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 屬刺蝟的
“踏踏踏踏……”
方怡華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踩出聲聲脆響，握拳在辦公室門上敲了兩下，沒等裡面有迴應，就直接推門而入。
邵一夫擡頭問道：“有什麼事嗎？”
方怡華說：“剛跟新聞部的人開完會，再過幾天就是中英就香港問題談判了，我們是不是該派一組記者去北/京？”
“不用那麼麻煩，”邵一夫笑道，“我已經跟路透社聯繫過了，到時候直接從他們手裡買新聞就是。”
方怡華欲言又止，按她的想法就是無線臺派記者親自採訪，畢竟這對香港人來說是個大事件。不過邵一夫既然已經跟路透社談好，那方怡華再多嘴也無用。
不是所有媒體都有外派記者，大多數的報紙和電視臺，爲了節約開支成本，都是直接從路透社、美聯社等通訊社買新聞，邵一夫的做法也無可厚非。
邵一夫隨口問道：“《射鵰英雄傳》的收視率怎麼樣了？”
“在40點上下起伏，一直比《陀槍師姐》少幾個點，”方怡華臉色有些不好，說道，“該想的法子都想了，《射鵰英雄傳》每集的製作成本已經超過了一萬三，算是這幾年製作最精良的武俠劇，可是……”
方怡華沒有再說下去，她本來想搞黑陳秀文，從而達到讓《陀槍師姐》遭腰斬的目的。沒想到弄巧成拙，自殺風波鬧出來後，陳秀文反而人氣大漲，觀衆對其的喜愛程度，一點不低於女主角鄭文雅。
“只差幾個點的收視率，那就先這樣吧，你別再胡亂搞事了。”邵一夫語氣頓了頓，說道，“昨天電檢處那個約瑟夫約我出去喝茶，說他不想再捲進我跟康劍飛之間的糾紛裡。看他那個樣子。應該是被康劍飛使出的什麼手段給嚇住了。”
方怡華不置信道：“姓康的能嚇住他？他的職務剛好能卡住電影公司的脖子啊。”
邵一夫徐徐道：“當然是那種見不得光的手段。”
方怡華道：“你的意思我明白，是讓我別再亂來，但上次的事情我也是逼不得已。好在《歡樂今宵》一直收視率穩定，我們輸在長劇上的收視率，在綜藝節目上可以連本帶利地贏回來。”
《歡樂今宵》是無線臺的收視法寶，一直從60年代播到了90年代，這幾年更是一星期播六晚，每晚上播2個小時。
邵一夫掃了一眼辦公桌上的報紙，說道：“康劍飛是個人傑，鄒聞懷跟雷覺昆前段時間挖了夢工廠十多個人。他不但沒認輸。反而報復性地挖走徐可和施南生。而且這個人心眼很小。你再用哪種下三濫手段，我怕激怒了他會報復。”
“叮鈴鈴……”
邵一夫桌上的電話響起來，他接起一聽，電話是秘書打來的：“董事長。外面有人送來一個包裹，說是一定要你親自簽收。”
“你帶郵差進來。”邵一夫掛掉電話。
很快秘書就帶郵差到邵一夫的辦公室，方怡華拿到包裹後幫忙拆開。
“裡面好像是照片。”方怡華從包裹裡拿出一個信封，放到邵一夫的辦公桌上。
邵一夫拆開信封，拉出裡面的照片一看，臉色頓時陰沉起來，問道：“你認識這兩個人嗎？”
方怡華好奇地接過那幾張相片，只見相片裡兩個男子渾身是血，她仔細地看了半天。搖頭道：“不認識。”
“總不會有人無緣不顧寄這些照片來恐嚇我，”邵一夫拿起其中一張照片看了好半天，突然問道，“收買莫紹聰的時候，你派的什麼人去做事？”
“你說是康劍飛寄來的照片？”方怡華說完就拿起電話。爲了事先撇清關係，這種事她根本不會自己出面，更不會認識那種負責辦事的小角色。
方怡華很快撥通一個電話，直接問道：“夏先生，那天你派去辦事的兩個人，現在情況還好吧？”
電話裡一個男聲說道：“方女士你放心吧，警方立案以後，我就叫他們躲在油麻地那邊，條子找不到的。就算是被條子找到，他們也不會亂說，因爲他們也不知道是在幫誰做事。”
方怡華說：“你確認一下那兩個人有沒有出事，我這裡收到幾張不好看的照片。”
“你等一下，我打電話問問，你先別掛。”說完那邊就沒了聲音。
方怡華就守在電話機旁，只等了幾分鐘，電話那頭的男人說道：“方女士，他們出事了！”
“具體什麼情況？”方怡華問。
那男人說道：“兩個人的腿都被人打斷了，膝蓋骨和小腿骨碎成了幾百塊，下半輩子只能躺在牀上。”
“我知道了，你給他們每人五萬塊，這錢我來出。”方怡華說完就掛上電話，愣愣地坐在那裡。
邵一夫問道：“真是他們？”
方怡華點點頭，吸了口涼氣道：“這姓康的好狠，那兩個人只是威脅要打斷莫紹聰的腿，他居然直接把人打成了殘廢。”
邵一夫沉默了幾秒鐘，突然嘆氣說：“這個人是屬刺蝟的，碰不得，以後別惹他。”
…………
…………
康劍飛卻沒把某些事情記掛在身上，那兩個小雜魚是他花了十多萬塊錢，叫新義安的人幫忙找到的，前前後後找人就花了一個月的時間。
甚至在實施報復的時候，也是康劍飛喬裝打扮一番，親自去動的手。
