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問我們什麼時候走?“謝小玉仰着頭想了想。
旁邊的李素白有些不耐煩起來:“我們兩個人隨時都可以上路,從這裡到海邊頂多半天工夫,這傢伙婆婆媽媽,就是爲了帶你們一起走。“說着他指了指桌子上的一堆木頭和沙礫:“我們在琢磨鍊一件法器,把你們全都裝在裡面?“
“這需要很久嗎?“青年並不知道其中的難度。
李素白也不解釋,和這樣的外行說不清楚的,乾脆不白費力氣了。
謝小玉的耐心不錯,想了想又說道:“頂多也就兩三天,反正我們也不打算煉得太好,能帶你們幾個人就行。“
“討擾了。“青年連忙拱手施禮。
他知道好歹,謝小玉完全可以把他們扔在這裡,然後讓別人來接他們,那就不知道要等多久了。現在大劫將至,早一點到天寶州,不但安全有保障,而且可以早一點重修,保命的機會就大一分,晚了的話,說不定命就沒了。
更何況,他還擔心謝小玉一走,其他人不把他們當一回事,時間長了,很可能就忘了。
他們難道自己前往江洲?
那顯然是不可能的,他們中大部分人只會輕功,連遁術都不會,從崑崙山脈到海邊恐怕要兩三年才能走到。
青年告辭離開,他要把這個消息告訴師父和其他人。
剛出門不遠,他突然看到幾道光芒朝着這邊而來,那些光芒或青或黃,速度也不算快。
換成以前的他,肯定覺得這幾道光來得很快,但是現在,他有了一部分謝小玉的記憶,謝小玉最擅長的就是速度,兩邊一比,這幾道遁光簡直就像是蝸牛爬。
卻下意識地感覺到這幾道遁光有點慢,來的人實力應該不怎麼樣。
不過就算再不怎麼樣,那也不是他能夠對付的。
他轉身正打算回去求救,但是轉念一想又停了下來。如果事事求人的話,那也太懦弱了,更何況,兩位高人就在不遠的地方,此刻恐怕已經被驚動了,既然沒出來,肯定有他們的原因。
青年的心中生出了一絲勇氣,他迎着遁光走了過去。
片刻的工夫,幾道遁光到了眼前,爲首的正是那個兇漢,他還帶着一個人。
青年看到那人,頓時大吃一驚:“師兄,你怎麼來了?還和他們在一起?“
兇漢帶來的那個人正是老者的徒弟,也就是那個拿了船牌,帶着一羣弟子離開的“海川“,此人的臉上原本帶有一絲尷尬之色,但是聽師弟用責問的口氣說話,頓時惱怒起來。
“師弟,好手段,沒想到你手裡還有一塊船牌,居然不說出來,害得我在師父和各位師叔、師弟面前枉做惡人。“
這個叫海川的人越說越怒,好像理由十足似的。
青年爲人和善,卻並不傻,一聽到師兄這樣說話,立刻明白了,師兄已經破罐子破摔,連臉皮都不要了。
他原本還在猶豫要怎麼面對師兄?既然師兄變成了這樣,他也就沒什麼可客氣的了。想到這裡。
青年轉頭朝着上面那層洞窟喊道:“師父--海川師兄回來了。“
混元一氣宗的人全都在那個洞窟裡面,大家都等着青年回來呢!聽到青年這樣一喊,衆人紛紛走了出來。
大家原本還在奇怪,海川怎麼回來來?
