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天空中滿是扇輪轉動的聲音,一艘艘天劍舟在營地四周緩緩降落,從天劍舟裡面出來的全都是女人。
觀月臺的人來了。
“這兩羣女人一過來,那可就有意思了。“陳元奇遠遠地看着,一臉詭異的笑容。
“怎麼回事?“謝小玉感覺到這傢伙話裡有話。
“看來你在元辰派的時候,真得兩耳不聞窗外事。“陳元奇戲謔地看了謝小玉一眼:“當年蘭仙子和凌波仙子對太虛道尊都有些意思,又都容不下對方,到了最後這兩位仙子誰都沒能得手,所以她們在的時候,都看對方不順眼,等到她們飛昇之後,這段恩怨也被她們的後輩傳承了下來。還好兩個門派相隔很遠,兩派的弟子也很少有機會碰到一起,要不然.“說到這裡,他連連搖頭,顯然不怎麼看好。
“你們知道這件事,卻不提醒我。“謝小玉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怪不得玄元子把這幾個門派交給他管,還特意劃出一片區域,讓他安頓這三個門派。
“或許她們會看在你的面子上相安無事。“陳元奇笑嘻嘻地說道。
話音剛落,就聽到遠處傳來一陣爭吵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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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吵的是兩個女人,一個是剛剛從船上下來的觀月臺門下,另外一個是負責維持秩序的翠羽宮的弟子。
只是轉眼的工夫,爭吵就升級到了衝突,兩邊都有人過來幫忙。
“這就是世仇,持續了上萬年的世仇,你最好習慣一下,以後這樣的事,會經常發生。“陳元奇完全是一幅看好戲的摸樣。
謝小玉頭痛,他最頭痛的是,不知道如何化解?
“上一場大劫的恩怨居然積累到現在,太虛道尊實在是害人不淺。“他發出了由衷的感嘆。
“別人都有資格說這話,唯獨你沒有。“不知道什麼時候綺羅冒了出來,這個丫頭顯然是被爭吵聲吸引過來的,恰好聽到陳元奇和謝小玉在談論這個話題。
小丫頭說這話,顯然有點觸景生情的意思,李太虛和兩位仙子之間的關係,讓她聯想到了她和青嵐。
謝小玉一陣尷尬,不過私底下他也暗自慶幸,還好綺羅和青嵐不是那兩位仙子,特別是青嵐,根本沒想過任何名分,只是想和他在一起。
“太虛道尊要是能夠學學你就好了。“陳元奇在一旁開着玩笑。
旁邊頓時響起了一聲冷哼。
別看陳元奇是道君,在這件事上,綺羅絕對不會買賬,臉色說變就變。
“應該說他運氣好,遇到的是我們倆。“綺羅難得和青嵐站在了同一個立場上。
轉眼間,她又語帶幽怨地嘆道:“蘭仙子出身名門,從小就有女神童的稱號。凌波仙子也是天之驕子,成名極早,就算沒有神道大劫,她們也會成爲頂尖人物,像她們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容許和另外一個女人分享同一個男人?“
聽到綺羅繞來繞去,又繞到了出身上,謝小玉感覺頭都打了,他連忙勸解:“這有什麼關係,神道大劫最出彩的是李太虛,他可不是什麼高貴出身。“
“那是你的看法。“綺羅冷笑一聲,她朝着遠處又開始爭執起來的兩羣人努了努嘴:“別看她們吵得兇,實際上,這是一種姿態,爲的是顯示對方纔有資格成爲她們的對手。“
她說這話帶着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謝小玉明白,綺羅心裡不痛快,不管是翠羽宮,還是觀月臺,對她和她出身的霓裳門一向都瞧不上眼。
那邊在爭吵,這邊還有一個女人借題發揮,謝小玉只覺得腦袋都快炸開了。
“你想讓我怎麼辦?“他異常鬱悶的問道。
“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反正得讓她們對我另眼相看。“綺羅撅起了嘴巴。
謝小玉明白了,他徹底明白了。
綺羅莫名其妙發這通牢騷,是因爲女修門派越來越多,本來在這裡,女修門派裡面翠羽宮排第一,霓裳門排第二,現在連翠羽宮這個第一的地位都難保,霓裳門更不知道會被擠到哪裡去?
綺羅跑過來,是要爲霓裳門爭面子,同樣也是爲她自己爭面子。
以綺羅粗枝大葉的性格,絕對不可能這麼“深謀遠慮“,顯然背後是她的師父、師叔們在出謀劃策。
讓謝小玉鬱悶的是,他還不能不搭理。綺羅是他的老婆,霓裳門是綺羅的師門,萬一有人在這上面做文章,借打壓霓裳門來掃他的面子,後果將很難預料。
“你們霓裳門有幾個道君?“謝小玉牙咬問道。
他發狠了,霓裳門糟糕的名聲早就讓他厭煩了,這一次乾脆徹底解決。
同時他也不喜歡被人算計,他要那些暗中算計的人付出一些代價。
“怎麼?你打算讓我們和那兩個門派開戰?還是有別的打算?“綺羅小心地問道,這可不是她希望的。
“先回答我。“謝小玉的語氣越發重了。
“有三個,門主是一個,另外兩個人各掌一脈。“綺羅愣愣地回答。
“在霓裳門,真君就可以成爲長老了,是不是這樣?“謝小玉再問。
“你想讓我當長老?“綺羅又是一愣,緊接着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霓裳門的規矩是長老必須獨身,歷任長老要麼是獨身,要麼是嫁出去之後,拋夫棄子重新迴歸。
霓裳門嫁人其實有點類似入世修行。
綺羅不能不懷疑,謝小玉是不是惱了?不要她了?
