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褚拍了拍衣衫上的塵土,恭敬地在門外稟報:“老爺爺,我是許褚,外面有個年輕人想見你,我見他面善就把他帶來了。”
宇信這時也抱拳自薦道:“許安好。宇信,字子賢,冀州常山人,今日特來拜訪老家主,冒昧之處還請海涵。”
老家主聞言一怔,扭頭向門邊望來,見一二十左右的年輕人正在作揖行禮,心中對此人又多了一份好感,方纔開口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既然誠心來拜訪,那就請進屋一敘。”
許褚見老家主發話,才領着衆人進院,最後自己卻恭恭敬敬地站於一旁,等候老家主吩咐。宇信見此情景,笑着微微一點頭,心中卻是大喜,這小許褚虎頭虎腦的,端的惹人喜愛。
當然宇信這一微小舉動沒能逃過許家家主的眼睛,他此時也正微微點着頭,心道此子相貌不凡,我要試他一試。
宇信坐穩後,斯斯文文地抱拳道:“既是老家主當面,信也不隱瞞,信此來是想獲得老家主和整個許家的支持。當然老家主儘管放心,他日事成之後,信定當重謝老家主和許家。”
田豐本來還一本正經地坐在宇信旁邊,滿懷期待地等候着宇信的演講。可宇信話剛說完,田豐的臉瞬間就變得蒼白了,心道主公咋把話說得這麼直,就算是想拉外援也得委婉些吧,這萬一要是被拒絕了,可就再難有迴轉的餘地了啊!
可讓田豐驚訝的是,許家老爺子聽後不但沒有變臉,反而開懷大笑:“不簡單啊!宇子賢,呵呵,真坦誠之士也!老朽果然沒看錯你,好,好,好!”
其實剛纔說完那話,宇信心裡也沒底,因爲他方纔完全是把這次談判當作買賣,用榮華富貴來交換許家的投效,不過現在看來,結果卻是好的,至少許家老爺子並不反感。
其實許老家主的反應也純屬正常,要知道在這個年代,家族的利益可是高於一切的。所謂的忠君愛國,是有一定的前提的,那就是在保全家族不衰亡。
宇信此番投“利”問路算是歪打正着。有了許老爺子方纔那一笑,宇信頓時信心倍增,言歸正傳:“老家主明鑑,如今雖還算太平,然朝堂上宦官把權,各地貪官橫行,百姓苦不堪言。不瞞老家主,信幼時曾師從一位奇士,學得些許星相之術。數月前信曾夜觀天相,發現有禍亂將起於東方的徵兆,故而信才辭別師傅,下山尋賢拜友,以期能廣聚天下英才,在危難之時共扶社稷。”
許家家主聞言微微一驚,心中暗自猜忌,莫非此人真有觀天之能。許家老爺子不愧是久經滄桑之人,即使宇信說得振振有辭,還是小心翼翼地問道:“不知子賢想要我許家上下做些什麼?”
宇信見許老爺子如此發問,知道事情已經有望,正待回答之時,卻見張飛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甚爲不滿地叫囂道:“你這老兒好不痛快,我大哥乃信義之人,他是真有未卜先知之能。今日我等之所以到此,乃是大哥於數日前說起此地有一之才,喏,就是你身邊那個呆頭呆腦的小胖子。我大哥說他善使一柄大刀,有萬夫不當之勇,故特來請之。”
張飛的發難讓老家主有些尷尬,反倒是其身後的許褚瞪眼喝道:“呔!你這黑廝休得無禮,若非老爺爺在此,褚非要讓你好看。”於是乎,張飛許褚二人一時是眼光如電,大有要幹架的意思。
許老家主一生觀人無數,一瞧張飛便知道他是個性情之人,知道這種人是不會空口講白話,如今聽張飛說起宇信知曉許褚勇力,不禁詫異地望着宇信:“如此看來,子賢果有大才,請恕老朽眼拙。”
宇信聞言輕輕擺手,他哪敢讓老家主賠罪,忙趁機解釋一番:“老家主有所不知,信雖有大志,然始知一人之力微,衆人之力強。況古有言‘千軍易得,一將難求’,今有如此猛將,信安能不求之?還望老家主能相助於信。”
許老家主被宇信這番說辭一驚再驚,暗想此人也是個勃勃的傢伙,看樣子遲早會耐不住寂寞,出來大鬧一場,這終究是要來了。
“唉,我許家莊數百年來歷經滄桑,莊中族人雖然不算大富大貴,至少也過得衣食無憂。今日這突然來訪,拉攏之意毫無避諱,看來今日之事是躲不過了……也罷,若他所言不虛,這亂世之中若想保全族人,投效一方諸侯也不失爲一個好辦法,且待老朽再試試此人的器量如何。”想到這裡,許老家主搖頭輕嘆一聲:“子賢之心,我已知之,但不知子賢有何計劃,可否告知老朽一二?”
