝。”
董卓李儒相視一眼,心道果不出所料,看來皇甫崇今日攻堅不順。今日官軍出戰時,董卓特意找到皇甫崇,以防範同樣駐紮在城外的北宮伯玉偷襲爲由留守大營,並沒有參與攻城戰鬥。
如今金城沒有拿下,皇甫崇心情當然不好。董卓爲了討好皇甫嵩,好言勸說道:“皇甫將軍,敵人佔據堅城,又有充足的弓箭,實在不宜強攻,我等不如堅守待機,或考慮文優之策?”
董卓說到這裡,小聲嘀咕了一句,其實這也是陛下的意思。但董卓何其精明,他可不敢拿靈帝的旨意來壓皇甫崇。有句話叫“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萬一惹惱了皇甫崇,董卓可就悲劇了!
皇甫嵩聞言哈哈大笑:“仲穎有心了。也難怪仲穎沒看出我的計策,想來城內的韓遂還在偷偷得意呢?這回我保管叫他死不瞑目!”
董卓見皇甫嵩此時還在發笑,以爲他是氣急攻心,一時喪了心神,連忙小心地問道:“老將軍無恙否?勝敗乃兵家常事,老將軍不必太放在心上,您可要多多保重身體!”
皇甫嵩一聽頓時笑得更加得意,當下走過來拍着董卓的肩膀說道:“仲穎多慮了,我身體好得很呢,哈哈哈!”
董卓一臉茫然,轉頭望向李儒,想從李儒那兒得到解釋。畢竟李儒足智多謀,他一定能看出皇甫崇所謂的計謀。
李儒見董卓看向自己,當下躬身施禮道:“想必皇甫老將軍早已成竹在胸,今日攻城乃是給城裡的韓遂演了一出好戲。”
李儒說到這裡便退到一旁不再言語,心中卻在暗想小心別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董卓仍然沒聽懂李儒的話,又轉頭去問皇甫嵩。
皇甫嵩正爲他的美妙計策而洋洋得意,當下擺手制止董卓道:“文優看出些名堂了,不妨將你心中猜想說出來,讓本將看看對不對?”
李儒見皇甫嵩發話了,也不好再推辭,當下開始推敲起來:“皇甫老將軍生性仁厚,我料老將軍絕對不會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拿手下兵士的性命開玩笑,這一點衆人都知道。所以,儒大膽猜想老將軍今日驅使大軍攻城,明知不可爲而爲之,定是老將軍已有其它打算。嗯,若我所料不差,老將軍還會趁天黑之前再發動一次進攻,好達到疲憊城內守軍的目的,最後……”
皇甫嵩聽到這裡,又是一陣爽朗的大笑,指着李儒誇耀道:“仲穎啊,你可有個能幹的謀士啊,竟然能將本將的心思猜個*不離十,呵呵,好!”
董卓並非是個糊塗透頂的人,此時他也或多或少地理解到了皇甫嵩的真實用意,這是在給敵人下套啊,而且這手法還如此的老練。
想起前日李儒的分析,認爲皇甫崇倚老賣老,臨陣掉以輕心,此戰必敗多勝少,董卓就有些鬱悶。沒想到這皇甫崇卻是在用計,而且連自己都給瞞住了。這等厲害的人物會打敗?董卓自個兒都不太相信,因而當下大有深意地望了李儒一眼,卻並沒多說什麼。
董卓略帶失望的眼神自然沒能逃出李儒的法眼,他微微一笑,當下並未多作解釋,反而拱手祝賀起皇甫崇來:“老將軍智計過人,用兵如神,儒萬分佩服,預祝老將軍旗開得勝!”
此刻,董卓驚訝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這李儒到底在搞什麼名堂?董卓雖然不解,當下卻並沒有懷疑李儒的用心,他應該不會害我!
皇甫嵩此刻十分高興,命令親衛擺上酒肉,又邀請董卓一起用飯:“仲穎就不要走了,就在我這裡用些晚飯,一會兒再隨我攻一次城。”
董卓是下屬哪敢拒絕上司的好意,只好不情不願地留下來吃些熟食,然後跟着皇甫崇去金城施行疲敵戰術。
酉時初刻皇甫嵩下令大軍集結,訓示一番後於三刻準時向金城發動了第二次強攻。因爲上次攻城的緣故,金城的護城壕溝已被填平,士兵們在大批弓箭手的掩護下擡起雲梯又朝着城下運動。
皇甫嵩看着奮不顧身勇往直前的士兵,已經佈滿皺紋的眼角不由一紅,心中暗暗給那些死去的將士賠罪,你們不會白白犧牲的,我向你們保證!
金城城牆上,韓遂望着一批又一批衝上來的官軍,不禁皺起了眉頭。太不合常理了,看這架勢皇甫嵩是打算玩命啊?城上的弓箭手已經換下去好幾批了,大多數弓箭手的拇指和食指都開裂了,但仍然在麻木中拉開弓弦朝城下放箭。
城上城下羽箭滿天紛飛,整個城池上空飄蕩着犀利的哀嚎聲,聽得人頭皮陣陣發麻。到處可以看見弓箭飛逝後濺起的血花,到處可以看得到殘破的軀體。
攻城戰開始不到半個時辰,就進入到白熱化階段。雙方主帥都拼命催促着自家士兵向前,替代剛倒下去的士兵接着作戰。經過約一個時辰的戰鬥,金城城牆已經破爛不堪,牆壁外側表面更是凝結了一層厚厚的血塊。
皇甫嵩見天色將晚,怕是再打下去也拿不下金城,到時只是徒增傷亡,於是再次下令鳴金收兵。此時,這清脆的金屬撞擊聲傳到雙方士兵的耳朵裡不亞於天籟之音,官軍聞令如潮水般向後撤退離去。
一個白晝的攻城,雙方死傷超過三萬,而攻城的官軍傷亡更佔了其中大半,讓看到戰後傷亡統計結果的主將皇甫嵩都不由得渾身顫抖起來,這仗打得太慘烈了!
韓遂望着官軍退卻的場景發呆了,今天這場仗怎麼看都不太尋常,官軍太拼命了。一個身經百戰的老將竟然如此不顧傷亡地攻打一座堅固的城池,究竟是爲了什麼目的呢?
韓遂站在破敗的城垛處沉思着,他實在摸不清皇甫崇的意圖。如果換作是他指揮官軍,同等情況下他絕對不會平白無故地攻城!
也許連老天都想幫韓遂的忙,納悶中的韓遂突然聽到旁邊的一個小兵嘆氣道:“唉,官軍攻得如此之猛,想把我們累死不成?連城牆都壞成這樣了,如果明天他們再來,叫我們拿什麼來抵擋啊?”
韓遂聞言不由身軀一震,大叫一聲不好:“啊——官軍有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