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聲音漸漸平息下來,我都沒來得及看清楚,舞池中央就平白多出了一個身影:酒紅色的短髮,身形消瘦筆挺,蒼白的面龐連同一襲暗色的斗篷,使他看起來格外冷厲。單單只是站在那裡,我都有種想逃的衝動。
他就是喬尼福•弗蘭克本,科爾德同父異母的哥哥?
哦,相比較而言,我果然更喜歡科爾德一些。雖然都長着人神共憤的面孔,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傢伙怎麼看怎麼嚇人。假如我還敢跟科爾德頂嘴,那麼他則是我纔有頂嘴的念頭,就已經身首異處了。
“白藺兒,呆在那裡別動。”
科爾德口吻冷冽,並沒有回頭看我,而戈多裡特此刻已經站在他身旁。
我即便擔心的要命,但理智還是有的。知道幫不上忙,也不想這個時候去給他添亂,只能拉着佩莎一塊,乖乖躲在沙發後面。
“不愧是我的弟弟,早有準備。”
喬尼福的眼睛幾乎和科爾德無甚兩樣,湛藍的沒有絲毫雜質,就連微眯起來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也許這就是血緣關係的奇特之處,哪怕再不想承認,它都像一個活着的標籤,伴着你來,伴着你走,永生無法磨滅。
“謝謝,我不想你失望。”科爾德嘴角輕輕一咧,雖然笑着,我卻清楚的知道,這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夕。
“既然如此,那還等什麼?”喬尼福說着,驀地沒來由的朝我方向看過來,冷冷一笑,“我親愛的弟弟,該不會娶了美麗的夫人,就變成軟腳蝦了吧?”
你才軟腳蝦,你全家軟腳蝦!我忿忿的想,末了才意識到,他們本來就是一家的。
結果還在我糾結軟腳蝦的問題時,前方的舞池裡徒然“砰”的傳來一聲巨響,再等我反應過來,科爾德和喬尼福中間的大理石地板上,就無緣無故多出了一個半人深的大坑。
見鬼!我都不知道誰先出的手。
“真傷心,你一直是老樣子,居然沒長進。”科爾德神色自若的拂了一下領口,慢悠悠的往前走過去,“軟腳蝦不是變的,是天生的,像你這樣。”
嘖嘖,這話比我剛剛無聲的咆哮來的犀利多了。
“現在說這些,似乎早了點。”喬尼福冷哼一聲,話音還沒落地,就雙腳一蹬,嗖的躍到了半空中。
“親愛的哥哥,你總這樣心急。”科爾德緊跟其後,也一躍而起。
然而還不等科爾德有所準備,喬尼福鋒利的指甲在燭光裡閃過一道白光,就往科爾德胸口襲去。我心裡一緊,眼看着就要遭殃了,科爾德卻不慌不忙的一用力,身體向後倒去。幾乎是貼着領口,躲過了這危險的一擊。
“還沒完呢,”喬尼福很自信,腳尖不着力道的落在上方的掛燈上,俯身往下看,“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自以爲是的樣子實在很討厭?”
“很抱歉,和這相比,你沒來由的自信顯得更可笑。”科爾德不以爲然,目光一順不順的看着喬尼福。
果然是親兄弟的緣故麼,就連說話的腔調都如出一轍,針尖對麥芒。這樣相像的兩個人,就算是同父異母,在我看來,也沒必要鬧到這種地步。
誒,難說其中有什麼誤會,或者不爲人知的苦衷呢。
【8】
“你該爲自己的話負責。”喬尼福雙手一揮,指甲瞬間又長了幾分,飛快的從頂上落下來,直向科爾德逼近。
“這得看你的本事。”科爾德不退反進,指甲如尖刀一般,照着喬尼福的脖頸刺去。
瞅着這一幕,我的小心臟完全被拎起來了,差不多懸在喉嚨口,呼吸都間歇性的停止了。甚至有那麼一刻,我都要捂上眼睛,生怕看見無法承受的一幕。
不過最後又是有驚無險。科爾德在喬尼福的左側脖頸劃了一道口子,便迅速收手,身形一閃,往旁邊的圍欄靠去。
我隨之鬆了一口氣,滑坐到地上——這樣下去,這傢伙沒事,我倒嚇出心臟病了。
“小心!”結果不等喘氣,在看清喬尼福的動作後,我猛地驚呼,一瞬間頭皮都麻了,“科爾德,後面!”
是的,喬尼福這個手段卑劣的小人,居然趁科爾德不注意,想要偷襲。
也不知他做了什麼手腳,那暗色的斗篷就被甩了出去,在空中打了個轉,竟化作一隻碩大的蝙蝠,悽聲厲叫着朝科爾德撲去。
我看着這畜生一口鋒利的毒牙,在粘稠的唾液中顯得尤爲恐怖滲人,一時間全沒了主意。腦中一片空白,下一秒就身不由己的直起身,要跑上前去。
“白藺兒,等等。”不料,卻被佩莎一把拉住:“你這樣,只會教科爾德分心。”
“不,他不能死!”我簡直無法想象,當這樣可怕的後果變成事實,自己該如何去面對。
“瞧吧,你該對他有信心。”但佩莎不這樣想,手指指着前方,“他可不是別人,是科爾德•弗蘭克本,血族高貴的親王。”
於是乎,等我再回頭看時,就明白了佩莎話裡的意思。
科爾德根本沒有受困,反而及時調轉方向,迎頭趕上去。說時遲那時快,食指的魂戒一道紅光,就乾淨利落的刺穿了毒蝙蝠的眼睛。再逼近幾分,右手急速一揮,那畜生的腦袋就骨碌一下落到地上,滾出去數米遠了。
好吧,是我杞人憂天來着,這傢伙明顯不是盞省油的燈,我擔心他做什麼?
“你的能耐,只有這些麼?”科爾德雙腳穩穩落地,拂了拂袖口,神情戲謔,挑釁之意昭然若揭。
“不,對於你,只需要這些。”喬尼福顯然嗎,沒有想到科爾德會躲過這一擊,面色悻悻的,口上卻不甘示弱。
“嗯哼,千萬不要吝惜。”
科爾德這樣說着,眼角往我這邊瞟了一眼,似乎在說:別擔心,小菜一碟。
是不是小菜一碟,等你收拾了喬尼福,再來和我說吧。我沒好氣的回了他一眼,省得他拿得意的姿態來賣弄。
“別急,對於你,我親愛的弟弟,永遠不會吝惜我所有。”喬尼福說的很慢,語調低沉,“就像這樣,令你痛不欲生。”
喬尼福說完,毫無徵兆的咧嘴一笑,我只覺的頭皮發麻。緊接着,不等反應,他猛的調轉槍頭,居然朝我方向撲來。
我了個去,那敢情打不過就要拿我來當墊背麼?我找誰惹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