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一片寂靜,似乎連灰塵落地的聲音都變得清晰可聞,但是大殿之中四個人的腦子裡面卻一片哄亂。
“天下珍寶無數,並非藏於天宮地闕,也非隱於天涯海角,而是落於塵世之中,蒙塵埋垢,靜待有緣,如欲得之,無需跋山涉水,不必赴湯蹈火,俯身即能拾,唾手可得之。“
這番話平平淡淡,但是仔細品味,卻又讓人感到無比的霸氣,什麼劍宗傳承,什麼無上法決,與之相比根本就是九牛一毛,滄海一粟。
“你倒底得了多少‘珍寶‘?“洛文清不像另外三個人有那麼多顧忌,忍不住開口問道。
“不可說,不可說。“謝小玉搖了搖頭,然後又指了指頭頂。
洛文清擡頭看了一眼,神情也變得凝重了起來,他當然明白,謝小玉指的顯然是天機不可泄露。
“原來如此。“羅元棠低聲自語着,此刻他有點明白了謝小玉身上種種怪異之處了。
這小子身爲劍宗傳人,卻和劍宗沒什麼來往,甚至一開始的時候,劍宗都不怎麼在意他,他有事也不去找劍宗幫忙,反倒求助於別人,不只是璇璣、九曜諸派,一度還託庇於苗疆。
以前大家論及此事,都以爲謝小玉所獲只是劍宗某個旁支的傳承,不爲劍宗所重,畢竟這傢伙的《六如法》是佛門劍修之法,而天劍舟之類的東西看上去也不像是劍宗嫡傳,不被認可也很正常。
現在看來,恐怕謝小玉根本就不知道劍宗在哪兒?除此之外,這傢伙或許也不把劍宗太放在心上。
就在這時,一直不怎麼開口的百花谷主花錦雲突然問道:“難道,那部書上也提到了天寶州?“
這話讓另外慕菲青、陳元奇和洛文清眼睛一亮。
天寶州發現得很晚,距今不過三百七十幾年,如果那部書上提到了天寶州,豈不是意味着成書就在這三百多年間?
不過轉念又想,他們又無法確定了。
萬一留下這部書的人擅長易算之學,有通天徹地之能,可以前觀太古,後觀萬年,完全能夠在數千年前便留下這些文字,留待有緣。
謝小玉早就想過會有這樣的疑問,他也早就想好了如何回答。
“前輩猜得一點沒錯,那部書非常有趣,簡直就是爲我而寫。
當初我被誣陷下獄,原本心喪若死,卻無意中發現,同囚一室的囚犯之中有一蟊賊,正是書中記載的那個太虛別傳的後人。
之後我在臨海城又撞上了兩大機緣,其中之一便是蘇明成,我從他手中得到了《劍符真解》,這在那部書上也有提到.“
羅元棠連忙打斷:“有些事我們都已經知道了,你不必多說。“
他之所以阻止,是因爲《劍符真解》的關係,以前他們並不怎麼在意,只覺得這只是一部無上秘法,算不上有多稀奇,但是不久之前,謝小玉向蘇明成提起想要公開《劍符真解》,這門功法似乎成了大劫的關鍵之一,如此一來意義就不同了。
現在青木宗和百花谷還沒正式加盟,不能算自己人,就算有心魔大誓,也不能掉以輕心。
“另外一個機緣呢?“洛文清也連忙轉移話題,他同樣知道這裡面的輕重。
他比師叔還多知道一些事,師父他老人家並不贊成將《劍符真解》完全公開,只能小範圍公開,最好僅限於璇璣、翠羽兩派。
這或許有點自私,不過也是爲了大局考慮。
“另一個是我在忠義堂的藏寶庫裡面得到的丹爐,此物乃是毒手丹王洪倫海所用之物,洪倫海得罪人太多,不得不逃來天寶州,在這裡藏匿數十年,但是最終仍舊被人找到行蹤,圍殺而死,但是沒人知道,洪倫海早就留了一手,那口丹爐是太古秘寶,天生九竅,猶如活物,他將一縷殘魂藏在了丹爐之中.。“
謝小玉說得有點囉嗦,他是爲了轉移視線,因爲這番話裡面頗多破綻。
羅元棠再一次打斷:“難道他就是洪倫海?“
這話問得沒頭沒腦,不過旁邊三個人卻都能夠明白。
“洪倫海就是霍宗師?“慕菲青兩眼發光,他興奮得有些發抖。
青木、百花兩宗全都精於花木之道,而煉丹所用的藥材,七成都是花木一類,所以這兩派的人大多精於煉丹。慕菲青本人就煉丹師,可惜他在大師境界卡了數百年,始終難以跨出最後一步。他當然希望能夠有人指點一下,或許就能夠讓他破開最後的那道障礙。
洪倫海這個名字,他確實聽說過,不過也僅此而已,他並不很在意這個人,一來,洪倫海屬於野路子,底蘊比門派出身的煉丹師淺薄得多,二來,他是道君,今年一千三百餘歲,洪倫海只是真君,才四百多歲,絕對的晚輩。
現在情況不同了,達者爲師。別看他是道君,洪倫海是真君,一旦見面,他還得以前輩之禮相待,要知道宗師和大師之間的距離,比道君和真君之間的距離要遠得多。天底下道君無數,只要是大門派,至少有十七八個道君,宗師就不同了,普天下的宗師加起來不超過二十位,這還是把三大雜藝全都包括在內,只算煉丹宗師的話,連十個都不到。
“洪倫海遭到圍攻好像是十幾年前的事?“百花谷主花錦雲不太肯定地問道。
三位道君裡面慕菲青和花錦雲至少還聽說過毒手丹王的名號,羅元棠甚至都不知道有這麼一號人物,更不可能記得毒手丹王被人圍殺的事,所以都是一片茫然。
不過花錦雲的疑問,卻也點醒了另外兩位道君。剛纔還有兩種猜測,一種是那部奇書寫於最近三百年間,另外一種是寫書之人精通易算,能夠知過去未來,現在他們已經肯定,是後一種可能。古往今來,這樣的高人並非沒有,比如天機門歷代傳人,只不過天機門秉承“天機不可泄露“的原則,從來不會嚮往張揚。