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琳芳進了醫院？
楊凡只覺得腦子裡轟的一響，好半天才回覆了些神智。曹琳芳進醫院了，曹琳芳進醫院了……楊凡心中的震驚，實在不能用任何言語來形容。
如果是別人進醫院，不管是誰，不管和他的關係有多麼親密，楊凡都不會呆滯到這個程度，可曹琳芳卻是完全不同的，在“夢”中，她是楊凡熟悉的人中，唯一一個早逝的紅顏，而且，正是因病住院後，在醫院裡……楊凡都不敢想下去了。
現在，楊凡可以說已經完全接受了曹琳芳，完全愛上了她，也完全把她當成了自己現在的女朋友、未來的妻子，自然不容許這樣的悲劇再次發生，也正因如此，楊凡上次在暑假時，不顧一切地帶曹琳芳去醫院做了次全面的檢查，那次檢查的結果，讓楊凡放心不小，以爲歷史改變後，曹琳芳就不會再有事了，可是現在，難道……
楊凡木然地接過楊辰遞來的話筒，久久沒有勇氣把它放到耳邊。
“楊凡，楊凡，你怎麼啦？別嚇我啊！”楊辰見他這副模樣，又是吃驚，又是好笑，叫道：“喂，老大，我開個玩笑的，曹琳芳她沒事，你就快聽電話吧，別發呆了！”
“曹琳芳她沒事，曹琳芳她沒事……”楊凡依舊一副木木的樣子，把這話在嘴裡重複了許多遍，突然一躍而起，高聲叫道：“你說她沒事？”
“是啊，老大，你可別嚇人了，我開玩笑騙你的，行了吧？”楊辰說着，又嘟囔道：“奶奶的，別嚇人不成，把我自己給嚇死了。”
“曹琳芳她沒事！”楊凡過了老半天，才徹底清醒過來，慌忙對着話筒大喊：“琳芳，是你嗎？”
“哇，楊凡，幹什麼叫這麼大聲？想要震聾我啊？”電話那頭曹琳芳嗔怪道。
“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楊凡語無倫次地說着，兩行眼淚竟不由自主地流了出來。
楊辰在牀上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楊凡的異樣，好笑之餘，也不免有些吃驚，問道：“老大，你不至於……”
“你給我閉嘴！”楊凡忍不住大吼一聲，聲音之大，嚇得楊辰把剩下的半句話吞回了肚內，臉上更是一臉的尷尬。
“楊凡，你怎麼了？”電話裡，曹琳芳略帶緊張地問道。
“我沒事，我沒事，你放心好了。”楊凡趕緊解釋：“剛纔是楊辰那傢伙和我開玩笑。”
“哦，同學間開個玩笑而已，你也不用發這麼大的火啊。”顯然，楊凡剛纔的那聲大吼連曹琳芳也聽到了。
“琳芳，你，你現在能下來一趟嗎？我想，我想見見你！”楊凡此時的心臟還在撲通撲通地亂跳，想見見曹琳芳的念頭比任何時候都強。
“現在……”曹琳芳頓了頓，說：“現在太晚了吧，宿舍樓就要關門了，你有什麼急事嗎？”
“急事？哦，沒有，沒有急事。”楊凡可不想曹琳芳因爲他而被關在宿舍門外，馬上否認了。
“真的沒有？”曹琳芳又多問了一句。
“真的沒有。”楊凡也肯定地答了聲，然後問：“你打電話來有什麼事嗎？”
“呵呵，被你剛纔這麼一搞，我差點都忘了。”曹琳芳笑道：“我們宿舍有個同學在火車站認識人，明天就要讓他帶買車票了，我同學問我要不要票。”
楊凡明顯有些心不在焉地說：“不用了，啊不，要，要，我們都要。”
