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唐兄弟,把春兒放下來吧。”李劍擡頭一看,原來早已到了旱地忽律朱貴酒店裡。朱貴已經知曉剛纔打敗官軍的一戰,慌忙出來迎接,吳用也將將來歷完整地告訴了朱貴。
晚飯過後,吳用又將密商智取生辰綱之後的事情細細地對李劍講了一遍。
“總算到頭了,明天上水泊梁山,見到王頭領,就能過上一段安穩的日子。”阮小七笑道。
“那倒難說,王倫根本不可能容下我們呀……”
“你一個小孩懂什麼呀!”晁春(現在只能就這麼叫了,後面都改爲此名)的話音未落,他父親晁蓋就大聲喝道。
“書上就是這麼寫的,我們還要把他給殺了。”晁春不服氣地說。“什麼書?”晁春頓時傻了臉,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史書上寫的多了,‘客強主弱’根本無法維持呀!”吳用接道,“小侄提醒了我,我們必須做好不被接納的準備。”
“那我們就殺死主人呀,我們絕不能做如此不義之事。”義氣十足的晁蓋根本無法接受。 “那我們借刀殺人”晁春一看吳用幫他過關了,有嬉皮笑臉起來。
“好計,可是上哪兒借刀呀?”公孫勝嘆道。
“到時候就知道了,時間不早了,父親我還是早點睡吧”晁春微微一笑。
“那好吧,春兒今天確實太累了,那就早點休息吧。”衆人各回房間,但晁春卻沒有聽從父親留下的消息,非要和吳用住在一起。
次日早起,朱貴喚一支大船,請衆人下船,衆人安全來到金沙灘上岸後,王倫已領着一班頭領出關迎接。
晁蓋等人慌忙施禮,對方卻首先說道:“小可王倫,久聞晁天王大名,如雷灌耳;沒想今日能光臨草寨,幸會、幸會。”
晁蓋此時倒很謙虛:“晁某是個不讀書的人,爲人比較粗魯;今日無路可走,甘願在頭領帳下做一名無名小卒,頭領若能收留,就是我等三生有幸呀。”
“晁天王怎能這麼說呢,先請到小寨休息後,再慢慢商議。”
一行人都跟着上山來到大寨聚義廳內,一個個分賓主對席坐下,晁春則站在“父親”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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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就是小侄吧,長的一表人才,你們還不快去搬凳子。”
“謝謝王頭領!”晁蓋父子連聲稱謝道。
王倫叫來階下衆小頭目,大吹大擂擺上筵席。
衆頭領飲酒中間,晁蓋把胸中之事,從頭至尾,都告訴王倫等衆位。王倫聽罷臉色突變,提起入夥之事,虛作應答。筵宴至晚席散,王倫頭領送衆人關下客館內安歇。
晁蓋對我等人說道:“我們造下這等迷天大罪,那裡去安身!不是這王頭領如此錯愛。我等皆已失所,此恩不可忘報!”
晁春和吳用只是冷笑。
晁蓋道:“你們何故只是冷笑?還在擔心小兒昨晚狂言。他雖然沒有表現出求賢若渴的歡迎,但總沒有拒絕,我們留在此對他們梁山會是很大幫助的。”
“父親不見他早間席上與父親說話倒很好;後來父親說出殺了許多官兵捕盜巡檢,放了何濤,阮氏三雄如此豪傑,他臉色立即就變了,雖然口中答應,心裡好生不然。——如果他有心收留我們,只就早上便議定了坐位。杜遷、宋萬,這兩個自是粗鹵的人,待客之事如何省得?只有林沖那人原是京師禁軍教頭,大郡的人,諸事曉得,今不得已,坐了第四位。早間衝看王倫答應父親模樣,他自便有些不平之氣;頻頻把眼瞅這王倫,心內自已躊躇。我看這人可以藉此‘刀’,叫他本寨自相火併!”
“難道一定要走這條路,春兒如何借刀。”
“我和吳先生早就商量妥當,就看明天情況而定吧?”晁春朝吳用微微一笑,賣起了關子。
次日天剛剛亮,就見有人前來報告說:“林教頭來了!”
衆人等慌忙出來迎接,邀請林沖來到房間內。吳用向前稱謝道:“昨天感謝山寨對我們的後情款待。”
林沖說:“小可有失恭敬。雖然有奉承之心,只是不在領導位上,還望恕罪。”
吳學究說道:“我等雖是不才,但絕非普通草木,怎麼能看不到王頭領對教頭的錯愛之心,顧盼之意?”
晁蓋道:“久聞教頭大名,不想今日得會。”
林沖道:“小人舊在東京時,與朋友相交,禮節不敢有一點怠慢。雖然昨天能夠看見尊顏,卻不能細細詳談,所以特地陪話。”
晁春上前問道:“小人聽說頭領在東京時,十分豪傑,不知緣何高俅不睦,致被陷害?後聞在滄州亦被火燒了大軍草料場,又是他的計策,是柴大官人推薦頭領上山?”
林沖道:“是柴大官人舉薦到此,小侄怎麼知道的。”
“小旋風柴進仗義疏財,接納四方豪傑,又是大周皇帝嫡派子孫,頭領在滄州怎能不見他,火燒草料場之後,只怕也只有他有能力將頭領安全送出滄州了,如果能見他一面也是三生有幸呀!”
