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琳芳見狀,趕緊湊過去一看。報紙上一行大大標題,赫然映入她的眼簾——大方背後的吝嗇,然後是一排副標題——揭開通靈者的真面目。
“怎麼回事?”曹琳芳疑惑地問道。
“你自己看吧。”楊凡顯然已經知道了詳情,只見他臉上略帶尷尬,無奈地說着。
曹琳芳很快地瀏覽了一遍,然後臉色也不怎麼好看了。
在這篇評論性質的新聞中,記者採訪了南京紅十字會等多個慈善機構,瞭解到有一個熱心的富翁持續給他們匯了數目不小的匿名捐款,這些捐款的間隔時間各不相同,金額也每次都不一樣,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些匯款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這個記者相當機靈,在南京市新冒出來的幾個富翁中調查了一圈,就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楊凡身上,而經過比較,他更是確定了自己的看法,因爲把每一筆捐款按時間次序排列,正好和通靈者每一次得到的稿費相互對應,每次的捐款都是稅後稿費的十分之一。事情巧到這個地步,其實已經很明顯了,但那個記者還做了最後一步的確認工作,把匯款單上的筆跡和楊凡的字跡進行對照,經專家驗證,兩者確實系同一人所寫。
本來,這種匿名捐款,而且捐出了那麼大的數目,在兩年不到的時間裡,通靈者一共捐獻了四百多萬人民幣,對於一個學生來說,這絕對是不可想象的了,而且十分之一的比例,雖說不大,但那些富翁們,又有哪個真正捨得花這些錢的?尤其是通靈者捐出這麼多錢還堅持用匿名的方式,顯然不是爲了求名,這樣的當代雷鋒,絕對會是個正面教材中的典範,絕對會被媒體大書特書、大肆讚揚的。
但問題是,通靈者持續不斷的捐款,在某一天突然中斷了,而這一天,正好是他拿到《黑科技時代》在美國出版的第一筆稿費的時候,之前,除了得到八十多萬歐元的稿費後,他依舊按比例捐出的八十多萬人民幣鉅款,幾乎每次都是幾萬幾萬的小筆款項,而現在,這筆稿費超過了千萬美元,如果也按照十比一的比例來捐款,那計算過後,一次就得有千萬人民幣了。而在這時候中斷,含義也是不言而喻的——通靈者捨不得這筆錢了。
自然的,那位記者下面也沒什麼好話,雖然說得還是比較委婉的,但作爲楊凡的女朋友,曹琳芳還是看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
看完後,曹琳芳看着楊凡,問道:“這上面說的是真的嗎?你後來就沒去捐了?”
楊凡忽然一陣心虛,點點頭說:“是真的,不過,我有我的理由。”
曹琳芳點點頭說:“好,我聽你的解釋。”
楊凡想了一會兒,纔開口說:“第一,老實說,現在我很需要錢,或者說起點很需要錢;第二,我覺得哪怕是我全部都捐出去,還是杯水車薪,解決不了根本問題;第三,錢放在我這裡,會生出更多的錢來,到時候,我會捐出更大數目的。”
等楊凡說完,曹琳芳問道:“先說你第一個,你現在還缺錢嗎?”
見曹琳芳透着明顯的不信任,楊凡苦笑着說:“錢當然是缺的,就說房子吧,我本來想給老爸老媽買套好一點的別墅的,讓他們住得更舒服些,而且現在我們蘇州地價房價一直在漲,買了放着都會很快升值的,可我最後還是沒買。”
“那你的錢都到哪兒去了?”曹琳芳馬上問道。
“別緊張,我可買包養什麼小蜜。”楊凡開了句玩笑,然後解釋說:“最近我們起點的支出實在太多了,爲了今後的發展,這些錢是必須要花的,但我們的經濟卻已經很緊張了,貸款都已經貸了不少,如果我還大筆大筆地捐款的話,確實也說不過去了。”
“支出?你們有什麼支出呀?”曹琳芳還是不解。
“這個就多了。”楊凡掰着指頭,一個一個地數着說:“最近我們出版了一大批小說,但還沒正式上市,本錢倒是花了不少;我們那個起點閱讀器,不少人抱怨說功能太單一,連個計算器都不如,所以我們也正在開發和生產中高檔產品,這筆費用不小的;另外,是我兩部小說的動畫和漫畫製作,現在都是隻有支出沒有收入的;而更花錢的,就是那個遊戲製作了,這個我前幾天和你說過的;還有,我們大面積在全國發展銷售網點,現在也還是支出階段,另外網站升級什麼的小費用也不用說了。對了,還有美國的出版社,我們打算組織一個翻譯團,在國際上大規模出版我們起點的小說,這也是要錢的主。”
“嗯,嗯。”曹琳芳聽得不住點頭,最後笑着說:“看來你們現在正好是過渡階段啦,聽你說的這些,都是很快可以生錢的吧?”