俗話說越有錢越怕死，就連是幫會中人，一旦到了一定階段後，都不會親自去沾這種事。
可康劍飛不一樣，在有把握不留下證據的情況下，他會自己動手報復，因爲這種事讓別人來做他不放心。
康劍飛一直堅信，有些時候是不能忍讓的，你越是忍讓就越顯得軟弱，別人就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你麻煩。康劍飛是個怕麻煩的人，所以他總是喜歡殺雞儆猴，一旦被人陰了之後，就十倍百倍地去報復。
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康劍飛雖然惜命，但絕對屬於“愣的”範疇，反正方怡華和那個約瑟夫，今後是絕對不敢不守規矩亂來了。
……
鳳凰電視臺。
“康先生，已經和新華社、港澳辦那邊都聯繫好了，明天就可以出發，”鍾靜輝說着突然勸道，“其實直接像新華社買新聞就好，不一定非要外派記者。”
康劍飛笑道：“老鍾，你就不覺得。這次是一個鳳凰臺新聞節目崛起的好機會嗎？”
“機會？”鍾靜輝有些不解。
康劍飛說道：“向通訊社買來的新聞。跟我們自己採訪的新聞大不一樣。你想想看。我們外派的記者站在北/京，手裡麥克風就套着鳳凰臺的臺標，背景是宏偉的人民大會堂，這種新聞是能在通訊社那裡買到的？”
鍾靜輝說道：“觀衆不會太在意吧。”
“唉。你沒管新聞節目這一塊，看看這次的報道策劃案吧。”康劍飛將一個文件夾扔給鍾靜輝，說道，“圍繞着這次的中英談判，我們可以順勢推出一個談話節目，還有關於香港問題的新聞可以滾動播出。除了關注談判的新聞，還可以對大陸人進行街頭採訪，甚至可以順勢關注一下大陸的民生和社會。還有就是香港問題的歷史科普，還可以請來專家。分析這次談判的結果，以及對於香港市民的影響。”
鍾靜輝翻着策劃方案，越看越覺得有搞頭，他放下文件問道：“我帶隊去北京需不需要注意些什麼？”
康劍飛笑道：“放心吧，我們這些外來媒體。大陸方面會安排好的。不過你去了北/京之後，那裡肯定會彙集各路媒體，不管是內地的中央臺、地方臺，還是那些外國的通訊社，儘量和他們取得聯繫、搞好關係。這就是你此行的職責，至於採訪報道方面，由專業人士去做就行了。”
“放心吧，外聯的事情我很拿手。”鍾靜輝說道。
康劍飛又說道：“回來的時候，順便去廣.東電視臺走一趟，他們準備買我們臺的電視劇。”
鍾靜輝一喜，說道：“有這種好事？”
康劍飛點頭道：“新華社香港分社幫忙聯繫的。”
鳳凰電視臺這次北上之行，除鍾靜輝外還有六人，包括：一個文字記者、一個外景主持人、一個攝像記者、一個攝影記者、一個節目編導、一個後勤人員。
鍾靜輝接到任務後，頗爲積極地回去準備去了，而康劍飛則是回辦公室見一個女人。
“你好，俞小姐！”康劍飛和俞錚握手的同時，饒有興趣地打量眼前這位大名鼎鼎的拉拉。在另一個時空裡，俞錚與吳君茹、何朝瓊的同性之戀，可是被炒得沸沸揚揚。
“你好，康先生。”俞錚同樣在觀察康劍飛，她對康劍飛這位快速崛起的影視奇才亦興趣十足。
俞錚此時雖然是短頭髮，不過還有一點女人的樣子，不似後來那樣剪成寸頭，配上那副白框眼鏡頗顯人文氣質。
俞錚坐下後問道：“康先生，聽黃總說你想讓我主持一檔談話節目，類似於美國那邊的脫口秀嗎？”
康劍飛將一本節目策劃書扔給俞錚，說道：“你先看看吧。”
俞錚翻開策劃書看了一眼，笑道：“《鏘鏘三人行》？這節目名有點意思。”
康劍飛道：“《左傳》雲：‘鳳凰于飛，和鳴鏘鏘’，孔子又說：‘三人行，必有我師’，這就是《鏘鏘三人行》節目名的來歷，我希望《鏘鏘三人行》能做成鳳凰臺的窗口節目。”
俞錚沒有再看策劃書，而是問道：“節目聊些什麼話題？”
“天下時政、文化科學、明星八卦、家長裡短、藝術時尚，只要是觀衆感興趣的話題，《鏘鏘三人行》都可以聊，”康劍飛說道，“聊的時候不要有禁忌，出了什麼簍子我來兜着。”
俞錚聽康劍飛這麼一說，頓時對《鏘鏘三人行》來了興趣。她如今是在商業電臺工作，無線電視臺也在挖她，俞錚還沒選好去哪邊呢。
“既然是三人行，就是說三個人一起做節目？”俞錚問道。
康劍飛點頭說：“你是常駐主持人，另外兩個是談話嘉賓。如果俞小姐答應來做主持的話，第一期節目後天就可以錄製，我會請來金鏞先生和一位港大歷史系教授做嘉賓，話題就是這一次的中英香港談判。”
俞錚又問道：“這檔節目有沒有什麼傾向性問題？”
康劍飛說：“立場當然是中立的，不過你談話的內容，要稍稍偏向於大陸一點。當然，如果某個話題確實是大陸有過錯，還是要客觀批評一下，而不是給大陸遮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