吳用又對林沖說道:“這柴大官人,名聞四海,聲播天下,教頭若非武藝超羣,他如何肯推薦上山?非是吳用奉承∶王倫應該將第一位讓於頭領坐,這纔是天下人的公論呀,同時也不辜負了柴大官人的書信。”
林沖道:“承蒙先生高論。只因小可犯下大罪,投奔柴大官人,非他不留林沖,誠恐連累了他,自己願意上山爲寇。今日山寨難留衆位,不是因爲我地位低微無法爭取,實在是王倫他心術不正,語言不定,難以相聚!”
晁春則說:“我看王頭領待人接物,一團和氣,如何心地這般窄狹?”
林沖說:“今日山寨幸得衆多豪傑到此相扶相助,本是錦上添花,如旱苗得雨。可是此人懷有妒賢忌能之心,恐怕衆豪傑勢力太大。昨夜他見兄長所說衆位殺死官兵一節,便有些不自在,就懷有不肯相留的模樣;才請衆豪傑來此住下安歇。”
晁春假裝不懂規矩地嚷道:“既然王頭領是這般之人,父親,我們不要等他來推脫,自己投靠別處去算了。”
“怎能在林教頭面前如此沒大沒小。”晁蓋訓完兒子後,趕緊向林沖陪不是道,“小兒年幼喪母,我平時太矯慣他了。”
林沖說:“晁天王不必如此,不要有見外之心。林沖自有分曉。小可就是怕衆豪傑到時候有退去之意;特來說一聲。今日就看他如何相待你們。若這人說的有理,不象昨天那樣,我就不說什麼了;倘若他今天有半句不敬的話,就全包在我林沖身上了!”
“頭領如此錯愛,俺弟兄深感厚意呀。”
晁春又滿臉愧意地說:“頭領爲新弟兄卻要與舊弟兄分裂。能留就留,不能留時,我等立即告退。”
林沖道:“小侄差矣;古人說∶“惺惺惜惺惺,好漢惜好漢。”就這麼一個不懂義氣的畜生,留着有何用!衆豪傑請放寬心。”
林沖獨自上山一會,就有小嘍羅前來相請,說道:“今日山寨裡頭領相請衆好漢去山南水寨亭上筵會。”
看着父親憂慮的面孔,晁春安慰地道:“父親放心吧,等一會倒有份做山寨之主。今日林教頭必然有火併王倫之意。”“他若有些心懶,小生憑着三寸不爛之舌,不由他不火併。兄長身邊各藏了暗器,只看小生用手捻鬍鬚爲號,兄長便可上前幫忙。”吳學究接過話來。
辰牌已到,王倫三四次派人來邀請,衆位好漢才各自帶了器械,暗藏在身上來赴席。只見宋萬親自騎馬,帶着小嘍羅擡了八乘山轎又來相請。晁蓋等都上轎子,一逕投南山水寨裡來,直到水亭子前下了轎。
王倫,杜遷,林沖,朱貴,都出來相接,邀請到那水亭子上,分賓主坐定。王倫與四個頭領--杜遷,宋萬,林沖,朱貴,一一坐在左邊主位上;晁蓋等坐在右邊客席,小嘍羅輪番倒酒。
酒至數巡,食供兩次,晁蓋和王倫竟拉起家常來;但提起聚義一事,王倫立即用閒話支吾開。吳用把眼來看林沖時,只見林沖側坐在椅上把眼瞅着王倫。
看看飲酒至午後,王倫回頭向小嘍羅揮一揮手,不多時只見四個人走來,每人捧個大盤子,裡放着五錠大銀。
王倫便起身敬酒說道:“感蒙豪傑到此聚義,只恨敝山小寨是一窪之水,如何安得這麼真龍呀?我準備了一些小薄禮,還望衆好漢笑留,麻煩你們前往投靠大的山寨,到時候小可將派人前去歸降到麾下。”
晁蓋道:“小人久聞大山招賢納士,特地前來入夥;若是不能相容,我等衆人自行告退。非常感謝所賜予的白金,但絕不敢領。不是我自誇,小可有的是盤纏使用,請您快快將厚禮收回,我們這就告別離去。”
“爲什麼推卻呢?不是敝山寨不容納衆位豪傑,只是因爲我們糧食少,甚至連房子都很稀缺,只怕今後怠慢了你們,到時候大家的面子都不好看,因此纔不敢留下你們入夥。”我靠,王倫爺真夠卑鄙無恥的,哪有一個讀書人必備的忠孝禮儀,還是朱元璋對文人的評價比較切合實際,書讀得越多反而越會耍心眼了。
說話間,只見林沖雙眉別起,兩眼圓睜,坐在交椅上,大喝道:“我上山來時,你也推脫糧少房稀!今日晁兄與衆豪傑到此山寨,你又說出這樣的話來,到底是爲了什麼?”
晁春上前便說:“頭領息怒,自是我們來的不是時候,倒壞了你山寨兄弟的情分。今日王頭領以禮打發我們下山,還專門送來盤纏。請林頭領息怒,我們馬上都走就是了。”
“小侄你還小,他是笑裡藏刀、言清行濁之人呀!我今日絕不會放過他!”
王倫喝道:“你看這畜生!怎麼又喝醉了,還說這樣的話來污衊我!不知大小!”
林沖大罵道:“就你一個落魄的窮書生,肚裡一點知識都沒有,怎麼能做山寨之主呢!”
吳用說道:“晁兄,只是因爲我門上山來投靠,卻破壞了他們頭領之間的關係。趕快準備船支,立馬就走纔是。”
衆人立即站起來,準備走出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