“對呀。”楊凡開心地說:“只要挺過了這個階段,我們來錢就更容易了,也能有更大的發展。”
“那到時候你再捐款嗎?”曹琳芳問。
“也不了。”出乎曹琳芳的預料,楊凡搖了搖頭,說:“我不想再這麼捐了,我打算自己搞一個慈善基金,乾脆做大。當然,以我們現在的實力來說,還差得遠。”
想了想,曹琳芳又問:“聽你口氣,你想經商了?”
“不想。”楊凡馬上否認,“經商的話,我不是這塊料,我是不會脫離我小說的本行的。其實,我看你也有個誤區,一直以爲只有經商才能發財,事實上,我現在發現,寫書纔是真正的發財之道。”
“又在做白日夢了。”曹琳芳又白了他一眼。
“呵呵,你就等着瞧吧。”楊凡笑嘻嘻地說。
這次的吝嗇風波,楊凡在曹琳芳面前是擺平了,但在外界,卻是鬧了個沸沸揚揚。最初披露事件真相的那位記者論據充足而且可查,無可辯駁,而其中的焦點人物又是最近風頭正健的大學生作家通靈者,爭論的話題也很新穎,因此一下子吸引了衆多的評論員,以及數量更多的讀者。
對這件事,正面一方是非常理直氣壯的——通靈者無私地匿名捐出了幾百萬,如果這還是吝嗇鬼,那天底下有幾人不是?但反面一方也同樣叫得很響亮——數據事實擺在面前,誰都不能否認,通靈者對於小數目是不怎麼在乎的,但金額一大,他就不吭聲了。
對反方,正方是相當氣憤的,如果按他們這麼說,一旦開始捐款,就必須不停地捐下去,成爲一種一但背上就永遠不可卸下的責任,否則就是缺少人情味的吝嗇鬼,這樣的話,還有誰會去捐款了?這不是逼着大家把已經準備好的錢再放回口袋嗎?
而反方,也同樣有些義憤填膺,在他們看來,通靈者靠寫書就有了這麼高的收入,自己已經一輩子吃不完花不完了,還在乎這麼十分之一的稿費,實在有些不可理喻。而且,更重要的是,通靈者曾接受過社會上無數人的幫助,當初爲了他,無數人慷慨解囊,甚至自己到醫院去檢查骨髓類型,這些捐出的錢,對通靈者後來的收入來說確實小得可以忽略,但那也是大家的血汗錢,也是大家省吃儉用出來的,難道,通靈者連自己十分之一的收入都不肯拿出來回報社會嗎?何況,要不是廣大讀者對他的支持,通靈者的書能這麼熱嗎?如果他的書不熱,能被外國出版社看中嗎?
雙方的理由看起來都是很充分的,一時間,爭論者誰也說服不了誰,而旁觀者則是看看這個有理,瞧瞧那個也對,基本上是有了一篇議論後,不管是哪方的觀點,都會立刻得到一片贊同聲。這樣雙方都得到支持的辯論,似乎還是第一次出現,但它對百姓眼球的吸引力,無疑是無比強烈的,而通靈者這個名字也再度成爲大多數人茶餘飯後掛在嘴邊最多的名詞。
在這場論戰中,正方始終有着反方無法辯駁的必殺技,那就是通靈者沒偷沒搶,唯一能指責他的只是他的吝嗇,可他已經捐出了幾百萬人民幣,還說他吝嗇,實在是牽強了些。而反方同樣有着自己的大絕招,那就是通靈者停止捐款的時間太不正常,或者說太過巧合,連正方都無法否認,通靈者是不想捐出那一千萬的,但正方又無法說出,通靈者已經有了幾個億,爲什麼還在乎這些。
然而,當接下來起點的一系列舉措逐一出臺後,經過專家們的分析,正反雙方都是恍然大悟,明白了通靈者爲什麼會臨時變得吝嗇起來,因爲,他確實缺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