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信打從皇宮回到驃騎大將軍府後,就將自己獨自鎖在書房裡,並嚴令許定把門,不許任何人來打擾他。
二弟張飛見宇信從宮裡回來就一聲不響地鑽進書房,整整一天水米不進,心中焦急萬分。可每次當他想去敲門時,又被許定的虎衛軍給攔住。
張飛深知許定的脾性,這是個在關鍵時刻只認主公不認兄弟的主兒,當下也不好與他爲難。無奈之下張飛只好在院中徘徊,等宇信自己走出來。
次日深夜,張讓獨自來到驃騎大將軍府後門,由許定親自領進宇信的書房。府內的心腹皆知張讓來訪,而且肯定事關重大,所以一個個都在書房外等候宇信隨時傳見。
半個時辰後,張讓悄然離開,但宇信仍然沒出來。正當衆人等的心急之際,書房內突然響起宇信的痛哭聲。衆人在外面只隱約聽得清宇信說什麼愧對聖上,愧對天下百姓之類的話。待衆人想要靠前聽個明白時,又被許定帶人擋了回來。
第三日清晨,宇信終於有氣無力地走出了書房。乖乖,兩天滴水未進,還能走路就很不錯了。
沮授魯肅十分擔心宇信的身體狀況,趕緊迎上去想問個究竟,卻被宇信無情地打斷道:“什麼都別問!快,我好餓啊,快通知廚子給我弄點吃的,我快要餓死了!”
沮授和魯肅聞言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來,暗道自家這位主公有時真像個孩子,一點爲人主上的威嚴也沒有。
張飛最是高興,看大哥的樣子應該沒啥大問題,於是在一旁取笑道:“大哥,你都兩天水米沒進了,小弟我還以爲你得道成仙了呢?哈哈,都可以不吃不喝度日了。大哥如今是越發厲害了,小弟慚愧,慚愧。”衆人聽後又是一陣鬨笑。
宇信用過飯後,望着座下衆人,嚴肅地說道:“諸位,陛下已經答應我那三個請求了。昨夜張讓前來就是給我送四道密旨的,前三道正如魯肅所言,我就不多說了。只是,這第四道聖旨……陛下封我爲……燕王。”
宇信說到這裡便閉上雙眼,靜等堂內衆人喧譁個底兒朝天。其實宇信也被靈帝這一手給震住了,說到底還是因爲封王之事太招風了。
漢朝自立國以來,除去呂氏封的幾個外姓王外,只有一人受過此殊榮,那就是王莽,可惜最後卻成了亂臣賊子!高祖皇帝高瞻遠矚,曾殺白馬爲誓,非劉姓不得封王,正是擔心心懷不軌者藉機稱王稱霸!
沮授和魯肅對視一眼,同時起身勸阻道:“主公,無論如何這第四道旨主公現在絕不能奉詔!否則必遭天下人唾罵,遺臭萬年!”
二位軍師出面阻止宇信遵旨稱王,身爲其弟的張飛可不樂了。所謂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這升官發財不是人生兩大喜事嗎?
張飛當即起身反駁道:“二位軍師,大哥被聖上封王這是好事,你們怎麼還要阻攔呢?這可是那皇帝老兒自個兒送上門的,咱們不要白不要。大哥,依小弟看,這王可以稱!”
張飛一發言,其餘新近投靠的將領也紛紛表示贊同,把個沮授魯肅急得直跳腳。他倆都在心底祈禱着,主公可千萬不要一時頭腦發熱答應了下來。
就在衆人爭吵不休時,宇信說話了:“翼德休要胡言,兩位軍師的爲人你還不知道嗎?他們什麼時候害過我?”
張飛見大哥發話了,低頭嘀咕了兩聲又重新坐回了原位,可看樣子還不服氣。張飛的邏輯很實在,有便宜不撿白不撿,不然實在太對不起自己了。
宇信明白新投奔自己的將領希望自己進位爲王,是因爲這樣他們也會跟着水漲船高。這是人之常情,宇信很理解衆人的想法,當下安撫衆將道:“諸位,二位軍師勸阻的對,這王現在還不能稱。你們可聽說過先漢的‘王莽’?他稱王了,後來還稱帝了,可結果如何呢?沒等幾年就被打倒了,最後身敗名裂,還遺臭萬年。諸位投靠我無非是想建功立業,謀個好前程。我理解大家,我也可以向大家保證,只要你們願意跟我一起努力奮鬥,不出二十年,一樣能夠建立不世功勳!”