老者更是在猶豫,要不要對這個徒弟說起後來發生的那些事?等到出來一看,徒弟並不是一個人回來的,還跟着一羣不受歡迎的客人,老者的臉頓時變得陰沉下來。
和阿燦不同,老者此刻心中更多的是悲傷,他將幾個徒弟都視如己出,沒想到最後是這樣一個結果。
“你怎麼回來了?怎麼不帶着其他人逃命去?“老者說話很不太客氣。
“師父,我知道您心裡有怨氣,這件事也確實是我不好,不過阿燦心存不良,根本沒告訴我,他手上還有一塊船牌。“海川毫不示弱,上來就反咬一口。
可惜他的辯解只換來了一陣冷笑,除了阿燦,其他混元一氣宗的弟子全都一臉輕蔑的冷笑。
“我現在真後悔,以前怎麼瞎了眼,認爲你忠心幹練,誠實可靠?沒想到你根本就是一個心黑無恥的白眼狼,還蠢不可及,那幾個人肯定沒有告訴你,阿燦和你一起回來的時候,已經不是他自己了,根本就是另外一個人。“老者冷笑連連。
海川一陣茫然,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是被那家人說動了纔來的,根本不知道這裡面另有隱情。不過他下意識地知道情況不妙。
老者轉過頭對着那個兇漢,大聲喝問:“你怎麼又回來了?“
兇漢哈哈大笑,一指旁邊的海川:“我剛剛知道混元一氣宗原來已經有了新的掌門,你這個老掌門早已經不管事了,既然如此,門派的一切都應該由真正的掌門來決定。“
“這等忘恩負義之徒,也有資格統領門派?“小師妹第一個斥罵起來。
“我們何曾認過他這個掌門?混元一氣宗的掌門一直都是師父。“另外一個弟子也大聲喝道。
老者擺了擺手,阻止徒弟們繼續亂嚷嚷,他朝着兇漢冷冷說道:“既然你是來講規矩的,那麼你問問他,混元一氣宗有沒有舉行過繼任儀式?我有沒有把掌門印信交給他?“
那天他只是隨口一說,並沒有什麼繼任儀式,海川急着要走,同樣也沒提什麼掌門印信,說實話,這個徒弟對混元一氣宗掌門的位置並不怎麼放在心上。
沒想到,現在卻成了關鍵。
“有一手,老傢伙你居然還打了埋伏。怪不得你的徒弟不願意認你這個師父,不過就算你說破天去,我也要主持這個公道。“兇漢乾脆撕破臉面,連原本的那一絲遮掩也徹底撇去了。
“你不怕劍宗傳人和太虛掌門找你們麻煩嗎?“老者怒髮衝冠,他敢如此質問,就是因爲謝小玉和李素白就在旁邊的洞中,有這兩位在,他底氣十足。
“什麼?劍宗傳人,太虛掌門?“海川臉色驟變,那家人並沒告訴他太多,只說師弟手裡還有一塊船牌,是璇璣派分發的,遠比他手裡的那塊船牌要強得多,卻沒想到還牽連着這等級別的人物。
可惜沒人在意他,兩邊全都視他爲石頭木樁。
兇漢冷笑一聲說道:“還有半年劍宗傳人就要出海了,恐怕再也沒機會回到中土,太虛掌門倒是不會離開,不過在意你們的是劍宗傳人,而不是他,你覺得他會過問你們這些螻蟻的死活嗎?“
他突然轉頭朝着阿燦:“這位小哥你可以放心,就算別的人全都出事,你不會有事,劍宗傳人在意的是你,那塊船牌上說不定有你的印記,萬一你死了,或許真得會出什麼意外。“
“你們打算挾持我?“青年怒火中燒,他沒見過如此無恥之人。
“挾持?有必要嗎?“後面的小胖子嘿嘿冷笑起來:“炮製你的辦法多了,最簡單的就是做成肉傀儡,雖然能喘氣,卻只是一具隨意任人擺弄的玩具。“突然這個傢伙的目光轉了過來,很是淫邪地朝着旁邊的女孩看了一眼:“小師妹,我保證你也不會有事,不過你也會變成肉傀儡,整天陪在我的旁邊,我會教你很多有趣的東西。“
小胖子越說越得意,其他人也是一樣,唯獨小胖子的爹感覺到不對勁:“你們好像不害怕。“
“爲什麼要害怕?“老者冷冷地問道。
兇漢這下子也感覺到不妙了,他朝着四周張望起來,好半天才問道:“那兩個人不是走了嗎?“
“誰說我們走了?“從旁邊的洞窟之中傳出謝小玉的聲音。
“是那幾個鬼鬼祟祟的傢伙說的吧?“李素白信步走了出來,他的目光根本就沒看着這幾個人,而是轉向了他們來的方向。
“鬼鬼祟祟的傢伙?“兇漢一陣疑惑,緊接着他露出了駭然的神色,他知道自己惹上大麻煩了。
“三個道君,六個真君,如果再加上他們幾個的話,就是九個真君,場面倒是不小。“謝小玉也走了出來。
論境界,論實力,他和李素白天差地遠,但是論感知,他絕對在李素白之上。
兇漢的臉瞬間變得煞白,他已經明白了,就像那個叫海川的白癡上了他的當,他同樣也上了別人的當。
“記住這個教訓,以後別有婦人之仁。“李素白拍了拍謝小玉的肩頭,他並沒有責怪的意思,三個道君還不能讓他感到畏懼。
“明白了,將來再遇到這樣噁心的傢伙,我會忍着噁心殺掉,髒了手中的劍總好過任由他們爲害。“謝小玉確實得了個教訓,他原本就是一個殺伐決斷的人,只不過之前李素白的表現太過冷酷,太虛門的門規太過鐵血,讓他難以接受,等到他處理這家人的時候,不由自主受了影響,糾枉過正,變得太過軟弱,以至於留下了後患。此刻他總算明白了,爲什麼修道之人總說太上忘情?並不是要忘卻情感,變得如同活死人一般,而是要不受情感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