“那好，我跟我同學說啦。對了，時間什麼的沒關係嗎？”曹琳芳又問。
“沒關係，沒關係。”楊凡現在腦子裡一片混亂，哪還有什麼思考能力，只是隨口答着。
“那好吧，我和她去說啦，再見，你早點休息吧。”
“再見！”楊凡放下電話，如釋重負地呼了口氣。
“老大，我……”楊辰又想說些什麼。
“你給我聽着。”楊凡衝到牀前，惡狠狠地說：“以後你別的玩笑可以開，但別開我女朋友的玩笑，聽到沒有？”
楊辰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聽到了，以後只開老大你的玩笑，絕對不牽扯上大嫂。”
“嗯。”楊凡點點頭，但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對，馬上改口說：“不行，以後我的玩笑也不許開。”
“那我能開誰的玩笑呀？”楊辰繼續裝着可憐。
“誰都不許。”楊凡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你要有興趣，開自己的玩笑吧，我不會攔你。”
“好吧。”楊辰默不作聲了一會了，忽然隨着“砰”的一聲大響，從上鋪摔到了地板上。只聽他“啊”的大叫了一聲，就沒有聲息了。
楊凡吃了一驚，趕緊上去看時，卻正好看見楊辰偷偷睜開條縫的眼睛。
“你無聊不無聊啊？”楊凡沒好氣地說了句，就不再理他了。不過，被楊辰這麼一攪和，剛纔同樣是因爲他而在楊凡心裡掀起的萬丈波濤，倒也漸漸平復了下去。
但不管怎麼說，在這一天裡，楊凡是再也沒有心情做別的事了。好不容易等到第二天晚上，楊凡就急不可耐地約了曹琳芳下樓。
“喂，楊凡，你這兩天是不是吃錯什麼藥了？”曹琳芳開玩笑說。
“呵呵，呵呵。”楊凡拉起曹琳芳的手，上上下下地看着她傻笑。
看見周圍還有同學來回經過，曹琳芳輕輕一掙，但楊凡把她的手握得緊緊的，曹琳芳一時掙脫不出，也就任由他拉着。
“我說楊凡啊，我看你真有些不對勁啊！”曹琳芳也同樣打量了楊凡幾眼。
“唉，還不是被楊辰那小子給嚇的。”楊凡苦笑着說：“當時他騙我說……”
注意到自己和楊凡面對面、手握手的站在宿舍樓前實在太過曖昧，在幾個經過的同學都對他們行了注目禮後，曹琳芳漸漸害羞起來，打算楊凡說：“我們邊走邊說吧。”
“好，好。”楊凡這時也發現自己成了周圍同學注目的焦點，臉上一熱，趕緊放開了曹琳芳的手。
“楊凡，你剛纔說楊辰他騙你什麼？”走了兩步後，曹琳芳問道。
楊凡苦笑了一聲，說：“他騙我說你生病住院了。”
“呵呵，這你也信啊？”曹琳芳嬌笑道。
“我聽到這消息就急壞了，當時連電話都忘了接，哪還會想這是真是假呀？”楊凡無奈地說。
“真的這麼關心我？”曹琳芳嘴上問着，心裡卻已經是甜滋滋的了。昨天，楊凡遲遲不來接她的電話，而且接聽以後也明顯的心不在焉，曹琳芳也不免有些生氣，而現在，聽說竟是這麼回事，昨天晚上那些許的怨氣，一下子變成了陣陣的暖流，從心底流過。
楊凡再次拉起心上人的手，認真地說：“琳芳，真的，我不能沒有你！爲了我，你也要好好地活着，好嗎？”
曹琳芳“撲哧”一笑：“你在背電影臺詞嗎？說得這麼嚴重，好象生離死別一樣。”