宇信一番話自然贏得了衆人的信服,畢竟宇信在爲他們前途着想的同時,還在爲他們的名聲考慮。這樣寬厚的主公,放眼天下,那是打着燈籠也找不着啊!
半月後,宇信領着衆人悄悄離開了雒陽,也沒向靈帝請辭,低調地返回幽州去了。事實上,宇信已經和靈帝達成了一種協議,只要宇信沒有篡逆之心,靈帝就會護他一日。
朝會上有人發現宇信多日不來上朝,就急着跳出來彈劾宇信不守規矩、侍寵無禮,要靈帝治宇信不恭之罪。
靈帝心裡明白宇信的用意,出面替宇信遮掩道:“北疆近來有胡騎調動,驃騎大將軍已經向朕請辭回幽州駐防去了。”
又過了兩月,靈帝身體狀況越來越糟糕,已經開始大量吐血。儘管太醫開出了許多藥物,但靈帝病情依然沒有一絲好轉的跡象。
病重期間,大概是聽了宇信的預言,靈帝常在張讓面前提起他駕崩後江山不固的事。靈帝雖說看得很開,但若是江山真在他手裡葬送了,他是不好意思下去見歷代先帝的。
張讓是靈帝的御用馬屁精,爲安靈帝之心,張讓多次進言教靈帝效仿高祖,封劉姓宗族的人出任各州州牧,以防不測。
張讓的主意雖好,但動機卻不純正,私下收了不少王公貴族的錢財。其中閒置雒陽多年的皇親劉焉就多次上門拜訪過張讓,花錢求張讓爲他多說好話,爭取早日外放地方爲官。
劉焉自舉薦宇信出任幽州牧後,一直被閒置在京城。雖說頭上也掛了個虛職,但這顯然不合他的胃口。後來聽說靈帝病危,劉焉便開始四下活動了。最後他找上了張讓,並教張讓如何給靈帝出主意。
靈帝一想這確實是個好辦法,當年高祖不是大封劉姓子弟爲王才使得天下逐漸安定下來的嗎?主意既定,靈帝當即頒旨將各州最高長官由刺史改爲州牧。又封劉焉爲益州牧,劉虞爲冀州牧,劉岱爲兗州牧,劉表爲荊州牧,皇甫嵩爲涼州牧,丁原爲幷州牧,田楷爲青州牧,陶謙爲徐州牧,張溫爲揚州牧,原冀州牧韓馥調任豫州牧,原豫州牧朱儁調任交州牧。
消息傳到幽州,宇信看着各位上榜的州吏大員,心中感到十分好笑,當下對着三位軍師說道:“陛下看來是怕他百年之後天下大亂,所以纔想出重用劉氏宗族的人這個主意。不過,這法子看似管用,實則有很大的弊端。別的不說,就看這些州吏大員,有幾個是真正有能力的。呵呵,他們大多不過是沽名釣譽之徒。”
魯肅也跟着笑道:“主公,這樣分封也好,日後咱們可以不費吹灰之力便能拿下週邊的冀並青豫四州了。”
田豐沮授二人聞言,都表示贊同魯肅的觀點。劉虞丁原的轄地與幽州毗鄰,也是宇信集團向內發展的首要障礙,而二人性情又一柔一剛,皆有空可鑽。
而宇信聽後卻大搖着頭,沉聲嘆息道:“看着吧,將來這些地方若要取來,免不了得打上幾年惡仗。”
宇信一言讓魯肅不由身軀一震,思索片刻後纔想起主公近來常說的那幾位當世梟雄。曹操、袁紹、公孫瓚、丁原、劉虞,他們中任何一個都不是吃乾飯的,更何況兔子急了還要咬人呢。看來,這中原之地並不是想像中的那樣好逐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