宇信一聽心知老家主已有意歸順自己了,只要自己計劃合理,那這事也就成了,於是在腦中稍微整理了一下頭緒,才緩緩開口道來:“信自半年前下山,期間往燕趙之地尋訪名士,充實自身實力;如今羽翼漸行豐滿,信打算往雒陽尋求一地方官職,然後以此處爲根據地,納賢才聚流民以固本;待天下有變,則趁勢而起,平定禍亂,重整河山。”
老家主聽到這裡,不禁眼冒精光,忙追問道:“求何官職?”
宇信大手一揮:“幽州漁陽郡郡守一職。”
“這少年怎麼會看上這麼塊要風水沒風水,要油水沒油水的‘寶地’呢?”老家主聞言有些不解,”幽州?此苦寒之地,且從古至今多有胡夷作亂,若選此地謀事,怕是難有作爲,子賢何故如此看不開?”
宇信聞言,知道許老家主誤會自己了,忙搖了搖頭,正言道:“豈不聞古訓有言‘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乎?我欲在邊塞之地練就一支虎豹之師,先除外患,待時機成熟再揮兵南下,平定四海立不世之功。”
老家主聞言,頓時眼睛一亮,翹起大拇指誇讚道:“子賢真英雄也!居安而思危,思危而長安,子賢有先漢武帝之風!”田豐此時臉上也露出欣喜之色,暗道主公真雄主也。
宇信受到誇耀,並不沾沾自喜,反而謙恭地說:“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信堂堂八尺男兒,安敢不爲國效力?若如此上恐對不起國家,下恐對不起家鄉的父老。”
老家主聽到這裡,不由身軀一震,隨即緩緩起身整理衣襟,方纔在宇信面前下拜:“老朽許榮,今願領全族投靠主公,從此以後相助主公成就大業,絕無二心,望主公接納。”
許褚見狀,慌忙跟着跪下,以頭觸地,不敢出聲,那樣子就像是現代小學裡的乖乖娃一般,惹得宇信內心狂喜。
老家主見許褚不吭聲,當即扭頭厲聲喝斥:“許褚!你爲何不隨老朽一同參見主公?今明主在此,特爲汝來,汝不叩拜,良心安否?”
許褚平日最怕老家主,今見老家主氣急責罵,頓時汗流浹背,忙傾身匍匐在地,戰戰兢兢地喊道:“主公在上,請受褚一拜。褚願爲主公效犬馬之勞,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老家主見狀,這才鬆了一口氣,轉而埋首靜待宇信吩咐。宇信哪有心思去管那老家主,呆呆地望着許褚那一臉的憨樣,心裡早就笑開了花,暗道小虎癡當真是個十足的老實人,愣頭愣腦的,真是可愛至極啊!
田豐見宇信半天不開腔,生怕事情有變,忙上前扯了下他的衣袖,輕聲提醒道:“主公,許家已表忠心,該如何安排,還請主公明示?”
宇信經田豐一提醒,這才醒過神來,忙上前扶起老家主,寬慰道:“老家主之心,信深感之,日後必有厚報。嗯,許家忠義,他日必是信的心腹,信定當重用。”
一番好言過後,宇信才走到許褚面前,親自扶起許褚,拍着他的肩膀說道:“我知許褚爲忠義憨厚之人,兼武藝高強,今日得之,信亦有樊噲矣!”
許褚聞言,咧嘴嘿嘿地笑了起來:“主公放心,但有褚在,定保主公無恙。”宇信遂收許褚爲親衛隊長,此後許褚盡忠職守,不離宇信左右。
許老家主率全族人投靠宇信後,爲了表示忠心,老家主特爲宇信籌措錢物,打算派人往雒陽去賄賂十常侍,給宇信求官打開方便之門。宇信聽說後,帶上許褚親往老家主家中勸止。
雖然宇信對求官之行是勢在必得,不過心中多少也有些憂慮,要知道一旦求官不成,那之前計劃的一切都將成爲那水中月、鏡中花。
可許家剛投靠不久,自己便要伸手要錢,這對於有着現代人思想的宇信來說是不合理的,當下只好婉言拒絕:“老家主心意,信心領之。信已有法子謀得一官職,不需用錢。”
老家主見宇信主意已定,只好作罷,卻仍暗中將錢物收好,以備不時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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