“呵呵，是我不對，都怪我亂說話。”楊凡輕輕打了自己嘴巴一下，笑着說：“到小賣部了，爲了補償，我請你吃冷飲吧。你要什麼？”
“嗯……來個冰激凌蛋筒吧，要香草味的。”曹琳芳開心地說。
“好，你等我一會兒。”楊凡說着，跨進了小賣部。不一會兒，楊凡持着一個蛋筒回到外面。
“怎麼只有一個？你不要嗎？”曹琳芳眨着眼睛問道。
“呵呵，剛吃過晚飯，現在不想吃。”楊凡遞過蛋筒說。
“謝謝！”曹琳芳一手接過，笑靨如花。
“你我之間還要謝什麼？”楊凡笑了笑，問道：“軍訓這麼多天了，有什麼感覺？”
曹琳芳剝開蛋筒的包裝，輕輕地咬了一小口，笑着說：“也就這樣吧，開始比較新鮮，後來就覺得累了，不過，就要解放啦，呵呵，你呢，有什麼感覺？”
“我的感覺嘛……”楊凡想了想，笑道：“呵呵，只有一個。”
“什麼感覺？”曹琳芳奇怪地問。
“就是覺得穿軍裝的你更漂亮了！”楊凡笑道。
“又在胡說八道了。”曹琳芳嘴上責怪着，臉上卻不禁露出了笑容。
“呵呵，我是說真心話呀。”楊凡笑得也很開心：“記得那天打靶時碰到我嗎？我當時看你都看呆了，覺得……嗯，覺得都有些不認識你了。”
“怎麼，你覺得我變醜了嗎？還是忘了我啊？”曹琳芳佯怒道。
“當然不是啦，我剛纔不是說了嗎？我覺得你更漂亮了，漂亮得我都快認不出來了，真的！當然，平時的你也很漂亮，只不過現在，嗯，現在有了種不同的美。”楊凡寫小說時洋洋萬言，現在卻總覺得自己笨嘴笨舌的，表達個意思都是那麼的困難。
“呵呵，真的嗎？”
“我怎麼會騙你呢？”
……
兩人說說笑笑的，不知不覺又走到了校門口那條異常寬闊的水泥大道上。
“哇，好漂亮啊！”曹琳芳忽然對着前面歡叫起來。
楊凡順着曹琳芳的視線望去，只見大道的盡頭，一個水池裡正噴射着五光十色的噴泉。這噴泉白天雖然也開了，但那或潔白或透明的水柱，比現在單調了不少，而在這夜色下，在水池中各色燈光的映射下，那多彩的水柱變幻着各種形狀，直衝上天，然後又化散成一朵朵小水花，變幻着各種顏色迴歸水池中。
“呵呵，是蠻漂亮的，只是比你還差了點。”楊凡笑着說。
“貧嘴！”曹琳芳嗔道。
“誰說的？這可是真心話呀！”楊凡叫道：“我心昭然，天日可鑑！”
沉默了一會兒，曹琳芳忽然問：“楊凡，你真的這麼關心我嗎？”
“那還有假？”楊凡盯着曹琳芳說：“你就是我的一切，當時，楊辰拿你來和我開玩笑，我都差點和他拼命了。”
曹琳芳一陣感動。看着心上人真摯的眼神，曹琳芳忽然下了命令：“閉上眼睛。”
楊凡依言閉上了雙眼。片刻後，如他所料，兩片柔軟而溫暖的嘴脣貼了上來。楊凡心中一蕩，馬上熱烈地迴應過去。
楊凡正想伸出自己的舌頭，嘴裡忽然一涼，卻是曹琳芳的香舌首先滑了過來，因爲冷飲的關係，那條涼滑的香舌在嘴裡這麼一轉，楊凡頓時覺得嘴裡一陣涼爽，原先的那些暑氣立刻不翼而飛。但與此同時，楊凡的心裡卻是火辣辣的發燙，腦子裡也熱乎熱乎的，什麼楊辰的玩笑、什麼《全金屬狂潮》，統統被他拋到了腦後，一時間，楊凡忘記了剛纔那漂亮的噴泉，忘記了頭頂上點點的繁星，他所想的，只是好好地憐惜懷中的這個可人兒，只想讓這一刻保持到永遠、永遠……
第五卷 生死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