讓她意想不到的是,謝小玉的想法更加嚇人:“不是讓你當長老,而是讓你們門主退位,你來做門主。“
“你在刁難人。“綺羅怒了,她現在明白了,謝小玉根本不想幫忙,所以開出這麼一個不可能達到的要求。
“算不上刁難,別人看不起你,是因爲霓裳門的緣故,而霓裳門之所以被人看不起,是因爲那些門規。想要改變這一切,只有從根子上着手。“
謝小玉很是堅決。
在一間房間裡面,一羣女人全都在發愣。
這些女人年紀最大的,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其他人有的看上去二十多,還有些像是十幾歲的少女。
實際上,她們真實的年齡都比外表大得多。
這裡只有三張椅子,三個女人坐着,其他人全都站在那裡。
那三個坐着的女人,正中央的一個看上去最年長,雍容華貴,氣質高華,上身一件銀緞子絲絨短襖,下半身百花褶裙,左手邊的椅子上坐着一個紅衣女子,看上去二十七八,給人的感覺就彷彿一團火,右手邊的椅子上坐着一個青衣女子,二十五六的摸樣,文靜恬淡,如水一般輕柔。
這三位正是霓裳門的道君,綺羅的師祖,旁邊那些站着的女人則是綺羅的師叔和師伯。
“這丫頭片子翅膀長硬了,野心也越來越大了。“那個紅衣女子怒氣衝衝地罵道。
“這倒未必,我更願意相信她的理由。“旁邊的門主一片淡然,似乎一點都不在乎。
“我原本不合適說話,畢竟綺羅是我這一脈的,既然師姐開口了,我也說上兩句。“那個青衣女子咳嗽了一聲,不緊不慢地言道:“綺羅這丫頭,只要不隕落,必然是十尊者一類的人物,這沒人反對吧?“
衆人皆沉默,沒人敢否認,也沒辦法否認。
看到衆人不說話,青衣女子繼續言道:“自從觀月臺、雲淑樓來了之後,我們霓裳門的地位就越來越低,弟子們都不敢出門了。“
她說得還算客氣。
其實不只是霓裳門的弟子不敢出門,她們這些長老也一樣,這段日子沒少受白眼。
“謝小玉難道真得有辦法改變這一切?“紅衣女子也來了精神。
“那小子的本事,不能以常理臆測。“霓裳門門主對謝小玉倒是挺有信心。
衆位長老一***頭,因爲綺羅的緣故,她們是最早對謝小玉有所注意的門派,親眼看着謝小玉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
“怕就怕,綺羅坐上門主的位置之後,會大動干戈。“旁邊站着的一個女人輕聲說道,她說這話,多少有點私心,以前的弟子一下子跑到自己頭頂上,誰都不會高興。
“那又如何?“青衣女子可沒這樣的想法。
地位不同,眼光也不同,底下這些長老可以縮起頭來,在門派裡面擺威風,她卻做不到。身爲道君的她,在外面根本得不到應有的尊重,哪怕別人對她很恭敬,那也是表面上的客套,從背後飛來的白眼,還有冷嘲熱諷,讓她感覺擡不起頭來。
“就算只爲了不再受氣,我也贊成讓那丫頭試試。“另外一個女人也跟着說道,她是綺羅的師父,當然要力挺自己的徒弟。
“不如這樣,我們乾脆全部放權,讓小一輩去折騰。“青衣女子拋出了自己的想法,她的意思很明顯,是要退居幕後,成爲太上長老。
太上長老並不一定是真仙。一般而言,新的掌門上臺之後,權力要重新分配,原來的長老就成了太上長老。
四周站着的那些女人全都一愣,卻也沒人跳起來反對。
換成別的門派,這絕對是不可能的。
長老,特別是一些要害位置上的長老,有着極重的權柄,還涉及到很多利益。成了太上長老之後,所有這一切都要拱手相讓。
霓裳門不一樣,只是中等門派,又是以女修爲主。所需的資源一部分來自於嫁出弟子得到的聘禮,另外一部分是靠弟子們紡紗、織布、製作出法袍,然後拿去出售。霓裳門後山種了萬畝桑林,用來餵養靈蠶,製作出的法袍是上等貨色,倒也賣得不錯。
好處就這麼多,大頭被三位道君得了去,長老們分到手的並不多。
至於功法,在綺羅尋回飛針絕技之前,就只有一部《天地交徵陰陽大悲賦》。
紅衣女子打破了沉默,她問道:“讓出長老的位置,倒也沒什麼,問題是誰來接?“
這也是霓裳門一個很尷尬的地方。
霓裳門人才稀缺,創派三千多年,真仙只出了一位,也就是她們的祖師,道君前前後後只出了七位,所以真君就可以擔任長老。偏偏下一輩裡面只有綺羅一個真君。
“咱的底蘊還是不夠啊。“霓裳門門主長嘆一聲,她原本對綺羅的這個要求,多少有點牴觸,此刻她終於想通了,與其做一個窩窩囊囊的門主,還不如做一個風風光光的太上長老。
“不能便宜了這個小子。“紅衣女子咬牙說道:“他能把一羣普通人強行提升到真君境界,讓他幫我們培養百來個真君,這不過份吧?“
“還有靈丹,少說要他.。六顆。“一個站着的女人提議道。
坐着的三個女人頓時眼睛一亮,她們都已經是道君巔峰,被那道瓶頸卡了幾百年,只要運氣不是太差,兩顆靈丹絕對足夠幫她們破開瓶頸。“我們應該好好商量一下,怎麼儘可能從那小子身上割一塊肉下來,但是又不能讓他惱了,和我們一拍兩散。“青衣女子悠悠地說道。她傾向於讓位,但是用門主之位換取一些好處,在她看來是天經地義之事。這就和以往嫁出弟子一樣,屬於一錘子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